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就在你们之中。”
东云的宣言一时间在房间里掀起了惊异与猜疑的波浪。
“喂,什么意思?!”伊达整个声音都在震颤着,“你是说我们当中有人——”
“这房间里有人杀了冢石宕野和镰怆三人,同时还绑架了星葵,是的没错我就是这么个意思。”东云轻描淡写地回答。
一时间,房内所有人都下意识退后几步,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别那么剑拔弩张,凶手现在被困在这间密室里,他与在场的其他人立场完全相反,以寡敌众,现在已经是插翅难逃。”东云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们一眼,“至于星葵,她绝对还活着,现在应该在某个地方失去了意识,只要凶手还在这个房间,她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你拿什么保证她的安全?”伊达质问。
“从当前三宗案件来看,‘让人发现尸体’是凶手作案中的重要一环。既然你们地毯式搜索这一带依旧没发现尸体,说明凶手并不打算在刚杀完第三人后马上下手,否则他会第一时间把星葵的尸体遗弃。”
伊达将信将疑,但还是短暂地松了口气。
东云继续说下去:
“接下来,我将还原三宗凶杀案的全过程。
首先是第一位死者,冢石,于游戏开始的第一天下午被杀。实际上,在刚上岛时,冢石就和凶手有过接触,地点是在会客厅,那时代理人正在进行规则讲解,还没有向玩家散布监视用的电子蜜蜂,因此对话不会以任何形式被记录下来,是与玩家隐秘沟通的最好时机。”
“冢石和凶手是一伙的?”啼猿问。
“准确来说并不是。冢石很可能遭到了凶手的胁迫。”
东云绕到啼猿背后,用手指顶着他的后背。
“凶手就是像这样,悄悄靠近冢石,然后用足以致命的手段震慑住他,要他尽可能装作无事发生地听从凶手的指令,否则便杀了他。命悬一线的冢石迫于形势只能答应。
同时,凶手很可能是冢石本就认识的人,正因如此,冢石才很清楚自己与他战斗力存在差距、进而得出自己无法反抗凶手的结论,只得乖乖服从他的命令;也正因为是认识的人,冢石才清楚对方的关键特征、从而想到了要在蜜蜂的录像里留下提示。”
“所以我和冢石的见面也是凶手安排好的,难怪他在我面前露面时神色才那么怪异。”空蝉若有所思,“但冢石为什么会迟到那么久?他在塞给我的纸条上写着四点见面,却直到五点才赴约,让我白等了一个小时。”
“那也是凶手的要求。‘以剜骨虫的情报为诱饵约空蝉四点在我指定的地方见面,但你必须等到五点整才可以赴约,见面后尽可能拖延半小时左右的时间,不照做就杀了你’——这恐怕就是凶手对冢石所下的指令。”
东云指了指房里的时钟。
“蜜蜂三小时换一次班,当天的下午五点会经历一次换班。冢石一直活着度过了五点,等到新的监视蜜蜂到来后,他就去见了空蝉,五点半时空蝉回到别墅,电子蜜蜂再次开始监视她。通过这么做,凶手保证了除空蝉以外的所有人都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而空蝉则刚刚好有半个小时没有不在场证明——凶手要的就是这半小时。”
所有人都迷惑地看着彼此。
——空蝉毁掉了自己两点到五点时段的监视蜜蜂,并于三点半开始独自行动,假如凶手在三点半到五点这个时段杀了冢石,空蝉缺失不在场证明的时间不就有一个半小时了吗?想要栽赃陷害,又为什么选择了半小时而非一个半小时?
