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希月也从座位上起身,柔声道:“无妨,现在只剩我们一家四口,父亲不必再在意那些虚的。女儿说句大不敬的,就算日后女儿做了皇后,也永远是你们的女儿。”
“你这么说,也算没有辜负为父对你的教导。”莫阁老的神色顿时舒缓许多。
莫夫人忍不住嗔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别看他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你进宫后,他可是失落了许久。”
莫希月心中涩涩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莫阁老少年入仕为官,娶了自己的青梅竹马,也就是现在的莫夫人,随后孕育一男二女。莫阁老对莫夫人可谓是极尽宠爱,不管什么事都挡在前面,以至于莫夫人性格敦厚,至今未变。
莫希月是莫家最小的女儿,除了莫阁老日常严格要求,其余人都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只是后来长姐和亲于邻国,二老身边就只剩下她这么一个女儿,她又进宫了,二老难免有些失落。
“母亲不说女儿也知道,父亲向来是疼我们的。”莫希月强笑道。
莫阁老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
“月儿……三王爷和伊姑娘成婚的事……你别太放在心上。”莫夫人斟酌着用词,总觉得有些别扭。
是了,当初她要死要活的倒追庄远,莫家人没有一个不知道。
莫阁老的脸色顿时又不对了,冷声道:“你提这些做什么。她现在已经嫁人了,是当今天子的贵妃,从前种种早就和她没有关系了。不管谁娶谁,什么时候娶,她都不该有旁的心思,一心服侍陛下才是她该做的!”
虽然是在训斥莫夫人,可莫希月知道,这些都是说给她听的。
“父亲说的对,女儿现在是陛下的贵妃,眼里心里有陛下一个人就够了,至于其他人如何,都与女儿无关。”莫希月笑道,眼神澄澈。
莫夫人有些讶异她的改变,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你真这么想?”莫夫人问道。
莫希月坚定的点了点头。
莫延昭终于有了插话的余地,连忙笑道:“母亲怎么愣了,妹妹能想开是好事啊。”
莫夫人点点头,喃喃道:“我们原本还担心你想不开,现在看来,是我们多虑了。”
莫希月瞬间提取到有用信息,合着原来是莫阁老和莫夫人担心她想不开才谎称莫阁老身体不适,让她出宫。
那庄漠是因为什么才应允的,他也这么想吗?
“女儿好不容易才和您二老见上一面,就不要总说别人家的事了,还是说说自己家。您二老身体还好吗?哥哥是不是也要成婚了,是哪家的?”莫希月眨眨眼睛,笑问道。
莫延昭顿时就急了:“当了贵妃就是不一样啊,居然还操心起哥哥的婚事了。”
莫阁老的眉头顿时就聚在了一起,想要出言训斥,却又没有开口,只是无奈的叹口气,看着兄妹二人毫无规矩的打闹。
莫希月叉着腰,很是不讲理:“万一哥哥相中了哪家的千金小姐不好意思开口,我就去求陛下帮哥哥赐婚啊,我可是很想有个嫂子呢。”
“我……”莫延昭猛然发现自己斗嘴居然斗不过她,从前可都是他赢的。
“行了,你们兄妹二人一见面就斗嘴,活像两个长不大的小孩,不让人省心。”莫夫人见二人亲切的模样,心中的郁结顿时一扫而空,笑呵呵道。
莫希月做了个鬼脸,依偎在莫夫人身边,小声道:“女儿在母亲身边,不一直是个小孩子吗?”
莫夫人慈爱的看着她,险些掉下泪来,无奈道:“都是嫁了人的人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小孩子,进宫一趟别的没长进,倒是越来越会耍赖了。”
“只要父亲不说我没规矩,我一直都很会耍赖。”莫希月立马顺竿爬,然后就收到了莫阁老冷冷的目光,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莫希月这副样子,顿时逗笑了莫延昭,一时间倒也是其乐融融。随后便是莫希月在二老身边耍无赖,和莫延昭斗嘴的精彩表演。
“女儿给父亲母亲布菜。”莫希月笑吟吟的。
莫夫人却是有些吃惊,想当初他们把莫希月宠的无法无天,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主动布菜。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件事,却引起了莫夫人的剧烈反应,强忍泪水道:“月儿,你受苦了……”
莫希月:“?”不就是布个菜?
“母亲,您说什么呢?女儿可是贵妃,宫里除了陛下和宋太妃,谁敢惹女儿,作威作福还差不多,绝不会受苦的。”莫希月不忍让她难过,解释道。
“当真?”
“当真,比真金都真。”
莫夫人将信将疑,享受着莫希月的服侍。而莫阁老却没有接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吃过饭,莫希月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月儿,我从未想过你会进宫,也没想过让你成为什么才女,只想让你快乐的活着。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是高高在上贵妃娘娘,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心里应该有所分寸,再不能像从前一样肆意妄为。”莫阁老斟酌道。
莫希月乖巧的坐在一旁聆听,见他停顿,连忙点头道:“父亲放心,这些女儿都明白,绝不会让父亲母亲担心。”
“你父亲不是怕我们担心你,是怕你犯了错,我们保不住你……”莫夫人的眼眶红红的,又要落泪。
莫希月很想问问莫夫人的眼泪怎么这么多,可是心中的酸涩却让她也落下泪来。
旁人都觉得她这个贵妃尊贵无比,感叹她的狗屎运。可莫家人却能想到她在庄漠身边过的怎么样,会不会犯错,会不会挨罚……
“母亲放心,女儿在宫中一定谨言慎行,不给他人可乘之机。”莫希月道。
莫夫人却抓住她的手,老泪纵横:“月儿,在宫里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困难,一定要和家里说,我们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会帮你。”
莫希月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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