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旧疾复发

夜晚又来临了。直到明月高升之时，萧飞逸才想起白雪。问水妙兰，水妙兰始终和妙玄在一起，不知白雪去了哪里。来到白雪的住处，只见房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白雪的人影。萧飞逸大急，忙叫人四下寻找。天龙大师也传下命令，叫全寺僧人四处寻找白雪。功夫不大，有僧来报说看见白雪往山下去了。萧飞逸大急，不知白雪何以一人跑了出去，心中想，也许是她闲的无聊，自己出去乱逛了。可此时未归，难道是迷了路？想到这儿，萧飞逸已风风火火地向外奔去。欧阳飞雨等人也随后跟了出去。天龙大师又下令让二百名武僧一起下山寻找白雪。一时间，整个嵩山火把通明，像火龙降临人间。萧飞逸心中着急，便不断地催动脚力，身形像旋风一样移动，把白雪所能到达的地方都仔细地查看了一遍。荀五等人紧随其后，也是四下查看，可都没发现白雪的踪迹。见表哥如此着急，水妙兰不禁深深地自责，关心与照顾白雪本应由她来做，可没想到白雪失踪了她竟然不知道。萧飞逸流星一样向山下弹去，恨不得能在片刻间就把嵩山搜个遍。正当他飞速前行时，忽然瞟见远处巨石后有一片衣角被风吹起，立即毫不犹豫地就扑了过去。扑上巨石，白雪那苍白的面容便映入到萧飞逸的眼帘。此时的白雪正蜷卧在地，一动都不动。萧飞逸大骇，忙一把抱起白雪。一抱起白雪，差点儿没把萧飞逸吓死，原来此时的白雪已浑身冰冷，心脉全无了，身体正在僵硬。萧飞逸一声惨叫，忙把自己的内家真气渡入到白雪体内，并疯也似地向山上跑去。迎面而来的荀五几人见白雪如此模样也吓了一大跳，立刻也跟着萧飞逸向山上奔去。萧飞逸不知白雪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急得掉下了眼泪，心中不停地祈祷道：“你可不能死，白雪妹妹，有石伯伯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石天虽号称“不死神医”，可并不能活死人。万一白雪已死多时，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萧飞逸心中千呼万唤，把功力提到了极限，像飞矢一样射进了少林寺。石天、蓝占此时正和天龙大师几人等待回音，忽然外面一声大喊：“石伯伯，快点儿救人！”话音刚落，萧飞逸已射入屋内。他是如此飞速，以至于根本就停不下来，眼看着就要撞到众人了。蓝占“困龙掌”陡然发出，一股大力击在萧飞逸的身上，使他原地转了两圈才卸去了那股冲力。此时的萧飞逸已大汗淋漓了，他的慌张是石天从未见过的。他把白雪轻轻地放在地上，右手仍按住她的命门穴为她渡气。白雪的身体，冰冰冷冷，无一丝暖意。萧飞逸的脸已变得苍白可怕了。刚才剧烈的奔波，拼命的输功，已使他心力憔悴。再加上白雪生死未卜，使他恐惧到了极点，所以他有些撑不住了。水妙兰等人也旋风般地冲了进来。石天也来不及细问情况了，一伸手掏出两粒“回命丹”塞进白雪的口里，之后一把抓住她的脉门。白雪脉象全无！石天的冷汗一下子流了出来。心脉全无之人已是一个死人，他再神通广大也无法把一个死人救活。可是，当他看见萧飞逸那万分期待的眼神时，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把白雪的死讯说出口。蓝占忽道：“逸儿让开，让伯伯为她输功。”萧飞逸也的确是支撑不下去了，听蓝占如此一说，立刻停了下来。萧飞逸的手一离开白雪的命门，蓝占就把自己纯阳真气输入到白雪的体内。石天一伸手又拿出一个布囊，迅速将它打开，从里面取出几十根金针，将这些金针全部插在了白雪的大穴上。石天不知自己这样做是否于事有补，但他必须得做！他一定要把此时的白雪当一个活人来治，而绝不是认为她此时已死。石天心中明白，他若不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他会为萧飞逸的眼神而内疚一生的。