“直到五点半空蝉离开时,冢石都还是活蹦乱跳的。他完成了凶手给的任务,期盼着凶手能够放他一马,但凶手随后来到现场,杀害了他。
凶手很清楚冢石的尸体会迅速腐烂,等到尸体被发现时,只能大致判断他死于哪一个小时。一系列操作的结果便是,我们只能判定冢石死于下午五点到六点,但不清楚他死于前还是后半个小时,而空蝉只有后半个小时的不在场证明,前半个小时却没有。”
听到这里,井月似乎茅塞顿开,紧握的手杖差点掉到地上。
“而且凶手后续杀的两个人是乐于行善的玩家和烟灰,难道说……”
“没错,凶手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把恶行通通嫁祸给空蝉’。暗示冢石有可能死于后半个小时、死于其他人之手,杀害双尾蝎绝不会盯上的善人和烟灰,无论哪宗凶案,凶手一直都在以各种手段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凶手甚至有可能早就知道冢石会在录像里留下线索,却还是放任他如此行动,为的就是让我们先把双尾蝎视作凶手,再慢慢地产生怀疑,最终把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
“主动暴露破绽,只为了让搜查方向逐渐从替罪羊转向自己……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物哀难以置信地低语。
“当然会有这种人。从他的种种表现来看,他知道空蝉的真实身份和目的,知道代理人的行动规律,乃至于知道其他玩家的具体情报,有谁在新区域落单,有谁听到了古怪的声音,有谁察觉到了真相,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凶手还绑走了星葵,假设星葵被绑的真实原因的确是因为会客厅那个古怪的声音,那么凶手就也与那声音有着联系,而那声音所知道的情报要更加重磅,包括了隐藏筹码和中枢塔,而且还怂恿其他玩家杀人抢岛。”
东云顿了一下,其他人纷纷向三名代理人投去异样的目光。
——能知道这么多情报的,只可能是代理人。
“把你们那揣度他人的狗眼珠子挪开。”黑湖暴躁地冲他们咒骂,“我们三人都很清楚,代理人里没人做过这些事情。”
“各位冷静,我没有别的意思。”东云轻声咳了咳,“我只是说凶手知道这些情报而已,情报源并不是我们现在能查清的;而且从武斗家描述的脚印规律来看,那应该是男人而非女人的脚,也不是以津这样的大脚板。回到正题上,关于凶手作案的手法,我稍后会细说,现在先专注于另外两宗杀人案。”
他瞥了一眼墙边同僚惨不忍睹的尸体。虽然是个企图敲诈勒索他的人渣,但镰怆好歹也是个能派上用场的战力,谁都不曾预想到他会如蝼蚁一般死去。
“第二名死者,宕野被害的时间是第三天深夜,他只是个因为落单而被牵连的倒霉路人,凶手特意跑到南部迷城区杀他以暗示自己手上有多枚筹码,其他并没有太多好说的。重点在于第三名死者镰怆,他于游戏第五天下午约见代理人,表示手头有重要消息,五点过后却莫名失踪,直到刚刚才被发现尸体。
按照镰怆原本的打算,只要他还保持着人身自由,就一定会用尽办法去见代理人,不可能失联那么长时间。我认为凶手很可能藏身在暗处、一路跟踪着他,等五点电子蜜蜂一换班立刻就袭击了他,将他击昏后搬运到了某处,就像他对星葵所做的那样。”
伊达有些激动地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干涸的喉部什么声音也扯不出来。
“没错,镰怆和星葵的失联很可能是紧接着发生的。凶手先是在轻轨车厢里释放无色无味的催眠气体,使‘武斗家’‘焦面’和‘疵影’陆续陷入沉睡,然后劫走了‘疵影’星葵,藏匿起来后又马上去尾随镰怆,用同样的手法令其失去意识,藏到足够隐蔽的地方。
等到深夜时,凶手又将镰怆拖到这栋楼的附近弄醒,故意启动了他对讲机的录音功能,确认能录下过程后杀害了他,拖拽到这个房间,利用对讲机在近距离的共鸣声让我们第一时间发现尸体。”
“等等……这也太异想天开了。”末喜有些无力地打断他,“提前释放好催眠气体,算准我们睡着的时机,莫名其妙消失的脚印,还要悄无声息地跟踪尾随,再把两个活人藏得谁都找不到……真的有人做得到这些事情?而且按你这么说,凶手需要相当长的行动时间,包括之前两次也是,所有玩家都有电子蜜蜂提供的不在场证明……”
她越说越感觉蹊跷,声音也逐渐小了下来。而东云依旧淡淡地看着他们,似乎答案已经摆在眼前。
