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老爷子的借口，白泽刚才倒是已经想好了。
见老爷子问起，他便毫不迟疑的回答道：“爸，这事对咱们家有好处啊。”
“有什么好处？”白鸿云不解问道。
厂里人人避之不及的事情，怎么到了儿子的口中，就变成有好处了？
“爸，这件事真有好处，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
白泽拉着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下：“首先呢，爸你要提干了。厂里的政策，你当然应该带头支持嘛。别人不愿意碰这集资股票，你不能不买啊。否则领导怎么看你？”
老爷子点点头：“话是没错，但我掏钱买自己的认购股就完了，为什么要掏钱帮单位里其他人认购？”
“嘿嘿，爸，反正这事也没坏处嘛。咱们家拿得出钱来，那就多认购一点。厂里不是说了吗？集资的内部股，五年后可以原价退股。咱们也亏不着不是？最多就是没有利息嘛，咱们也不稀罕那点利息不是？你就当钱借给厂里了呗，难道你还怕厂里能赖这点钱？”
白鸿云没有说话，即没认可也没否认。
他对长江机械厂有感情不假，也相信厂领导不会贪污这些钱。
但是平白无故把那么多钱“借”给厂里，老爷子却依旧觉得心里别扭。
白泽又继续说道：“再说现在厂电视台也报道了我卖歌的事情，厂里都知道咱们家有钱了。爸你的同事找上门来，你要是不点头同意，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啊？”
“狗屁！我儿子能干能赚钱，关他们屁事！”一贯儒雅的老爷子，居然难得爆了粗口。
白泽嘿嘿笑道：“爸，这是人之常情嘛。反正我不是才赚了六千美元，这周末你就去趟蓉城，全部给兑换了。咱们家多收点内部股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钱放在厂里，变成了股票，还更安全不是？也不担心有贼惦记了。”
“还有爸你之前出去给别人帮忙赚的钱，虽然是爸你的劳动所得，但也难保不会有人眼红啊。干脆这次都买成厂里集资股票好了，也免得有人日后去厂领导那边给你告小状。爸你马上就是车间主任了，要注意影响嘛。”
“再说我在夏伯伯家里，偶然见听他说过，厂里股票，肯定会增值的。”白泽随口胡扯，拿夏庆的名头来扯大旗。
老爷子有些狐疑：“真是夏书记说的？”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不成？这话爸你可别到处乱说去啊。”
“臭小子，还教训起你爸来？”老爷子轻轻拍了下儿子脑袋，不过却仔细思考起儿子的这番话来。
思忖良久，老爷子默默点了点头，认可了年仅十岁儿子的话。
“行，就按你说的办！周末爸就去蓉城，把那些美元给兑换了。加上爸的存款，大概可以收个七八万股股份，就当是给厂里做贡献了！”
老爷子的话，让白泽不禁兴奋的挑了挑眉毛。
果然，老爷子不做则已，一旦下了决心，那就绝不含糊。
七八万块，即便算上白泽那六千美元，也基本快掏空了老爷子的老底了。
但是这七八万股，等到半年后，长江机械厂股票在魔都上市，那可就立刻就是十几倍的利润。
往少了说，也能赚个一百多万。
1991年的一百多万，那可不是小数目。
白泽丝毫不担心老爷子能不能收到那么多原始股。
想必都不用老爷子去宣传，今天晚上那几个自觉占了便宜的同事，必然就会替老爷子去四处宣扬。
到时候来求着老爷子认购他们原始股的人，恐怕会踩平白家的门槛……当然，如果家属楼有门槛的话……
白泽只恨钱不够，最多也只能收到那么点原始股。
交给纳尔运作的歌曲版权，要见到收益，恐怕没有个一年半载是没希望的。到那时候，长江机械厂的股票早就在魔都上市了，再想有这种好事，可就没希望了。
其实白泽撺掇老爷子收下同事的原始股，却还有自己的小心思在其中。
说不得因为这件事情，老爷子就会选择从长江机械厂提前退休。到时候白泽便能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去蛊惑老爷子下海经商了。
毕竟老爷子若是大量接纳了厂里职工的原始股，可就相当于挡了别人的财路。
虽然如今是他们求着老爷子收下，但等到股票上市，恐怕别人就不会那么想了。
那么多人“吃了亏”，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即便老爷子能够无惧他们，但一下子得罪了那么多人，恐怕老爷子的工作也不好做了。
到那时候，车间里七八十个工人“仇视”老爷子，天天给他找别扭，以老爷子的性格，说不得就真会一气之下，选择提前退休，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想到那种可能，暗地里“阴”了老爷子一道的文艺中年男便心中暗喜，偷笑不已。
“爸，你别忘了，凡是有找你，想要将认购权转给你接手的，都得让他们留下字据。”白泽摇了摇手里的笔记本，又叮嘱了一遍。
“行，我知道了。”
白鸿云也不是迂腐之辈，如果厂里认购的集资内部股，将来真的会增值，那自然不能授人以柄。
他也不会傻乎乎的将未来的收益退给别人。
原本因为这些同事登门，心中就很不爽的老爷子，此刻倒是因为儿子的话，不禁有了些小期待。
若是将来这些股票真的值钱了，他倒是很期待看到那些同事的表情。
不得不说，某人的腹黑，某种程度上，也是遗传的。
父子二人商议好这些事后，老爷子便催促着白泽去洗漱睡觉了。
某人躺到床上，都差点笑出声来，心情甚佳。
但白泽的好心情只持续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当夏安安带着新鲜出炉的彰明日报，敲响了白泽家门后，白泽便觉得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热烈庆祝我县十岁神童，出口创汇近百万！”
硕大的红色标题，赫然出现在彰明日报的头版头条，下方则是一张白泽、白鸿云与纳尔、费兰克以及雷大县长的合影。
照片里，十岁的白泽，一脸的窘迫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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