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食言了怎么办?如果你,”血腥玫荔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温柔微笑,“一时情难自己,在发誓对她忠诚之后,却又和别的女人有染,你会怎么办?”
“这是不可能的,”赛瑟回答,“过去的我只代表了过去,那是在没有爱上她之前;可是现在,无论她对我如何,只要她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愿意为她保持忠诚,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我都只渴望她一个。”
“你得到她了吗?”温莎公爵夫人问道,惨白的月光透过明亮的窗玻璃照射在她那张妖治艳糜的脸上,那双深棕色的大眼睛里却涌动着暗红色的光流,她的语气温柔得像是情人之间的低语。
“我得到她了……”赛瑟立刻说道,可是声音却有些许犹豫。我真的得到她了吗?之前在这张卧榻之上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该不会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春梦吧?
“陛下,你犹豫了。”血腥玫荔咯咯一笑,她站起身,走到高榻边翻身侧躺其上,一只胳膊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抚弄着凌乱的被褥,月光自她的身后照射进来,看不清她的脸上的表情,可是那双明亮又诡异的杏眼却像两枚琥珀似的在黑暗中放射出奇异的红棕色亮光,赛瑟忽然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是不是得到了隐心眉,温莎公爵夫人,”赛瑟嘶哑着嗓音说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是不是爱她,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这种女人竟然开始思索什么是爱情了吗?”
“我当然要思索什么爱情,陛下,”玫荔慵懒着声调回答,“特别是面对你这样一个男人,我就更加要思索爱情的涵义。本来你的感情生活和我的确无关,但是既然你到了我的领地,那么你的一切都和我有关了。我不禁在想,这个叫隐心眉的女人怎么竟然有这样大的魅力,能让颠倒众生的威盛凯皇帝陛下为止倾慕成狂,思爱成疾,我可真是太好奇了。”
“对于你这种女人而言,你得到的爱还不够少吗?”赛瑟厌恶地斜睨了一眼玫荔,他眼中流露出的不屑和鄙夷让后者感到一阵狂怒和妒意,“可是我现在站在这里和你讨论什么是爱,本身就是对爱的侮辱。你这种女人,根本不懂爱。”
“赛瑟!”他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憎恨让温莎公爵夫人感到极大的羞耻和愤恚,她原本懒洋洋的身躯一下子从卧榻上竖了起来,像一条时刻准备出击的眼镜蛇对着赛瑟嘶嘶作响,“我警告你别一口一个‘你这种女人’。难道你懂得什么是爱?我告诉你,你对隐心眉那女人的爱情根本就是幻觉,根本不就存在。”
“我的感觉用不着你来告诉我,”赛瑟拔出剑对着血腥玫荔,“我和你在这里谈论这些没完没了的废话,难道也是你的拖延计谋之一?听着,我要找到隐心眉,你休想拦住我。”
说着,赛瑟就要转身冲到门外去,可是那根本没有上锁的门却压根打不开,他转动了半天门把锁,却发现自己是在白费力气。赛瑟带着狂怒咒骂着,用剑柄再度砸向那个看似不堪一击的黄铜手把,可是这东西竟然像见了鬼一样比磐石还坚固。
“我说过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一辈子也休想离开这个房间。”血腥玫荔冷漠的声调在赛瑟所制造的一片金属嘈杂巨响之中显得特别清晰可辨,她的话就像给赛瑟迎头浇上了一盆冷水,后者的动作立刻停止了下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赛瑟已经记不清自己第几次想温莎公爵夫人提出这个问题了。
“我想要你的心,”血腥玫荔从卧榻上起身,一步步逼近赛瑟,“我得到了你的身体,可是我只感到痛苦。我想要你那颗顽固的、冷漠的、桀骜不驯又残酷无情的心。我渴望你的心为我跳动,为我疯狂。”
她走到他的面前,近得能让赛瑟听到她的气息。
可是她的话,他只听清楚了一半,血腥玫荔的那句“我得到了你的身体“让他的大脑须臾之间立刻断了路,赛瑟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得、得到我的身体……”他浑身冷汗直冒,差点仰面摔倒,幸好他的身后就是大门,赛瑟整个人虚软无力地靠在门上,竭力理清脑海中混乱不堪的思绪,“你在说什么疯话……温莎公爵夫人,我连你的手都没碰过!”