“的确,按你的构想,凶手必须提前在车厢里布好催眠气体,再在离始发站近十个站的地方等着你们,上车抱走星葵时还要小心别把你惊醒,下车后再去跟踪镰怆,背负着随时被他发现的风险搞偷袭,同时还要躲过电子蜜蜂的法眼。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但实际上,凶手是和你们同时登上的列车,他一直潜伏在车里观察着你们,确认你们彻底熟睡后迅速带走了星葵,他也不需要蹑手蹑脚地跟踪镰怆,就算大摇大摆地走在镰怆面前,也根本不会被发现。他做这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大费周章。”
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物哀长大着嘴,努力地想要把话说出来,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因为高度的紧张而失声,只能用嘴唇拼出自己想说的那四个字。
隐身异能。
“不,这不可能……”井月像受了当头棒喝般迟缓地摇着头,“所有玩家的录像都在我们手上,我们三人确认了一次又一次,都是实打实的活人,绝对没人用过隐身类异能。”
“纸鬼、竹刀客和双尾蝎后面的录像我们没有。”黑湖提醒她,又犹豫了一下,“但重点不是这个……让他继续说吧。”
东云看着疑云未散的众人,拍了拍啼猿的肩膀。
“录像是如山的铁证,所以玩家们的确没在蜜蜂眼皮底下隐过身。
但如果同时使用分身类异能就另当别论了……凶手让分身接受蜜蜂的监视,自己的本体则隐身后脱离出来,在没有蜜蜂监视的情况下自由行动。
目前已知的四宗案件,凶手用的都是这同一种手法。”
“——要我告诉你多少次,这岛上没人会隐身,没人会分身,更不存在同时会隐身和分身的人!!!”以津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
“——那是因为你的思维被局限在这座岛屿上了。”
东云冷冷地回敬他。
他抽出了自己警服里一直收着的两封邀请函其中之一。
“镰怆正是无意中看到我随身带着的邀请函,才会联想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可能性。也正因为他触及到了关键的真相,所以不等他把信息传递出去,凶手就永远封了他的口。
我们应该都清楚,这封邀请函是登岛的传送道具,在游戏开始的那一天下午一点,拿着它的人将被传送到这座岛上;但这并不是一件那么精确的道具,被邀请上岛的人如果把邀请函交给其他人,邀请函也无法判定出来,届时登岛参加游戏的就会是那个被转交者。
因为代理人核对过预计登岛和实际登岛一百人的长相,确认全部一致,所以将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彻底归为了0。而这也成了我们最大的思维陷阱,所有人都只把思路局限在这座岛、局限在这一百人上,这为凶手的连续作案提供了最好的条件。”
这回,就连以津的表情也渐渐从不愿接受变成了不敢接受。所有人都明白了东云想表达的结论,只等着他最后的宣判。
“——这就是案件的真相,有被邀请的一百名玩家以外的人拿到了邀请函,登上了岛。他是一名男性,掌握着大量重要信息,具有隐形和分身类的异能,极其隐蔽地连续杀了三人。
他把恶行嫁祸于双尾蝎,却又希望自己能被其他人所发现,所以一直关注着案件调查的动向。为了近距离听我解析案情,此刻他必定身处这个房间,‘凶手就在你们之中’,这也是我对他的喊话。”
他又转头看向空蝉:
“听到我能如此具体地还原他的一举一动,他现在想必按捺不住心脏的狂跳吧。”
空蝉的双眼不知为何透着红光,沉默的对视里透着可怖的威压。
她知晓他话里的含义。她解除了九节鞭的拟态,尚且心有余悸的啼猿和信风差点叫出声来;她的那对蝎尾随即在半空里盘旋飞舞,像是在猛嗅着猎物的气息。
物哀追问道:“慢着,所以真凶到底是——”
“我只是刚好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你们会不认识也正常,毕竟他很久没出来活动过了。”东云注视着蝎尾的动向,“我几年前看过他的详细档案,那个同时会隐形和分身的男人……准确来说不叫分身,因为每次‘分身’时,他都只有本体能够活动,另外那具肉体只不过是个空壳,只能靠装睡之类的行为假扮成一个活人。”
蝎尾终于捕捉到了来自角落的那愈演愈烈的心跳声,那是悄无声息的潜行者在身份即将被戳穿的瞬间暴露出的仅有的破绽!
唰!蝎尾向着空无一物的角落刺去!
“我询问过黑湖,现有的玩家里,还真的有人符合条件。每次案发时,监控录像里都显示她在睡觉。”
带着麻痹毒素的尾刺命中了无形的某物。
几秒钟后,躲在角落的归蝶现出了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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