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的是狡猾!”
韩泌回到营帐,越想越气:“给之前那斥候给我叫过来!”
原本他想击败汉军,树立一下威信,然后顺其自然地宣布韩遂死亡、自己上位的消息,
没成想,被汉军给坏了好事。
但是这锅,那个谎报军情的斥候得分一些。
于是那个斥候,便成了韩泌发泄怒火的工具。
……
半夜,韩泌躺在行军榻上。
虎皮褥子,羊皮毯子贴身,上面覆着几层厚锦被。
明明应该是极为舒适暖和的温床,韩泌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一闭眼,就能看到他兄长韩遂临死前的神情…
韩泌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韩遂。
心里有鬼,连他的感官都发生了错觉——明明在密不透风的厚帐篷里,韩泌却总能感觉到有一股子阴风在他的脸部游走。
甚至…
连帐篷中的灯火,都在摇曳着。
这些事情,让韩泌心里发毛。
‘兄长…别怪我别怪我…弟也不想这样的,为了稳住那群喂不熟的西羌,弟只能为此…’
他一直在心里低声念叨着这句话,但是压根就不起作用。
这并不能让他心中的负罪减轻,也不能让韩遂的‘冤魂’放过他。
在汉朝,无论是鲜卑、匈奴、亦或者是西羌,都是带有巫祝色彩的。
而与西羌毗邻的凉州,自然也迷信这个。
含冤而死的人,其阴魂久久都难散去…
韩泌越想越害怕。
就这样,他在惶恐中艰难地度过每一息每一刻。
不知道什么时辰,侍卫轻声唤道:“校…将军…”
忽如其来的声音,让韩泌打了一个激灵。
“别…别杀我,别杀我!”
恍惚之间,他惊叫出声,直接从被窝中弹了起来。
被窝之外,冷。
一瞬间,韩泌就清醒了。
他见侍卫正对着他看呢,才意识到——刚才是侍卫在说话。
刚才的慌乱惊叫,让韩泌有些羞怒,他皱着眉头问:“什么事?”
侍卫低着头道:“刚才斥候传来消息,说发现了一股敌骑,您看…”
韩泌腾地一下就怒了。
这不是在鞭我韩某人的尸嘛!
他狂躁地说道:“不是说了吗?今天让士卒们好好休息!让那些兔崽子巡营,好叫他们知道什么叫敬畏!”
侍卫弱弱地答道:“可是,据斥候道,足有两千余众…”
嗯?
又是敌军让驽马搞事情?
“不用理,此地营地牢实,汉军过不来的!”
“呃…好吧…”
士卒无可奈何地又转身向着韩遂的冰棺,为其守灵。
韩泌又躺下了。
不一会儿,又有斥候来报——敌军攻过来了!人数正是刚才斥候报来的人数。
贼心不改!
韩泌冷笑一声:“不用管…”
管字还没开口,就又来了一条传报。
“汉军破了营门而入,我军大乱!”
这下,韩泌终于慌了。
细软走人,这是韩泌的第一想法,但他转念一想——敌虽然阴险,但毕竟士卒基数摆在那儿呢,问题不大。
不过…
负责巡营的校尉,当真该死!
几千人凭借着营帐之利,但却连那汉军都靠不住。
废物!
……
时间回溯到关羽进攻之前。
巡营的士卒是带着怨气的,而知道韩遂厉害的校尉,敢怒不敢言。
从夜中到凌晨,没有任何人来接他们的班,轮替巡逻?不存在的。
西凉的夜风寒彻,从一开始他们呼出来的气还是带着温度的,到后面,冷到没有直觉身体僵硬之后,呼吸中连白雾都没有了。
他们的须发和衣甲被夜雾打湿,很快就凝结成了霜。
“司马…敌军守卫森严…”
关羽皱着眉头道:“让士卒们休息休息。”
“那…司马呢?”
“再等等吧!”
又过了半个时辰。
“司马…敌军仍有大批量士卒值守,一动不动,军容甚整。”
关羽摆了摆手:“再等等。”
又过了一个时辰。
“司马…敌军一动不动,也一直没有换防,我估计…他们是冻僵了…”
没有换防?
这是问题的关键!
关羽捋了捋胡须,杀气微露:“可击之!”
这么冷的天,守夜士卒不换防,这绝对不对劲。
成公英附和地点了点头道:“今天敌军的行事处处透露出诡异,我推断,现在敌军营地主事者必定不是韩遂!”
无论是之前的追击,还是那类似于处罚一般地让士卒守夜不换防,总体就透露出一个字儿——蠢!
韩遂在他们眼里,肯定不是一个蠢人。
所以他不在咯。
推理带师,合情合理。
关羽和成公英,二人一拍即合,立刻唤醒士卒全军倾巢而出。
没过半个时辰,关羽身率全军赶到了敌军营地。
而敌军的守军,就像是连思维都被冻僵了一样,根本就没有反应得过来。
破了营门之后关羽军就像是扑入羊穴的饿狼,一个个生猛无比,誓要把对军吞噬殆尽。
“杀,杀,杀!”
关羽身先士卒,率众在敌军的营地里乱杀。
而受罚守卫巡营的士卒,慢慢地也清醒了过来,肾上腺素的飙升,让他们忘记了肉体上的寒冷。
“敌袭——敌袭——敌袭——”
只是他们慢半拍的动作,在此刻起到的作用也极为有限。
有的士卒,还没有步出帐门,就在马蹄的践踏之下化为了一摊肉泥。
关羽丝毫没有留情,这个营地,帐篷就是最好的燃料,只需用松香引火,风自然会襄助则个。
霎时间,营地起火一片,此间敌军一片哭爹喊娘,四处逃窜。
所谓侵略如火,动如雷震,不外如是。
这完全就是一波碾压般的进攻。
等到韩泌震惊地从床榻上弹起、穿衣着甲完毕,整整三万士卒,溃不成军,人自相践踏。
“完了…”
韩泌看到营地一片火起,双腿直打颤。
他下意识地想跑…
谁料侍卫单膝跪地请命道:“校尉,快做决断,聚众合围啊!敌军不多,只需要稳住军心,击败敌军,真的不难啊!”
韩泌的一系列操作,让常年跟在韩遂身旁的侍卫极其无语,但是他们也没办法,谁让和傻哔是自家将军的族弟!
这一次,韩泌没有计较侍卫管他叫校尉。
他慌乱地下命令道:“好好,快,让各营聚到中军,挡住对面,然后给他们包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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