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她身边,成群结队的太岁喉咙里发出嘶嘶的鸣叫,方才与悟空擦肩而过的一只利爪上沾了鲜血,变得更加兴奋。
悟空轻喘几下,尚存的神智支撑着她的身体,金箍棒在已经发软的手臂中于空中划出带有金黄残影的痕迹,打在了新一波攻击过来的太岁身上。
她的左臂仍被树藤死死咬紧,缺血造成的酸软几乎剥夺了她对这只手臂的直觉,开始有了改观的人参果愈长愈贪婪,新的藤蔓顺着先有的口子往上移动,已经爬到了大臂的中部。
太岁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竟然出奇的有条不紊,让悟空无任何喘息的空隙。悟空催动金箍棒释放结界,可每次还没有维持多久,成群的太岁便撞破了它,让它们如同破裂的琉璃碎片散落下去,然后凶狠的向悟空扑来。反应时间严重滞后的悟空勉强侧身才能护好要紧部位,可暴露出的其他地方却不可幸免,无一不被这些发疯的怪物咬开或抓伤。
人参果树的主干上开始长出新的树叶,越来越多的太岁被吸入了土壤中,而这不仅不能让剩下的太岁感到恐慌,反而让急躁的他们愈加癫狂,暴怒下释放的力量竟比数量缺少前累加起来的都要多。
悟空的灵血被人参果一点点蚕食,感到越加的力不从心,手臂上被吸血,身体上又流血,这样大数量的流失让她开始有了休克的趋势。可剩余的太岁数量仍然可观,按照如今的速度,恐怕在人参果复活前,自己就会丧命吧。
想到这里,由衷的惋惜和不甘从她骨子里的倔强生长出来。可面对现实,想要咆哮和呐喊的她,却慢慢瘫坐在了地上。
又一波太岁飞来,悟空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
预想中的疼痛和死亡没有传来,黑白无常的镇魂铃声并未在耳畔响起,与之相反的,她听到的是一串熟悉的字眼:“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六芒结界,开!”
悟空勉强睁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莫文的背影。他的面前张开一个六芒星阵,在周围罩出了一张大大的结界屏障。
“莫……文?”
“悟空,你怎么样?!”
悟空猛地睁大眼睛,如同回光返照,双眼盯着身侧的那人:“师父,你怎么?……”
玄奘按住作势要起身的悟空,朝蹲在悟空另一侧的悟净吩咐道:“悟净,宝杖。”
悟净稍稍犹豫了一下,将他的宝杖递了过去,玄奘二话不说,手心放在宝杖尖端顺着刀刃一划,即剌开了口子。
见玄奘将流血的手也放在了树根上,悟空一下急了,挣扎着想要阻止他:“师父?!不要……”
玄奘稍稍用力便将悟空重新按在了树干上,看着她慈祥的笑了:“悟空,平时看你聪明,怎么关键时候这么糊涂……你我各出一半力,既能救树又不会有危险,你何必这么死心眼?”
悟空眨了眨眼睛,显然也被玄奘的话说愣住了。
树藤也爬上了玄奘的手臂,可他似乎并没有因为那尖锐的疼痛有任何的改观:“都已经一年多了,你这种什么都自己扛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
玄奘伸手摸了摸悟空的头:“悟空,我们都是一个团队啊,就算你犯了错也不用担心连累我们。我们埋怨归埋怨,到头来会真的恨你不成?当然,每个人不一样,但至少在咱们这个团队里,我,永远都可以原谅你。”
“师父……”悟空愣愣的看着玄奘。
“我们会陪着你的,对吧?”玄奘冲悟空笑了笑,扭头看着其他的徒儿。
背对着他们做防御工作的莫文根本没有犹豫:“唉……抱歉啦师兄,我果然还是没办法看着自己的偶像独自一个人面对危险。”虽然没有露出表情,可似乎还是可以看到他勾起嘴角的样子,“我就一个要求,结束之后别因为我放师父过来揍我啊!”
悟空看向悟净:“额……虽然我能力比较弱吧,不过帮忙还是够的啊!大师兄你下次完全可以放心找我啦!”
悟空的目光又转到了边上的敖烈身上,后者在鼻子里嗤了一声:“果然平时自夸自卖,到头来还是蠢猴子一个。我可不是担心你才过来的,我是为了师父!”
悟空靠在树干上,脸上突然绽放出极为欣慰的笑容,不知名的暖意慢慢温暖全身,驱散了这几天来的经历所积累起来的孤独、疲惫。
“谢谢。”简单的两个字,道尽了她心中所有所想。
凝聚起来的团队中不再有言语,可这份安静比任何的话都要有效果,将更深的羁绊嫁接在一个个心中。
突然,自空中传来清远空明的声音:“悟空,玄奘,你们不必牺牲灵血了。我能救活人参果树。”
几人抬起头,惊讶之后是惊喜:“观音菩萨?”
观音从空中慢慢落下,手指捻住净瓶里的仙草,在空中悠然一挥。飞溅出来的仙露滴在树身上,仍有些颓败的人参果树像是吸取到了比灵血还要可口的甘露,瞬间放开了缠绕悟空和玄奘手臂的藤蔓,安静下来。仙露滋润的地方释放出光环,像是在水波上荡漾的涟漪,一路弥漫到了树枝的尽头。一片又一片鲜嫩的树叶生长出来,侧躺的树木开始慢慢扶正。嘎嘎的声响沉重却带着希望。
那些暴虐的太岁终于感受到了惊恐,迅速恢复的人参果树开始汲取他们的力量,无形的手不客气的抓持他们。一时间,尖叫声如同一根根银针刺向四面八方,师徒几人纷纷捂住了耳朵。
随着最后一个太岁被无力的抓回土壤中,它们存在的痕迹只剩下了地面上残破的抓痕。落入地中的人参果破土而出,缓缓升上树干上,断裂的柄蒂复又接上。转眼间,经历了短暂衰败的人参果树,再次以它雄浑蓬勃的生机,屹立在了万寿灵山之巅。枯黄的草丛渐渐染上鲜绿,灵动的光芒随着微风吹拂产生的摇曳,回旋在人参果树生长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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