天龙大师也动作了，把双掌贴在蓝占的后背，将自己的功力也输了出去。天虎大师也把自己的手贴在了天龙大师的后背，将功力也尽数输了出去。天象大师一言不发，忽然坐在白雪身前，运起雄厚的龙象神功，向白雪胸前击去。天象的手距离白雪前胸尚有一尺的距离时便停了下来，之后双手回收，再击出去。随着天象大师有规律的发功、收功，白雪的胸口也有规律的收缩、舒张……终于，她自己主动吸了一口气，开始呼吸了。蓝占已明显地感觉到白雪心脏的跳动，立即不遗余力地将真气输了出去。石天不敢相信会有奇迹发生，立即运指如风，向白雪身周大穴点去。这本是用来克敌的封穴手法，此时被石天拿来救人。一个人的穴道被封，只有靠血液与真气的运行才能冲开。功力不深的人，被封的穴道就似阻水的高墙，很难打通。但是，如果在外力的作用下一旦打开，血液与真气就会似决堤之水汹涌而过，会创造更大的声势。石天用的就是这个原理。随着蓝占几人真气的输入，白雪被封的穴道一一被打开。血液与真气激荡冲突，向白雪周身百脉冲去。白雪的呼吸终于协调均匀了，脸色终于红润起来。众人的心仿佛都在随着白雪的呼吸而跳动。水妙兰喜极而泣，掩面奔了出去。白雪终于睁开了双眼！在当世五大高人的全力拯救下，她终于活了过来。此时的她已冲破生死玄关，打通了任督二脉，达到了武林人做梦都梦想的地步。可惜，白雪浑然不知，仍以为自己是在梦中。蓝占几人终于停止了输功，每人额头都是一层热汗。白雪终于瞧清了的眼前的众人，疑惑地道：“萧大哥，我怎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萧飞逸一抹额头的汗滴，失声地道：“白雪妹子，你快把我们吓死了！你知不知道你已死了一回？你怎么不无缘无故地下山，又莫名其妙地晕倒了呢？”白雪似努力地回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当时我觉得很无聊，便自己偷偷地跑出去玩儿。可谁知，来到了山下，我便旧疾复发晕倒了。再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旧疾？你有什么旧疾？”萧飞逸急问道。白雪终于忍不住地掉下了眼泪道：“萧大哥，实不相瞒，我本是一个将死之人！多年前，我忽得怪病，一发作起来就头疼欲裂，令我痛不欲生。我忍受不住时，就想自尽身亡，可始终没能狠下心。这病奇怪得很，来的快，去的也快，来时如风退如潮，把我的整个生活都打乱了！”石天上前一步，把五指搭在了白雪的脉门上。过了良久，石天才道：“白姑娘，实不相瞒，你的头里长了一个异物才有此症状。若想好转，恐怕得把它摘除下来！”众人一听，吓了一跳。史书记载过华佗曾经准备为曹操开颅治病，但却遭了杀身之祸。除此之外，还没真没听说谁能做这个手术。石天从众人惊诧的神情可以看出，很多人持怀疑态度，于是语重心长地道：“说实话，我也从未治过此病，实在无法预测手术完后会怎样。不过我敢肯定的一点就是，若不摘除异物，白雪姑娘还会有生命危险，绝对活不过半年。如果情况糟糕，恐怕几个月也有可能。”石天是不死神医，他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这些话，他并没有背着白雪，因为她是当事人，最有权利知道真相。白雪又流了一脸的泪水，之后飘飘下拜，拜谢众人的救命之恩。之后对石天道：“石伯伯，开颅一事，容我三思。我明日给您答复好吗？”石天点了点头。白雪又向众人施了一个万福礼，之后说道：“我先回房了。萧大哥，你来一下好吗？”吃完垂着头走了出去。萧飞逸立刻跟了出去。众人明白，白雪这是怕不治而亡，有一些事情要交代。白雪一回到房中就伏在床上大哭了起来。萧飞逸连忙劝道：“白雪妹妹，石伯伯号称‘不死神医’，活人无数，一定能治好你的病，你不要担心！”无论萧飞逸怎么说，白雪就是不听，一直在哭。萧飞逸意没了办法，只能陪着白雪默默地流泪。过了很长时间，白雪终于止住了哭声。见萧飞逸也在流着泪水，便一下子扑到萧飞逸的怀里又大哭起来。萧飞逸任由白雪用力地抱着自己，心中凄苦得无法形容，心想：“上天怎么如此不公？不但让白雪失去了父母，还让她举步维艰，受尽磨难。