“你觉得你碰的是谁?”血腥玫荔上前一步,她彻底把赛瑟逼到了墙角,她踮起脚,嘴唇触碰到了他的脖子,气息倾吐在他的皮肤上,“赛瑟……为什么只有你不爱我,我真的很恨……你的弟弟爱我,你的臣子爱我,你的敌人爱我,你的朋友也爱我,可是只有你,唯独你……”
温莎公爵夫人的双手圈住赛瑟脖子,无视他眼中的震惊和呆滞,她咬着他的耳朵,低声喃呢,仿佛变成了全天下最温柔最深情的女子,“你从小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以为我真的想和贝伦这个蠢货在一起吗?我的目标是你啊,可是你从来就无视我的所作所为……你是瞎了眼,还是你有病?可是你对我的吻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啊……陛下,我能令你欢愉,你为什么一定要和那个隐心眉在一起呢……”
说着她的手就探向赛瑟的腰带,想要解开,可是隐心眉这三个字就像清醒剂一样惊醒了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状态中的赛瑟,只见他猛地一把推开血腥玫荔,后者猝不及防,仰面摔倒在地,赛瑟大步从她的身边胯了过去,谨慎地和她保持了好几公尺的距离。
“别自取其辱了,玫荔,”赛瑟厉声喝道,“别犯贱。你在我眼里比畜生还肮脏,我几时吻过你那张污秽的嘴唇?”
“我肮脏?我污秽?”温莎公爵夫人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头发散乱,之前的温柔多情此刻又再度被冰冷和怨毒所取代,她的嗓音不再妩媚,而是沙哑又低沉,“那么之前在我身上兴奋得忘乎所以的人,到底是谁啊?难道不是你吗,赛瑟?”
“你到底在说什么?”赛瑟心中最可怕的猜想被血腥玫荔的话证实了,他浑身冷汗直冒,用尽全身力气才使得自己不至于膝盖发软跪倒在地,“你疯了吗?”
“我没疯,疯的是你,”玫荔狞笑着,“你仔细回想一下之前的情形——你是不是感觉自己的脑海中总像是有一层厚厚的雾霾,看不清隐心眉的脸庞?你是不是总是觉得,自己离她很遥远?难道你没有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隐心眉的任何存在迹象吗?”
温莎公爵夫人的话就像一只手撕开了赛瑟脑海中的空白又厚重的帷幕,更像一道惊雷在他脚边炸开,他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自己正行走在万丈深渊之边!
是啊,他此刻都想起来了,他全部都想起来了。那个激情美妙的夜晚,他却睡错了人,躺在他身边的女人根本就不是隐心眉,而是他最憎恨最厌恶的女人,温莎公爵夫人!
现在赛瑟能看清了,或者不如说,他能回忆起来了,之前那令人窒息的头疼感,那患得患失的不安感,那记忆中总感觉缺失了的一角,原因就是这个!他根本就没有得到隐心眉,他朝思暮想的心爱女人竟然是温莎公爵夫人,还有比这更阴险更令人作呕的掉包之计吗?
“你这个婊子!你到底对我使用了什么下贱卑鄙的黑巫术?”赛瑟怒吼一声,带着狂暴了怒气冲了过来,一把掐住血腥玫荔的喉咙,把她摁在墙上,“告诉我,隐心眉在哪里?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咳咳。”即便被掐得满脸通红,玫荔脸上的讥讽和怨毒之情还是不减分毫,她的喉咙发出咯咯作响的摩擦声,语气艰难地说,“我只不过、只不过对你施了一点最基本的障眼法,咳咳,你就把我当成了,当成了那个隐底莲女人……只能,只能怪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我问你,隐心眉呢?”赛瑟死命掐着温莎公爵夫人白皙的脖子,他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那张美艳绝伦的脸此刻变得狰狞可怕,看样子他真打算把血腥玫荔给活活掐死,“你要是敢伤她一根毫毛,我就像宰掉一条母狗一样毫不留情地宰掉你!”
“陛、陛下。咳咳,”她气若游丝道,“你杀了我也没有用。要知道,我们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咳咳,你的隐心眉就在,就在门外,看、看着呢……而且,与此同时……咳咳,她、她还和一位老朋友相遇了……”
“什么老朋友?喂,你给我说清楚!”
“桑、桑阶。”
“什么?!”赛瑟惊呆了,整个人顿时仿佛变成看木雕泥塑,他掐着玫荔喉咙的手一下子松懈下来,后者顿时扑倒在地狂咳不止。
“没错,就是桑阶。”温莎公爵夫人喘平了气,从地上抬起上半身,猩红色的暗光再度出现在那双深棕色的瞳仁里,她露出心满意足地恶毒微笑,欣赏着自己的话给赛瑟带来的恐惧和惊愕,“你猜猜看,陛下,他会对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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