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受伤

“你不解释，那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已经心虚了？”
江寒舟静静地站在窗外，周身似乎散发着淡淡的月华光晕，气质宛若谪仙。
可顾晏很清楚，这个人既然能让那么多人忌惮，远没有此刻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横竖糊弄不过去，倒不如坦白从宽。
想通了这一点，顾晏重新看向他时，眸子里也带了少见的坚定之色。
她深吸一口气，吐字清晰道：“江大人既然想要一个解释，那我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您在外办事，可能还不知道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不久前，宫里为我与楚王赐婚，再过不久，我就要嫁入楚王府了。不管怎么说，你我身份特殊，本就不该有什么交集。”
说完之后，她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这时，江寒舟却不动声色地问道：“就因为这个？”
顾晏一怔，“是……”
但，是她的错觉么？
为何在她回答后，那双锐利的眸子里竟露出一丝释然？
江寒舟又问：“如果楚王出了什么意外，比如说，他不幸战死了，你当如何？”
顾晏咬住唇瓣，神色里三分平静七分哀戚，却唯独没有江寒舟所想的恐慌。
其实，早在重生回来的时候，她要接受楚王战死的事实，就比前世容易多了。
此刻被江寒舟毫不留情地道破这个即将到来的噩耗，她也没有太难过，只是遵从本心道：“就算战死，他也是我的夫婿，我会以未亡人的身份，替他守护好楚王的一切。”
江寒舟既震惊又疑惑，许久之后，他又重新问道：“你似乎并不意外我的问题，难道你早就猜到，楚王可能会战死？”
岂料，顾晏心头一凛，脊背瞬间绷直。
但她转瞬就冷静下来，微垂眸，轻声道：“江大人这是何意？我自然是希望楚王平平安安的，但战场凶险，我这也是……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而已……”
“是么？”
江寒舟看着头越垂越低的少女，暂时压下心头的疑惑。
而顾晏暗中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有了前世的记忆，她自然知道楚王会战死。
可这些话，她不能对任何一个人说起，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
许是察觉到诡异的气氛，江寒舟想了想，又补充道：“楚王不是拘泥于小节的人，你大可不必如此战战兢兢……”
顾晏给面子地点头，却是左耳进右耳出。
在她的想法里，既然她即将成为楚王府的一员，克制守礼是必须的。
于是，当看到江寒舟一手撑在窗棂上，准备翻窗而入时，她立即堵上去，拦住他，“江大人，我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您是不是应该离开了？”
江寒舟止住动作，挑眉看她，“我若是不离开，你又如何？”
“那……你走远点……”
顾晏说着就要关窗，却被他伸手抵住。
若是以往，顾晏肯定会耐心地跟他周旋，但夜色已深，她却只想把人赶走。
试了好几次，他依旧没有放弃的打算，顾晏也有些烦躁了，在他又一次伸手抵上窗子时，突然用力一推，借着窗户的力道把人狠狠地推了出去。
谁想，江寒舟竟然真的被她推了出去，身子往后一仰，直接倒在了地上。
一动不动。
顾晏淡淡地瞥了一眼，而后关上窗户。
窗外一片安静，也不见江寒舟再有任何动静，她却开始坐立不安。
脑海里，满是江寒舟倒地的画面。
她越想越不对劲儿，突然开门，小跑出去。
当看到江寒舟闭着眼，唇色发白地躺在地上时，她小脸一白，双手把人抱起，就往屋子里跑去，“半夏，快去拿药箱来。”
“小姐，拿药箱干嘛？”
半夏蹬蹬蹬地跑上来，当看到她怀里的人时，不禁睁大了双眼。
“愣什么？快去！”
顾晏催了下，把昏迷不醒的江寒舟小心翼翼地抱到床上。
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所谓的男女之防，手脚利落地剪开江寒舟胸前的衣襟，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顿时扑鼻而来。
由于江寒舟穿了紫色的衣服，又对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一时间。她也没察觉到他受了伤。但不知怎么伤口就裂开了，鲜血已经把白色的中衣染成了殷红色。
一眼看去，竟是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小姐，药箱来了。”半夏抱来一个木箱子，当看到那伤口，有点被吓到了，“怎么……怎么会这么严重……”
“先别愣着了，把东西给我。”
对医术，顾晏只会一些简单的皮毛。但由于江寒舟之前也对伤口做了一些简单的处理，倒是遏制了伤情的恶化。她只需要再重新把伤口处理包扎，应该就没事了。
她看似很镇定，但细看之下，一双手却在微微颤抖。
这个人，明显是受着伤赶回来的。
可她不仅没能提早发觉，反而让他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风。
若是这次没控制住伤势，她就算是死，也难辞其咎。
半夏不敢耽搁，连忙打开药箱，把纱布和止血散递了过去。
顾晏接过来，认真地处理了下伤口，又把止血散洒上去，手中的动作也稳了一些。
现在这个时候，肯定找不到大夫了，只能等天亮了再做打算。
该庆幸的是，她之前身子弱，特意在屋子里备了一些常用的伤药和药箱，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等一切都处理完毕，顾晏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床边。
半夏清理完盆中的血水，回来看到她神色困倦，不免担忧道：“小姐，您刚刚病好，还是赶紧去休息吧。奴婢守着这儿就好。”
顾晏摇头，视线在江寒舟那张脸上停留了会儿，却道：“你也忙了一晚上了，赶紧去休息吧。我这些日子睡多了，精神还可以。”
半夏见她执意如此，倒也没有再劝，转身走了出去。
少了个人，屋子里却仿佛冷了下来。
顾晏起身动了动，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索性拿起之前没做好的奶杯，小心翼翼地雕琢起来。
她微微垂着头，不时地看一眼床上昏睡的江寒舟，或帮他掖掖被子，转头又去握手里的刻刀。烛光为她的双颊添上一抹娇艳的红，明亮的秀眼莹莹发光。
窗纸上勾勒出一个少女纤细而坚定的影子，在烛光中摇曳，不知疲倦。
江寒舟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大人，你醒了？”
顾晏正好对上他的眼神，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到他身边。
她先是用手探了下额头的温度，顿时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发热。大人，你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江寒舟眨了眨眼，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不是不让我进门？”
满心欢喜的顾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