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蝉……必须挣脱这锁……!”
“艾司!艾司,醒醒!”
“空蝉,你在那儿吗……?我的眼睛好像被加了阻碍,如果你在就回我一声!”
焦虑的将台,关切的将台,问询的将台。原本醒来后只会咿咿呀呀的克隆体们仿佛在刹那间掌握了智能般,每一个说的话听起来都和那个年近半百的本体毫无区别。
“克隆体一般都是残次品,因为总能量有限,想要追求数量的话,质量就会降低……为了制造出这三十个优良品,我可算下了血本。”道三欣赏着空蝉深受动摇的表情,蛇口不住发出着满足的吐息。
现在,每一个将台都具有着正常的智力与情感,空蝉再也无法肯定将台的本体是否存在于这些个体当中!
“容我炫耀一下这些优良品的性能。”道三说着深鞠一躬,不待空蝉眨动眼皮,他便瞬间冲到了其中一个将台的身旁,掐住了他的脖子!
“……收手。”
空蝉低声念道。她感觉喉咙仿佛陷入一阵干涸,纵然有更多的话语挤在喉头,却一个字也吼不出来。
“试着来阻止大叔我?”道三打趣着回答。
“……咕……空蝉,不要中他的圈套,他想引你丧失理智!”被他扼住了喉咙的将台艰难地喊道,“你应该清楚……我很强,不是吗……我能够搞定他,然后脱困,不要过来……”
“我叫你收手啊!!!”
越是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空蝉便越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使出了当前所能发挥的最大速度朝道三狂奔而去,甚至解除了双手上的蝎尾,令尾刺冲在最前面以尽可能快速地攻击到道三!
“糟老头儿,没人叫你说话。”道三轻描淡写一句,爪子一划拉,将将台的脑部整个贯穿。
待空蝉冲刺到他们的位置时,将台已经断了气,而道三也已经把尸体抛在一边、自己逃离了原地!
“——杀了你!!!!”
空蝉回身追杀转移位置的道三,双眼已经开始充血!
“绝对要杀了你!!!!!”
“怎么杀?隔空杀人?嘻嘻、嘻嘻嘻嘻嘻嘻!”道三肆意狂笑着,回过身来应战,“我正面和你打,你先试着碰到我再说!”
空蝉与道三的距离瞬间拉近,她于是挑动蝎尾,将其高高地提到上前方,再如同摆动的粗绳般猛地下甩,从头顶封锁住道三的闪避路线,企图压住他后再一口气撕碎!
道三的蛇眼里闪烁着耽于杀戮的猩红色光芒,伸出的五根蛇爪宛如无限加固的弹簧,轻而易举地将进犯的蝎尾弹开,随后又高速移动了近百米,令空蝉的这一波攻势彻底落空!
空蝉顾不上懊恼,又像头疯狗一样继续狂追了上去,因为她似乎已经预见到了道三下一步的行动。
果不其然,他已经来到了下一个将台的侧旁,把浸满毒液的利爪捅进了他的腹部!
“咳、呃……时间有限,游戏的规则不再采取计时制,改成回合制!”道三愉悦地观察着朝自己狂奔而来的空蝉,刺进将台体内的利爪兴奋地上下扭动,“刚才的一波依旧没能阻止我,太遗憾了。”
空蝉的双眼开始爬满血丝。她听到那个腹部受到重创、奄奄一息的将台也开始开口说话。
“……空蝉,冷静……我没事……而且我不是本体,我只是克隆体,被灌输了本体的情感……专注于战斗——”
咔。
遗言还没交代完,道三便一口咬下了他的头颅,吸干了血之后吐掉。干瘪的头顺着斜坡滚落,不偏不倚砸在了空蝉的腿上,随后又弹开、继续下坠,一直滚落到地底空洞的最底端。
空蝉的两排鲨鱼牙狠命地咬合着,克制着自己的动摇,下颚霎时间鲜血淋漓!
“这回不叫嚣杀了我之类的狠话了?不错,毕竟只有无能的垃圾会把这些挂在嘴边,因为根本就做不到。”
道三说着闪身晃开她喷溅出的毒液,又接住了她的刺拳,再一张腹部咬住她的大腿,借着压倒性的怪力一口气把她抛远后继续着讥笑。
“不过看样子你似乎也没有很冷静……为什么?这些不都只是群克隆体,只是群假货吗?就连他们自己死前也这么告诉你了,你不如欣然接受……还是说你觉得死的就是真的将台,他为了不让你动摇而谎称自己是假货?
