次日,秦满跟随穷奇深入雅安山脉,为了符合一名猎人应有的形象,穷奇还专门背了一张大弓,带了一柄砍刀。二人一路数次遇险,秦满终于深刻见识到了“忠伯”的强悍。
山精、鬼怪、凶兽,无论什么样的存在,无论看起来多么恐怖、凶悍,在忠伯那张百发百中的强弓面前,全都一箭毙命。
尤其是在追杀一只速度异常迅捷的山精时候,忠伯纵跳奔跑,在山林之间如履平地,只一刀便将山精枭首。
穷奇此时的形象,满足了秦满对所谓武林高手的一切想象。
震惊之余,更是留下了深刻印象。
秦满哪里知道,穷奇为了保持一个武林高手应有的实力,特意将自身实力压至只剩半成,这已经是压制的极限。和清理这些垃圾相比,压制自身力量其实更加辛苦。
毕竟秦满尚未修道,以此时秦满的眼见和思维,完全无法理解修道之人的种种神通。
不过就算秦满开始修道了,短时间内也无法想象和理解上古四凶是个什么层次的存在。
“忠伯,你好厉害啊。完全超出了阿满的想象啊。”
秦满一脸崇拜的看着穷奇,兴奋激动的已经开始有点语无伦次了。
“哈哈,这都是小打小闹,山精、鬼怪什么的全是上不了台面的玩意,以后等你练成了功夫,忠伯带你见大世面。”
“忠伯啊,阿满有个小疑问,不知该不该问。”
“说。”
“那个...您和我师父谁更厉害?”
穷奇一愣,随即反问道:“你师傅是不是看起来柔柔弱弱,实在是柔弱可欺?”
秦满尴尬一笑,小声嘀咕道:“有一点点。”
“哈哈哈”穷奇大笑道:“那你可真的是错的离谱了,你师傅实力深不可测,属于当今天下最顶尖的那一层次,可比你忠伯厉害多了。”
“啊?”秦满大吃一惊,不禁道:“我师父那么厉害。”
“嗯,比你想的还厉害。”
“哇,根本就想象不出来呢,好想看师父出手啊。”
穷奇想了想,缓缓摇头道:“还是不要的好。”
“为什么?”
“以后你会明白的。”
自此,秦满练功越发勤奋刻苦,尤其是开始修炼五行图录中的功法战技之后,每每都是练到伤痕累累、体力枯竭方才罢休。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时光就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
这一年,大觉寺主持法相圆寂,天下皆哀。
据传,法相圆寂当日,没有丝毫征兆。
过早膳的法相独自前往舍利塔林,沿途遇门人子弟皆谈笑自若。
未久,有打扫沙弥发现,圣僧盘坐舍利塔林中,面带微笑溘然长逝,圆寂时身边并无半个旁人,亦未留下只字片语。
至此,人界佛宗再无圣僧。
数月前,中原地区突兀的冒出一个魔头,不仅奸杀十余名少女,更抢掠数十名婴儿血祭修炼邪门功法。
为了抓捕这个魔头,先是官府捕头、然后是江湖侠客,接着是修道门派,接连折损数十高手,尤其是连续三个宗门门主级的高手亲自出手,却依旧横死之后,大家才发现这魔头的可怕。
就在当地宗门一筹莫展之际,“六绝帝君”之一的“释帝”狂僧已悄然来到此地。
虽然这魔头潜藏暗处,以多日未曾露面。可在狂僧的绝对实力和天衍秘术之下,不过半日便被算出藏身之地。
山中小径,身穿破烂袈裟、满脸胡茬,一副落魄样子的新一代狂僧疯狗,正独自现身在一处山神庙门前。
这处山神庙破败不堪,显然荒废许久。空相一手叉腰一手拎着酒壶豪饮,脸上带着一如既往洒脱的微笑。
这里被布置了两个大阵,一个隐藏一个迷惑,若是修为不够的人很难走到这里,即便运气好走到这里,也根本看不到这间山神庙。
庙里面则有十余大阵,犬牙交错、攻守兼备,寻常好手也难以应付。
在那山神雕塑下面,则是一条密道,而那魔头便藏身在密道尽头。
“有点意思,手法还算高明,这货有点道行,总算不枉洒家跑这一遭。”
空相呵呵一笑,喝了口酒,没来由的道了一句
“既然来了,又为何不现身呢?”
话音刚落,空相身后缓缓走来一人。
来人是个俊秀青年,年纪大约三十左右,身着道袍、面白无须,身姿挺拔、华英内敛。
只不过,虽然年纪不算大,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气度沉稳、老气横秋。
“后辈凌云,见过释帝前辈。”
此人正是自在宫未来掌教,风战亲传弟子——凌云。
“什么释帝,屎地的,那都是外人胡扯。洒家疯狗,号狂僧。”
凌云躬身行礼,恭敬道:“凌云见过狂僧大师。”
“是狂僧,不是狂僧大师。”空相摇了摇头。
“你叫凌云?”
“正是。”
“你就是自在宫内定的下任掌教,风战那家伙的徒弟?”
“家师风战,特意让晚辈代家师向大师问好。”
“拉倒吧。”空相搓了搓前胸,不屑道:“你师傅会让你带他向我问好?别闹了。”
“呃......”
“我们老一辈之间的关系复杂,兼之各个性格恶劣,尤其是你师傅,绝对不会说出那样话来的。”
说话间,空相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不禁道:“看来真的是老了,已经开始以老家伙自居了。”
“家师的性格......确实是有些难以捉摸。”
空相冷笑一声,道:“听闻你性格内敛、老成持重、少年老成,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没想到风战那种个性居然能调教出你这样一名弟子,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说着,空相微微一笑,继续道:“说吧,你师傅那个家伙原话是什么?”
