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这么晚,我还只当你们两个人做不出来这更好的豆腐,跑了呢。”文氏扯了扯嘴角,道。
“寻思着这豆子泡也得泡很久,便来的晚了一些。”庄清宁笑道:“叔婆你早些歇着吧,我们先去忙,晚上我们动静尽量小些,不打扰叔婆你睡觉。”
“能知道这事,也算是你们两个人不傻。”
文氏语气淡淡:“这上了岁数,睡觉都轻,你们若是再叮叮咣咣的,当真是没法睡了,你们且注意一些,别扰了老婆子我睡觉就是。”
说罢,文氏便回了屋去。
庄清宁则是进了豆腐坊里头,拿了笊篱从水缸中捞出一些来,随便捡了几粒来,看看豆子泡的情况。
豆子吸水膨胀,体积完全变大,内里也完全没有了硬心,这便是豆子完全泡好的象征。
喊了庄清穗拿笊篱与箩筐过来捞豆子,庄清宁开始了磨豆腐的第一步,磨浆。
将豆子从石磨上的孔加进去,推动石磨,白色的粘稠豆浆从那石磨的缝隙之中,渐渐的流出来,落在石磨最底下的石盘之中,再汇集起来,从边缘的孔洞处,流进在底下接着的木桶中。
磨豆浆是最费时,最费力的一项,且从前文氏家还开豆腐坊时,家中是养着一头驴的,皆是驴在拉磨,不必人费力气。
此时没有牲畜可以帮忙,庄清宁和庄清穗便只能自己来推磨,忙着将那泡好的豆子,磨成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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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庄如满家全家人正在吃晚饭。
这个点吃晚饭,算是迟的,点油灯光线也不明亮不说,也费灯油的紧。
这也就是为何,寻常农户大都赶在天黑之前吃饭,吃完饭早早的便上床睡觉,为的是早睡第二日早起,也节省些灯油蜡烛钱。
宋氏原本也是不想费这个灯油的,但这也没办法的事情。
家里头十多亩的田地要侍弄,但是薅草过一遍,就得好几日的功夫,这会子还要上鸡粪,浇浇水的,活多的简直不得了。
还有那菜地,这会子也正是要把黄瓜豆角等东西种上的时候,都还没来得及去做,若是再迟上一些,便要过了时日,到了夏天没有菜可以吃了。
从前是有庄清宁和庄清穗这两个做的多,吃的少,能没日没夜做活的老黄牛在,宋氏能清闲不少,这会子没了这两个人,即便是喊上庄清荷和庄元忠来,依旧也不顶用,不出什么活。
忙完地里头的活,赶紧回来做饭,如此慌慌张张,紧赶慢赶的,仍旧是吃饭迟了些。
“明儿个手脚利索些,别这么晚吃饭,没得浪费灯油。”庄如满喝了一口棒子面糊,道:“这灯油一直燃着,气味也不好闻。”
“是。我知道了。”宋氏连连点头,继而看向庄清荷:“清荷,你明儿个下午干活时便早些回来提前把饭给做好了。”
“我瞧你在地里头干活也不出什么活,到是不如回来早早做饭,也免得我回来了还得折腾这个事。”
庄清荷一听这个,顿时紧皱了眉。
在地里头做活因为人多,她还能偷偷的偷一下懒,可现在宋氏把做饭的活交给她,那岂不是没机会躲懒偷闲了?
更要紧的是,烟熏火燎的,把脸都给烤干了,都不水嫩了,刷锅洗碗,烧火什么的,手指也磨粗了,多不好看?
一想到因为这个自己可能会变丑,庄清荷立马不就撅起嘴来。
“这从前都是那两个死丫头片子干的活,现在为啥非得让我干?”
“祖宗,你没事提这个作甚?”宋氏脸色顿时一白,急忙掐了庄清荷一把,示意她莫要再说话,更是十分担忧的看了庄如满一眼。
自晨起庄如满从里正庄景业家中回来之后,便一直窝着火,看她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也是,在听到庄清宁领着庄清穗立了女户,往后和她们家再没任何关系,她往后也不能对她俩非打即骂,平白的指使她们俩做活,别说庄如满了,宋氏自己也生气的很。
但这根本轮不到她生气,庄如满已是将她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只呵斥她眼皮子浅,沉不住气,平日里手上更是没轻没重的,硬生生把两个好好的老黄牛给逼走了。
宋氏自觉做事不妥当,惹了祸端,也不敢吭声,任由庄如满一通的怒喝和埋怨。
好不容易等到这会子,庄如满骂的也累了,且木已成舟,也懒得再多说话,宋氏只盼着庄如满赶紧消消气,这事儿过去呢,不曾想庄清荷好死不死的又提起这事来。
这不是明显的给她心里头添堵,连带着惹的庄如满也不痛快么?
庄清荷原本就不满要她做饭的事,这会子胳膊上一阵的生疼,惹得她是嘴角以咧,哇的哭了起来:“本来就是,这都要怪娘,要不是娘把那两个死丫头片子给逼走,这活怎么就轮到我做了?”
“越说越不像话!”宋氏是又害怕又着急,又生气庄清荷根本看不懂她的眼色,只喝道:“好端端的提这个事儿作甚?这么大的姑娘了,咋你就不能做点活了?”
“娘做的错事,为啥不能提?本来就是怪娘,要不然我也不用做那么多活,不必这么累……”庄清荷越说越委屈,哭的也是越发厉害。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看的宋氏是又心疼又生气的。
“啪!”庄如满手中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头。
“吃个饭也不得消停,一个二个的半分用处也没有,光知道胡咧咧,哭哭哭,哭什么哭,哭丧呢?老子还活着那!”
“这活能干干,不能干滚出去,家里头不养闲人!”
庄如满一声的怒喝,腾的站起身来,往屋子里头去了。
留下宋氏,庄清荷和庄元忠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出上一个。
尤其是庄清荷,哭的时候也不敢出声,只巴巴的抹上两把的眼泪。
“瞧瞧,把你爹气成什么样?还哭?”宋氏这会子看庄清荷也是怨气满满,伸手点了她的额头:“这脑子真是不知道怎么长的,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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