怎么可能!将台根本不会被我这种货色打败,不是吗?”
空蝉发出一声怒吼,踉跄着落地后继续扑咬过来!
“空蝉,现在马上离开这里,我怎么样无所谓,你必须尽快保证安全!!”在她和道三直线连线的侧旁,又有一个被绑着的将台低喊道,“去联系其他人,去请求他们的支援!”
空蝉挣扎着把手探出去,企图赶在道三之前采取什么行动。她的眼珠子震颤着四处游走,极力将手指往前延伸,以至于指关节的骨骼几乎快要脱落下来,她能听到这巨型空间中风声地回荡,那是道三正以她无法企及的速度行动的声音,必须赶在他之前——
在她的指尖成功够到将台的身体时,将台已经被道三所腰斩。
“你又失败了。既摸不清我行动的轨迹,也跟不上我杀戮的速度,结果就是这群家伙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看着将台的上半截躯体沿着斜坡下坠,道三又一个闪身穿到了空蝉的身后。空蝉继续向他扑来,动作间又透出了几分增加的癫狂。
道三如同轻盈的蜜蜂穿行于空蝉的身侧,在离她不足一步的各个地方低语:
“想知道必然能战胜我的秘诀吗?很简单,随便找一个还活着的将台,守在他身边就行了,既然我正在一个接一个地杀人,迟早也会杀到你守着的那位面前,那就是你反击的最好时机!”
“当然、当然,我清楚你想说什么……若是想靠这样来打败我,除了你守住的那个将台,其他被绑住的糟老头子都会毫无防备地被我杀死,没错吧?可是他们全都是克隆体,有什么不好的?你只要守住藏在这里面的本体就好了……你该不会连本体是哪个都认不出来吧?”
“认不出来?认不出来是吧?喂,现在还活着的,被绑住的将台们,都听到了吗——本体尤其给我听清楚了!!!你养了七年,保护了七年的养女根本不会认你,她也根本没有救你的办法!!!你庇护着她,希望能帮助她走出阴影,她却永远都理解不了你的良苦用心,染指杀戮不说,到头来仇也没报成,一切都半途而废,反而拖累了一堆人,现在连你的性命也要一起拖下水!!你现在的心情怎么样,怎么样啊!!!”
——唰!!!
空蝉难以抑制住自己杀意的冲动,在仅存的一丝理智确认了附近一圈里没有活着的将台后,她的蝎尾猛地膨大了一圈,随后原地横扫了整整十圈,将四周的建筑和尸体破坏得粉碎!
蝎尾的大面积横扫扬起一阵尘土,空气中的扬尘很快散去,待空蝉看得清眼前的光景时,等待她的却不是道三负伤的痛苦模样,而是好几颗顺着斜坡滚下来的将台人头。
道三依旧安然无恙,在斜坡的上方居高临下蔑视着她,嘴边还在不住地吮吸着将台尸体里的血液。
“好喝……你这招的破坏力又加强了一轮?但是精密性还差得很,而且你的毒呢,怎么不应用到这招里?”
“死……绝对不会让你死得痛快……”
空蝉的喉咙不由自主地将这句话挤出来,却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话语。
“给自己这句话的威慑力打分,你会打多少?”道三很平静地问道,“我刚刚才说过吧,叫嚣和威胁是孱弱的垃圾才会做出的行为。看来有必要用行动让你感受一下。”
空蝉一边突进着,一边连续扫荡着蝎尾,同时还一口气将尾巴上超过二分之一的球形关节全部爆开,无死角地喷溅出了大量毒液,但道三只管迎着毒液高速行动,蛇口一张,将就要射中自己的毒液全都吞了进去,不一会儿又吐出一颗滚烫的蛇蛋出来!
