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微颤的吕思远不由抬头凝望着对方的眼睛,熊熊的火焰在这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燃烧——紧接着,冷汗也跟着下来了。
粗重地吞了一口口水,吕思远低吼道:“我,我就不信你敢打我!”这番吼来,反而是有点壮胆之嫌了。
“是啊,东北军堂堂吕副官,我一个小小南京守备官怎敢打你呢?”林清泓对他这样草包般的表情很是满意,白净的脸多了一丝嘲讽式的笑容,“但我不晓得这把枪会不会走火啊……毕竟是洋人的玩意,年久失修也是正常。”
几秒钟前的有恃无恐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现在的吕思远,脸上满满是恐惧了。
“滚出我家!”林清泓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冷得让人发抖,“谁敢再来我就打谁,到时候我亲自去东北黑豹子那里自罚三杯!”
吕思远紧咬着后牙。
现在走掉,让他如何甘心?
可这姓林的深受钱大钧的欣赏,在他的地盘上,他是绝对敢开枪的。
“算你狠……”
就在吕思远话刚说完之时,旁边有个手下突然大叫一声:“长官,您的车……”
吕思远才是震惊的转脸过去,就见外面大路上一辆军用车升腾起冲天的火光来!
“混蛋!”要知道,这辆车是苏联送给少帅的宝贝车,后来奖给了作战英勇的付汗青,他才霸占了不到半天,恐怕就要化为一堆废铜烂铁了!
状况已很分明了,付家赫和江景泽一定就在这附近!
等老子抓住真凭实据,连你林清泓一块收拾了。
哪里顾得上再跟林清泓嚼舌头,吕思远大手一挥带着众手下冲出了林公馆,直接拐上大路去追。
林清泓差点就要对这混蛋的背心开上两枪,可打死这小子容易,自己恐怕也要惹上无穷无尽的麻烦。
狠狠一拳砸在书桌上,震得搪瓷茶杯都跳了起来。
不由眼色愤怒地望着窗外,林清泓竟也忍不住念念有词道:“家赫,你可要弄死这几个混蛋啊!”
而付辰,先是跟江景泽合伙把车子附近三个倒霉蛋打晕缴械之后,有给这辆车放了一把火。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两个玩火少年,已沿着秦淮河边的石板路,往回去的路上奔跑。
“你这,叫哪门子的报仇?阴了几个人,烧车就跑——这跟过家家有什么区别?”江景泽完全没有玩够了的意思,“再出点阴点子坑他们不好吗?”
就算是在夜色中,付辰也能感觉到他不爽的样子,不过只是笑了笑:“这可不是杀猪的好地方,再往前面赶一赶!”
话才刚说完,就听身后惊天动地一声炸响,紧接着就是接连有人惨叫,还有人落水的响动。
离开之前付辰从实验室拿出一颗香瓜手雷,然后用被打倒的士兵腿上的绑腿,做了个易触发的“地雷”,一口气就阴了三个倒霉蛋。
这几乎漆黑不见五指的深夜里,只能借着一丝月光看路,穷追不舍的情况下没掉进秦淮河已不错了,哪儿能看到地上的“机关”?况且被炸到了自然有人会惊慌失措,接连又是两人摔进河里。
“希望你们会游泳。”一边跑,付辰一边嘲讽着,“真他妈将熊熊一窝。”
分明知道是对方下阴招接连坑害了弟兄们,吕思远却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什么法子。
蜿蜒的水道让这条绵延于河岸上的石板路曲曲折折,别说对着两人背心开枪,就是瞄准都很难。
“付家赫,再跑我就开枪了!”话虽如此,可他依旧对着江景泽的后身开枪了。
呯!
呯呯呯!
窜火的弹头简直像是这午夜里突然划过的流星,惊得江景泽不由闷叫一声:“姓付的,快他妈想办法。”
“妈的,他这样胡乱打,会把附近的狼都招来。”这种情况下打中他俩的机会太渺茫了,但在如此死寂的子夜开火,会惊动大量的守军相此地靠拢,到时候在这狭窄水道前后一堵,他们想要脱身除非只有插翅了。
眯了眯眼睛,付辰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冷笑,忽然对着穷追不舍的几人头顶扔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只装满了不明液体的玻璃瓶。
回身的同时付辰猛地拔出后腰的驳壳枪,瞄准自己扔出的那件东西——开枪!
砰!
四散开来的玻璃瓶,威力堪比简易的燃烧弹,最可怕的是,那玩意的火,只要沾到谁身上,谁就变成一团燃烧的火球,就算是就地打滚也无法熄灭。
21世纪只要是抽烟的小伙伴都知道一次性打火机,里面澄清的液体遇火石的擦着的火星,就会燃起可以点燃香烟的火苗。
作为一名合格的瘾君子,付辰也是多次好奇这里头是什么液体,曾经买来满满一盒子做了个燃烧实验。
尽管他自认做好了准备,甚至还让人准备多只干粉灭火器,但这些玩意燃烧的剧烈程度,还是让付辰大吃一惊。
当然,他也牢牢记住了这玩意的学名:丁烷。
而现在,这几个民国的倒霉蛋要尝尝21世纪带来的“科学之美”了。
灼伤让他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包括吕思远在内都中了招。衣服被烧着,紧接着就是头发被烧着,人体的脂肪层也是可燃的。
就地打滚不起作用,但他们也不敢跳河。
东北大部分地处内地,旱鸭子是正常的,但现在的状况,恐怕是不跳河就要变成“烤鸭”了。
出于活命的心思他们接二连三跳进河里,但就算城里的河水较之城外是浅得多,淹死个把人还不是什么难题。
来回扑腾着,不知喝了多少脏水,这年头人们还不存在什么卫生意识,除了洗漱洗衣之外,很多人便溺都在里面。
“怎么样,爷爷请你喝的水,味道还算不错吧?”双手抱肘,付辰洋洋得意着对河里挣扎的几人笑道。
下河容易,再想上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光溜溜的河岸连个垫脚都没有,况且河边还有两位少爷等着,刚把手探上来——两人就对着脸飞起一脚,再给踹河里去。
旱鸭子们哪里禁得住被这样连番的玩?
有那么几个很快没了声息。
吕思远倒是个会水的,见自己部下接连中了招,脸色大变着正要游水逃开。付辰却是冷笑一声:“小子,你他妈阴了我哥哥,还想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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