好不容易现在有了盼头，可刚好没几天，居然又查出脑病，简直就是雪上加霜，真是好人没有好报！……”白雪抬起泪脸忽然说道：“萧大哥，你知道我为何而哭？”萧飞逸安慰她道：“白雪妹妹，没事的，一切会好起来的！”白雪更加悲伤了，呜咽地道：“你以为我是为自己而哭吗？不是的！我是因为你才哭的！”“因为我？”萧飞逸浑身一震。“是的，我是因为你才哭的！萧大哥，你不知道，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我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是可以含笑而去的。可如今，我的心里有了牵挂，再也不想面对那无尽的黑暗了。萧大哥，这次我若是为你而死，我九泉之下也会骄傲的。可情况不是这样，所以我不想死，不愿意死，害怕会离开你！我一生一世都不想离开你！”说完这些话，白雪把脸埋在萧飞逸的怀里。萧飞逸明白了，这是白雪怕不治身亡而对自己表达了真情一片。若不是此时生死攸关，这番话白雪恐怕会一直埋在心里。但是此时的她，对治愈的希望感到不大，所以才吐露了心声。萧飞逸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轻抚白雪那乌黑秀发，柔声说道：“白雪妹妹，你一定要坚强起来！你会没事的，我们都会为你祈祷与祝福的！”说着说着，泪水已止不住地又流了出来。白雪幽幽地道：“大哥，说出了这些话，我可以安心地走了，虽然没能做到无牵无挂，可我也知足了。能认识你，已经是上苍可怜，我不会奢求它能再给我眷顾。我真的已经很感谢上天，真的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说到这里，白雪的眼泪又哗哗地流了出来。白雪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说道：“我这里有两封早已写好的信，一封是留给你的，一封是要你送出去的，收信人的姓名与地址已写在给你的信中。我若不治身亡，你就拆开我给你的信，自然会明白一切的。但是你要答应我，若我能被治好，你一定要把信还给我，好吗？”萧飞逸重重地点了点头，可心里却不知如何处之。就突如其来的感情债，看来他要背负一生了。他本来是把白雪当自己的亲妹妹的，真的就想以哥哥的身份去照顾她，可他没想到，白雪的突然变故，把他的一厢情愿打碎了。白雪又深情地望了一眼萧飞逸，之后说道：“萧大哥，你先出去，我要和妙兰姐说几句话。”萧飞逸黯然地退出。水妙兰来了白雪的房间时，白雪的泪痕已擦干。她拉着水妙兰的手，一起坐在了床头。望着白雪忧郁的面容，水妙兰间难过地道：“妹妹，都是姐姐不好，让你一个人跑了出去，遭受了这么大的劫难。你若不能醒转，姐姐我会内疚一生的！”白雪摇了摇头道：“不，兰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一个人跑出去，害得你们为我担心。兰姐，我知道你们都关心我，可谁叫我命苦呢？这些天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我真想把它永久地留住。可惜，这样的日子恐怕要离我而去了。不过，我也不后悔了。我人生的终点，能认识了你们这些好朋友，我知足了！”水妙兰含泪道：“妹妹，不许你胡思乱想，你一定会没事的。”白雪叹道：“生死由命吧！兰姐，我若有什么不测，请你不要悲伤，好好地照顾大哥。若不是大哥当日援手，我恐怕早就没命了。他的大恩，我恐怕报答不了了，就请兰姐替我多加照顾大哥吧！……”说着说着，白雪终于忍不住又哽咽起来。水妙兰也流下了热泪，低声说道：“妹子，姐姐知道你的心事。只怪上苍无眼，让你一生坎坷，我多希望能照顾你一生一世，让你开心快活啊！”白雪叹道：“我们来生再做姐妹！我祝你和大哥永远幸福快乐！”……白雪终于累了，躺在水妙兰的肩头睡去了。水妙兰心情起伏，久久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