他随即又一把抱住了蝎尾,连同其一起在半空中甩动了极其短暂的时间后松手,借由惯性被甩飞到了斜坡更为远处的上方——那个位置正正好就有一个被束缚住的将台。他一拳破坏了墙面,将台便连同枷锁一同滚落到了斜坡下方,从空蝉喷洒的那些毒液上滚过。
扫荡配合毒液的攻势不仅被道三反利用来拉开距离,甚至令为数不多的将台个体中的一个化作了一具严重腐蚀的尸体。
空蝉大口喘着粗气,刚刚朝坡道上方溅出的毒液有些洒在了建筑物与尸体上,有些则直接落到了地面,现在顺着坡度又流回她的脚下。一起来到她脚下的还有那个死于蝎毒的将台,他已经被剧毒侵蚀得面目全非。
道三没说错,现在的她很难去辨别哪个才是真正的将台。在她看来,每一个都是八成真二成假,根本看不出差别,她想赌自己能够从中锁定真货然后保护起来,但她做不到,她输不起,赌输的代价实在太大。
她只感到后悔,后悔过去没更加详细地去了解将台,更后悔没有早点和他坐下来好好地促膝长谈。
结果便是,现在的她看哪个都像是真的将台,每当有一个个体死去,她便感觉脑子里有一根不知名的弦在永久地断开。
那是一种很难去形容与描述的感情,但她自觉灵魂仿佛正在同肉体相剥离。第一次同道三战斗时,看到道三准备的至亲伪造视频时,这种感情都在尝试着强行突破她内心的某一层薄纸,而现在,它终于快将纸捅破了,她已经快可以看到它的全貌。
它是理性的反义词。非要为它命名的话,恐怕只能称其为“疯狂”。
“怎么突然没那么亢奋了?动起来啊,再继续发呆的话,剩下的这几个糟老头儿可就都要死光了。”
道三再度在她的近旁发出煽动性的奸笑,又在她发起攻击前从她的攻击范围内闪开,仿佛是在玩弄着一条头脑简单的小狗一般。
空蝉那一瞬停下了行动的身躯再度如疯狗般跑动起来,使出浑身解数展开追击,道三却时而闪躲、时而厚重地防御后打反击,一次次地将她甩开、抛摔在地!
——还剩几个?还有几个将台活着?
空蝉早已记不清自己的攻势被化解了多少次。她若是记得清,便能够说得出究竟死了几个人,因为每一次她那浓烈的杀意被当作儿戏般阻挡在道三身体的五尺之外,都会有一个将台被他顺手夺去性命。
这其中便可能存在真货。
“弱成这副模样,之前还能那么气势汹汹地说出复仇的豪言壮语来,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
在空蝉感觉心头像有上千头子弹蚁啮咬、不断地横冲直撞的同时,道三再度开始了他恶魔般的低语。
“瞧瞧将台,多么可怜的老头儿,他在法律上也算是你的父亲,却从未得到过你的关心,甚至因为你的幼稚和一意孤行落得这般田地……他已经死了,还是没死?我也不清楚,因为我也不会认他,现在知道本体位置的只有他本人,嘻嘻嘻嘻……”
在蝎尾触及之前,将台的心脏已被毒牙刺穿。
“你总是这样,自我陶醉而盲目冲动,却又贫瘠而弱小。你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支撑起你的目的和缺陷,只会让你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陷入不幸……竹刀客被你卷进来精神崩溃,焦面没能得到你的救助而惨死,你的同僚们死的死、跑的跑、仅存的几位处境尴尬,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回去交差,最关心你的将台也为了你命悬一线,绑在墙上恐惧地等待着死亡。”
在双手触及之前,将台的脏腑已被蛇爪撕开。
“而你呢,你又做了些什么?你什么都没做成,被五毒最弱的大叔我按倒在地,像个可怜兮兮的小丑。在这里磕一百个头向爷爷我求饶,我就勉为其难放你活着回家,到时候你就可以说自己选择放弃复仇,也放弃了与恶人作对,然后你就安全啦,因为其他烟灰都会被我杀死,你可以把丑闻和烂摊子一股脑抛给上头,然后无事一身轻地拍拍屁股走人,回到将台已经惨死的住所,躲进被窝里撅着屁股发抖,嘻嘻、嘻嘻嘻嘻!”
在目光触及之前,将台的躯体已被蛇毒啃烂。
“说起来,你一定很困惑……我们的实力理应不相上下才对,因为之前的战斗都打得有来有回,为什么这次的战斗劣势这么大,你无论如何都打不赢我?
——当然是因为之前我一直在演戏啊,蠢货!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有实力吧?不把自己表现得和你一样弱,又怎么能引你放松警惕深入这里,怎么能令你放心地进行一对一的战斗,怎么能看到你现在这屈辱、悔恨而又绝望的表情?!
你现在的表情很好,非常好,我想看的就是这个!我一直都想看到你咬着牙承认自己是丧家犬时的这副可笑表情!!”
还活着的将台只剩下寥寥数人。
尝试了十次,二十次,五十次,上百次。愈是急火攻心,愈是无法企及,道三的每一句呢喃都在抽取空蝉体内剩余的能量,令她感觉全身上下都爬满了蚂蚁,唯有眼球之中充满了死亡的阴影。
嗖!
