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思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两人洗漱完毕,到后院亭子里面散心的时候。桃红笑着说:“小姐,你昨天怎么翻来覆去的,难道有什么心事?”
魏思思看着四周没有人,才开口说:“桃红,我问你一件事,你觉得梅相公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这个呀,奴婢不好说,感觉他是一个好人,又想有很多心事一般,笑的时候,奴婢觉得他都不是由衷地笑着。”
魏思思点点头,桃红思索了一下,取笑说:“莫非小姐,你喜欢上了那个梅相公。”魏思思脸一红,轻轻拍了一下桃红说:“小丫头,瞎说什么,我只是很好奇,那梅相公到底是什么来历,若他真是勋贵皇亲,怎么会独自一人,没有人侍候呢?”
“而且,御匾那次事情,他明明可以不管的,但又出手相助。你若是说他没有来历,又不可能。”
魏思思心中十分疑惑,想到江离郡主都被这梅相公称作妹妹,这梅相公的来历一定不凡。
在魏思思怀疑地时候,突然传来熟悉的笑容,四皇子迈着不丁不八的步伐,走到后院,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对着魏思思说:“思思姑娘,小生叨扰了。”
魏思思听到这话,笑着说:“多谢梅相公挂念,其实小女子有一事不明,还请梅相公解惑。”
四皇子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糕点放在外面,对着魏思思说:“思思姑娘,一边吃一边说吧。”
“不知道梅相公到底是什么来历,小女子听说,韩八代很久以前,就进入宫中,为皇子王孙讲学了。”
四皇子拿着一块糕点准备放入嘴里的时候,听到魏思思这么说,愣了一下,然后将糕点吃了进去,笑着说:“这个我倒是没有骗思思姑娘,只是思思姑娘,我的身份却不是你想的那样。”
四皇子指了指糕点说:“思思姑娘你且吃着,我慢慢和你解释。”
魏思思点点头,拿起一块糕点心不在焉地吃了起来,等她吃下之后,四皇子早就有了说辞,开口说:“实不相瞒,说来倒是有那么一丝丝不好意思,我是四皇子也就是当今礼亲王的侍读。”
魏思思听到这话,倒是一愣,询问说:“嗯?没有想到梅相公你有这么大的来历,还是皇子侍读。”
“哈哈,思思姑娘你说笑了,我们这些侍读,就是来充数的。说来真是惭愧,惭愧。”
魏思思倒是有了兴趣,询问说:“此话怎么讲?”
“这个皇子在宫中读书,不过因为人数比较少,圣人觉得少了读书声,于是征召一群聪明的孩子进宫侍读,这样声音就大了,圣人在外面听着也满意了。”
魏思思不由噗嗤一笑说圣人这也太儿戏了,四皇子接上话来说:“是呀,我们的作用说来更加好笑,那些皇子念到天地玄黄,然后我们就拖着声音念黄。”
四皇子一边说着一边表演起来,他让桃红说天地玄黄,然后自己拖着声音念了一声黄,然后下一局又念了一声荒。
魏思思见着他这个样子,笑的时候都忘记用衣袖挡住脸了。
四皇子模仿了一会儿,然后说:“这就和县衙里面,那么县令惊堂木一拍,堂下就喊威武一样。”
“你们侍读不会就只是这样侍读吧。”
“当然了,在读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的时候,若是皇子没有避讳,我们都要高声说某,将他们的声音压下去。”
魏思思点点头,这个她倒是深有体会,凡是读到丘这个自称的时候,避讳都是读某,若是读作丘的话,就会被打手心的。
魏思思思索了一番,也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心想这应该不会假。
四皇子为了让魏思思更加确信,然后说:“其实这样也算不上什么丢人,不过我们却吃了不少苦头。”
“什么苦头?”
“思思姑娘,这些皇子不用科举,所以韩先生说的,都和科举无关,都是些修齐治平的道理。我们跟着学的,那就惨了,这科举的时候,考的是时文,我们将韩先生那一套写上去,考官反而说我们胡言乱语。唉,这也是我这么多年都没有中举的原因。”
魏思思见四皇子说的丝丝入扣,也不再怀疑,只是随口问说:“那么你和江离郡主怎么称呼她为妹妹呢?”