“嗯......”
“直说。”
“请恕晚辈不敬了。”
凌云直起身来,深吸一口气道:“小子,你此次去往中原,名为除魔卫道、其实就是让你出去历练历练,宰个二货练练手。此事一定要做的干净利落,不能给老子丢人。”
“嗯。”空相点了点头,笑道:“应该还有吧?”
“还有,你此行大概率会遇到那条疯狗,届时有需要的话尽情使唤他就好。你是老子的徒弟,用不着跟他客气。”
空相不自觉的咧了咧嘴道:“没了?”
“还有。”凌云犹豫了一会,方才说道:“以你此时的修为战力,要想胜那魔头必定异常艰难,但这样对你才是一种历练,温室花朵无以成才。不过,若真有什么意外,你大可向那秃子求救,必要时候就抱他大腿哭,那秃子见不得这个,一定会出手帮你的。”
“洒家我去他大爷的。”
空相忍不住大爆粗口,骂骂咧咧道:“你信他的话?”
“一半。”
“哦?”空相一愣,询问道:“怎么说?”
“晚辈幼年时亲眼目睹妖祸之乱,懂得不经历生死磨砺,确实难以成才的道理。也相信倘若晚辈真的不敌那魔头,前辈必然会出手相救。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倘若晚辈真哭着求救了,那回去以后定然会被师尊打断双腿。”
“哈哈哈”空相放声大笑,笑得差点眼泪都流出来,笑了好一会,感觉身后的凌云没啥反应,这才干咳一声,收敛了笑容。
“咳咳。”咳了几声,空相正色道:“你如今虽说只在教御层面,不过借助它的力量,足以和首尊境一战。但是里面这魔头修为大概在首尊境巅峰,距离真人境只有一线之隔。你毕竟是下任掌教人选,没必要跨这么大的层级去挑战吧?太冒险了。你自在宫如今名声鼎盛、内中高手如云,更有你师傅这样的绝顶强人坐镇,又何须你如此拼命?”
“其实大家几乎都不赞成我来这里的。”
“几乎?”
“除了我师傅,只有他赞成。听说我主动请战,师尊他还显得异常兴奋。”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虽说如今天下太平,可身为未来自在宫掌教候选,晚辈又怎能允许自己胆小怯懦、藏与长辈羽翼之下。”
说话间,凌云右手一翻,一柄长剑出现在手中。
“若是连这种货色我都怯懦避战,将来还有何颜面执掌教之位,那会令自在宫蒙尘,是绝对的耻辱。”
空相点了点头,双臂环抱大刺刺的站在庙门前,头也不回道:“既如此,那就去吧,洒家就在这里为你助阵。”
“多谢前辈。”
说罢,凌云信步前行,踏入山神庙的那一刻,凌云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才三十岁便正式令赤霄认主,更能忍得住性子,压制自身修为没有贪功冒进,这孩子真是不错。”
方圆里许之内大地突兀的微微震颤。
“哦?已经交上手了?这么快就突破外围阵法,看来不仅是战力,同时也很博学嘛。很全面,比他那个只会杀人放火的师傅强多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凌云从山神庙走出,此刻的凌云气息低迷、衣衫凌乱、周身浴血、全身大小伤口十余处,尤其小腹处一道贯穿伤尤为吓人。
只见凌云右手中持有一口通体赤红、刃若霜雪、光彩射人的宝剑,左手则倒拖着一人,正是那作恶的魔头。
空相哈哈大笑,大叫三声“好、好、好”。
“战力强劲、意志坚定、无惧生死,小子好样的。你师傅没看错你,你确实也很给他长脸。”
重伤的凌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略带喘息答道:“多谢前辈谬赞,凌云幸不辱命。”
空相点了点头,上前几步一掌拍在凌云肩头,精纯佛力迅速帮助凌云疗伤止痛。
凌云疗伤的同时,空相看了眼那魔头,虽然失了视觉,但空相的心却清明了许多,感知远胜往昔。
开了“心眼”的空相,比双眸“看”的更清、更亮。
“你居然没杀他而是只废了他的修为?”
“是。”
“别告诉洒家说你善心发作,不忍杀生啊。你应该知道,你师傅那货可是杀人从不手软的。”
凌云微微一笑,解释道:“凌云认为,此人作恶多端,确实罪该万死。晚辈将之拿下,准备送交官府,交由世俗律法处置。”
空相不解,遂追问道:“为什么?”
“他害了那么多少女的清白,又杀了那么多婴孩修炼邪功,那些受害者都是世俗之人。晚辈觉得,交由官府定罪然后当众问斩,如此方才能给那些受害人一个交代,让他们亲眼得见这魔头伏法,或许就能解开心头之仇恨。”
空相听罢,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不争名、不邀功、不善心泛滥却也不妄造杀戮,明事、知理、杀伐果决却又能明心见性,不愧为自在宫未来掌教,你真的很不错。”
次日,当地府衙。一人被废去修为、打断四肢丢在门前,经衙役反复确认,此人正是逍遥法外许久的一代魔头。
究竟是何人出手为民除害,众人不得而知,自此成为一桩悬案。
再几日,这魔头被定下死罪,游街、斩首、示众。
游街当日,万民空巷。愤恨的民众差点就当街生撕了这魔头。
随着刽子手手起刀落,举城百姓齐声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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