空蝉不再尝试去追踪道三的行动,她也预测不了道三的移动轨迹,她选择了转向,选择朝其中一个将台的所在甩出她的蝎尾,在蝎尾刺进建筑物的外墙后,她又迅速收缩蝎尾、移动到了他身边!
她已经放弃了对道三的追击和对抗,转而意图保护尚且存活的将台!
然而先前道三以自己为圆心发动了大范围的毒牙攻击,使得位置靠中间的将台悉数死光、存活下来的这几个将台都处于比较边缘的位置,彼此间距离偏远——换言之,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做到同时保护所有幸存的将台。
她只能守住一个。
“嘻嘻嘻……总算意识到自己注定赢不过我,选择退让了?”
肆虐的道三甚至干脆披上了隐形蛇蜕,遁去了身形后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死保住一个总比一个都没能守住、全部死光要好,不过你能认出哪个才是本体吗?其他人可都得死哦,选错人的代价可是很惨重的,嘻嘻、嘻嘻嘻嘻……”
空蝉已急得完全不理睬道三,她很快地确认了一遍眼前将台的状态,并没有什么显着的外伤;犹豫了极短的一瞬后,她随即又直视向他。
“老头子、老头子,你还好吗!”
空蝉一面说着,身后一面传来道三“我帮你排除其他选项”的低语和嗤笑,以及一颗颗头颅落地滚下斜坡的声音。
她狠狠咬紧自己的牙关,确保自己大脑内的最后一根弦不至于被切断。
“我很好……真高兴你能认出我来,空蝉。”眼前的这个将台略带疲倦,声音却依旧透着一股能令人安心的厚重感,“我没输给这种货色,只是他居然变成了镰怆的模样,我实在是下不去手……帮我把眼罩摘下来,我要和艾司交易……”
空蝉痛苦地紧凝着眉头,“你真的是本体吗”这句话始终没能问出口。
“……我能搞定他,你现在很虚弱,不能再支付能量进行交易。”她沉重地回道。
没想到将台竟呛声笑了好几下,虽然气息有些虚弱,却还是那股豪迈的味道。
“你都有些追不上那混蛋,我都看在眼里……算了,我看得出来你受了煽动,孩子,听好……无论对手说了什么,都当作是猴子在放屁就好,这样一来你就能取胜,因为对手都把精力用在放屁上了……这是战斗的铁则。
我不像你的生父母,我是出身乡下的糙汉子,没有文化也没有教养,也没法好好教育你,唯一能够教你的也就这种斗殴的知识了……毕竟我从刚成年时起就一直在打打杀杀,挥了一辈子刀,除了打架别无长处……”
将台的话语仿佛一记安定剂,打进了空蝉的心窝,她瞬间感觉呼吸平稳了许多。身后克隆体死亡的声音依旧在不间断地传来,但现在的她似乎已经可以稳定地出招和思考,而不是像条毫无头绪的疯狗般乱窜——因为她有很强烈的直觉,眼前的这人便是真正的将台。
她保护对人了。
“……或许你应该早点教我这些低级的知识的,我不介意。”空蝉有些颤抖着说道。她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打趣的语气和他对话。
“那等从这里出去了之后,我们再好好谈谈吧……或许我没能扮演好父亲的角色……但我一直都希望能像这样和你交流。”
将台看着她的眼神是那么柔和,仿佛正用那遍布皱褶的浑浊单眼告诉着她:一切都会好的。
空蝉攥紧了拳头。她听到身后的头颅落地声已经不再传来,取而代之的是道三朝她接近时故意弄得很明显的脚步声——这是宣战信号,他正以这种方式告诉着她,其余的将台已经悉数死亡,而现在,他将过来收割将台本体的人头。
“……只要你不介意。”空蝉满泛血丝的双目与他又对视了一下,随后转过身背对他,准备应付道三。
“我再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本体的?”
“……只有你的身上有抹不掉的烟味。”
空蝉低声回答道。
“你嘴上说着戒烟,每次都会在四下无人时偷抽,别以为我闻不出来。”
将台又豪爽地笑了几声。
——战斗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必须死保住身后的将台,抓住胜机……必须将道三击败……
空蝉的蝎尾又因为理性的逐渐恢复而缩小回正常的大小,但也延伸得更加长,它们盘成了空心的半球状,将被困的将台牢固地保护在了其中,随后又伸出了剩余的部分缠绕在了双拳上,在限制了自己移动范围的前提下,同时做到了对将台的守护以及准备攻击!