“这个呀,思思姑娘,你还是吃点糕点,别急,小生会慢慢告诉你。这种事情,倒是急不得。”
等到魏思思吃下糕点之后,四皇子才叹气说:“当时那个情况,思思姑娘你也是知道的,郡主既然不愿意暴露身份,我也不好乱说什么,称呼她为小姐,又觉得不妥,最后思来想去,只好叫她妹妹。实不相瞒,我当时吓得那个心都快从嘴里跳出来,幸好郡主大量,没有追究小的这件事。”
魏思思本来对四皇子的说法信了七八分,不再怀疑四皇子的身份。
四皇子见她不再多问,劝说魏思思多吃一些,然后笑着说:“不知道思思姑娘什么时候有空,不如我们出去游玩一番,见识一下这沧海府首府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魏思思叹气一声说:“这一次小女子是来参与修书,若是书没有修好,小女子实在不便离开这里,在这里,只能多谢梅相公好意了。”
四皇子说了一声可惜,然后收拾了一下食盒,对着魏思思说:“既然这样,那么小生就先告辞了。”
魏思思也起身前往校书的地方,只见刘歆正在和这一群文士争论什么。
魏思思走进去一听,发现他们在争论崔颢那一首黄鹤楼。
章文征见到魏思思走过来,松了一口气说:“思思姑娘,你这个同伴非要将这首联改为昔人已乘白云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魏思思也是眉头一蹙,询问说:“刘歆,这是怎么回事?”
“魏小姐,是这样的,这里用白云比较好,若是用黄鹤反而不雅了。”刘歆解释起来,魏思思询问说:“这是黄鹤怎么不雅了,这里黄鹤楼不是乘鹤登仙吗?而且你用白云,可有什么典”
刘歆深吸一口气说:“这白云也是典,典出《南华经》乘彼白云,以至帝乡。”
魏思思听到他这么说,叹气说:“刘歆,这古人诗不是你认为雅就可以改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刘歆点点头,对着魏思思说:“陈朝的《吴礼部诗话》也做白云,而且在黄鹤楼上面还有一副对联,可以作证。”
魏思思好奇询问说什么对联,刘歆答复说:“到来径欲乘云去;吟罢还思借笛吹。小生若是没有把握,绝不会乱改古人一字。”
魏思思见刘歆说的这么认真,不由笑着说:“你看的杂书倒是不少,不过这句子倒是可以注释在下面,让后人自己判断。刘歆,你看我这个法子如何?”
众人都说好,刘歆虽然有些不甘,但是只能拱手说:“魏小姐这个法子自然不错,小的认为,这人的才气假不了,到时候后人自然明白,这句到底是白云还是黄鹤。”
“哈哈哈,刘歆,当初李翰林见到这首诗都只能搁笔,你倒是还能为崔颢改上两个字,看来你的才气还在李翰林之上了。”
刘歆见魏思思还是不相信自己,只能叹气一声,然后拿起稿纸看了起来。
看着刘歆有些生气,魏思思不由察觉自己有些失言了,于是深呼吸一下,用温柔的语气对刘歆说:“刘歆,不是我多嘴,你这好改古人诗的习惯要改改,否则以后会惹出大祸的,亚圣说的好,人之患,在于好为人师。古人的诗句就算多么不通,也不可枉改一个字。”
魏思思说到这里,想想再说:“至于你自己写的,那么就随便你改了。有些时候,你以为自己是点铁成金,他人却认为是点金成铁。”
刘歆见魏思思如此劝慰自己,心中的气消了一半,勉强笑着说:“思思姑娘你说的对,以后有什么,我先找你商量。”
魏思思点点头,也开始工作起来,到了中午的时候,吃午饭的时候,吴元笑着说:“今天你们争论本官听到了,说实话,本官也认为白云比黄鹤要好,思思姑娘想必也是这么想的吧,为什么不让他改呢?”
魏思思摇头说:“大人,若是你这个板子不送到京城,我自然会允许他改了,这要运到京城。被人察觉了,告到圣人那里,我担心刘歆会吃官司。这官家的事情,要事事小心,不可马虎,免得到时候惹祸上身,白白送了一条性命。”
吴元听到魏思思这个解释,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对着魏思思说:“魏姑娘说的在理,这能不改就不改,不过思思姑娘也不要因为太过害怕,而出了纰漏,有些应该改的,就还是改了比较好。”
魏思思说是,吃完饭之后,继续看着稿子,和这些文人一起想着选什么诗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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