现在的道三依旧处于隐身状态,在看到她准备迎战后也自觉将自己移动的声响降到了最低,可以说完全进入了一种难以察觉的潜行状态。空蝉令双臂上的蝎尾不间断地摩擦发出共鸣,抵消掉蛇腹语的一切影响,再细细地感受着来自地面、来自空气中的震动。
——道三是彻头彻尾的人渣,若是想在彻底羞辱我的情况下击败我,应当会极力令我产生挫败感……虽然也可能反其道而行之,但他在凌虐他人人格上具有高度的执着,很难想象他会为了获胜作出妥协……
发射蛇牙、喷洒毒液这类远程手段他不可能会再使用,因为我对他现有的蛇毒学习已经足够深,他也清楚这些招没办法立即决出胜负……那就唯有正面攻击,无论是再快的移动和攻击速度,必然都需要攻击着力点……
……综合起来判断,他最有可能瞄准我的蝎尾尾刺进攻,在把最重要的进攻手段粉碎后再下死手!
空蝉呼吸着,心跳着,感受着那几乎不存在的微弱震动。
她感受得到。
正因为和将台间和解的曙光,正因为她找回了镇定与理智,此刻的她感受得到,道三正从右前方朝她靠近!
十米……
八米……
五米……!
三米!
一米——就是现在!!
簌——
——砰!!!!!!
空蝉凝聚自己现有的所有力量,蝎尾也彻底由缠绕转为展开、旋转着撕裂着空气,将手臂的肌肉随着尖刺共同朝前推动,这一拳恍如一个超巨型钻头,将右前方的一切卷起、吹飞、碾碎、爆破,将整片地面撕扯成了粉尘,散布在各处的血肉与碎砾、气体彻底搅动在一起,整个空间霎时间弥漫着红色的雾气!
——啪。
却没能击中任何人。
取而代之的是泡泡碎裂的清脆声音。
空蝉呆立在那里,空气骤然肃静下来,只听见泡泡破碎的地方,道三那仿佛得胜一般的嘲笑声徐徐传来。
“很遗憾你听到的震动都是假的,隐身把人杀到只剩一个之后我就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靠提前带在身上的宵进的泡泡来制造声响……他被我改造后异能性能上升不少,像你这种愣头青应该意识不到吧?
嘻嘻嘻……这回向你传话,一来是想宣告游戏的结束和我的胜利,二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关于剜骨虫主人的秘密,虽然你两次游戏全都落败,但好歹为我带来了不少乐子,所以我勉为其难地向你透露一点信息……可惜和他现在的下落无关,反倒和七年前的案子有关。”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不安爬上了空蝉的心头。她总有不祥的预感,将台刚才“不要理会对手”的告诫还在她脑海里回荡,却又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她有股想转过身的冲动,道三的话语却像磁铁般将她吸在原地。
“你还记得七年前自己是什么模样,做过什么吗?记不得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你是个很是活泼的小女孩,因为父亲曾经上过战场,所以很崇拜他,正义感强烈,在同龄人间遇到不公总是会挺身而出。
主人想屠戮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平民来打响名号,但他也感觉只有虐杀的日子很无聊,想找点儿长期的乐子,就比如一个观察对象,一个因正义感的崩塌和扭曲而最终走向毁灭的观察对象……没错,他在街上行走时发现了你,年幼的、为遭受欺侮的朋友打抱不平的你,他长期乐子的不二人选,而你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竟能在至亲被害时觉醒异能,多亏了你,主人又多了一份消遣。
——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一定一直都搞不懂为什么被主人选中的会是你们家,殊不知你自己就是原因。就是因为有你的存在,主人才会把你的三个至亲碎尸万段,因为你年幼而正义,幼稚而高傲,都是因为你。
是你害死了你的亲人。”
破碎的泡泡中发出了一阵狂笑,随后又传来一段话,最后便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而我上这岛来便是遵从主人的意志,将你这一乐子画上圆满的句号。
至于我在哪里……我应该说过,我把将台杀到只剩最后一个后就藏起来了。
你在保护最后一名将台时,为什么不提前确认一下他近旁的空气里是不是站着一个透明人呢?”
道三的话消散的同时,空蝉也终于转过了身,同时松开了彻彻底底罩住将台、圈成了半球体状的蝎尾。
将台的身体失去了半球体护罩的保护,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但被绑在墙上的他却已经失去了头颅,只剩下一具没头的尸体。
而隐身的道三则在他身旁显形,愉悦地玩弄着手里那颗独眼老男人的人头。
空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也是几乎同时,她心底的最后一根弦彻底断裂。
取而代之的是,有某头不知名的怪物抬起了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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