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森林之王

蓝占和石天都不知道萧笑天的故事中，竟还有如此神奇的一页。那场与胡人的比武一定很精彩，两人未能亲自目睹深觉遗憾。而且两人竟不知萧笑天曾收养过无名，这就很令人费解了。要知道两人和萧笑天情同手足，可对此事却是一点儿都不知晓，这可是有悖常理的。他俩哪里知道，对于此事，萧笑天是有意隐瞒了的。任何可以影响到兄弟感情的事情，萧笑天是绝不会向蓝占和石天隐瞒的，因为兄弟之间必须坦坦荡荡。收徒一事却是出于萧笑天怕老友笑话才未提及的，要知道萧飞逸都是李飞龙一手带大，一手教学武功的，所以萧笑天唯恐蓝占、石天得知自己舍子而教别人武功的事后笑话他。那时蓝占和石天一定会调侃他，说他是一个怪人。的确，这件事在任何人眼里都是十分有趣的一件事，试想萧笑天以事忙为由把萧飞逸托付给了李飞龙，可一转身自己竟收了一个徒弟，这不是很有趣吗？所以萧笑天就未曾把收徒一事向蓝占和石天说起。况且，蓝占和石天也是只有在分别日久后才来盘恒几日的，所以萧笑天也就没把这样的小事说出来。他们谈的是武林的前途和命运，这才是他们要谈的大事。至于萧笑天隐去了与胡人比武一事，完全是为了遵守胡人的请求。胡人雅布鲁既然是西域神秘门的门主，做事少不了要神神秘秘，一是他不想让人知道吴名被领进白骨森林，二是他也不想让人知道飞天九剑击败了无命刀法。雅布鲁毕竟在西域从未失败过，以刀法的五成威力就可硬撼萧笑天的“飞天九剑”，足见神秘门刀法的玄异。从这点看，神秘门刀法若真能大成，完全可以力压“飞天九剑”，这恐怕才是雅布鲁要保密的原因。吴名的事，蓝占和石天是第一次听到，顿时被吸引。蓝占问道：“那这后五年，吴名又是怎样的情况呢？”冷凡和水妙兰更是想知道究竟，急催萧飞逸说下去。萧飞逸又娓娓地讲述了下去。在吴名又一次被带回了白骨森林后，他停止了砍柴，任务由蒙眼上树砍柴变成了蒙眼上树挥刀。挥的是一把很笨重的刀。每天都是在不同的树枝上跳跃挥刀，左手挥完刀换成右手挥刀，右手挥完刀再换成左手挥刀……这机械的动作使得吴名都麻木了。刀由沉刀换成了轻刀，之后又由轻刀换成了沉刀……吴名都记不清楚换了多少把轻重不一的刀了。一年的时间，就在他白天夜晚的挥刀中度过了。吴名唯一能感到的就是他可从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力量刺出他所想要的那一刀。这是第六年。第七年，吴名挥刀的姿势被死死地约束了。他每刺出的一刀，一定要严格遵守胡人规定的速度、力量与角度，哪怕在不同树木间跳跃时也必须得保持住。这是一件十分难做的事，也就在那时，多日未曾挨打的吴名又得日日挨打了。吴名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根木棍被打折了。那木棍击在他身上，已不痛不痒了，可他痛的是心！强烈的自尊心与倔强的性格，使他一定要做到胡人让他做的事。在这第七年中，他终于可以完美地完成所有要求的动作了。第八年来临了。这是吴名最喜欢的一年，因为这一年胡人不但去除了他的蒙眼黑巾，还让他尽情地玩儿。玩也有玩的规则。胡人让吴名和猴子比攀枝，和豹子比速度，和黑熊比力气，和毒蛇比灵活。森林中的动物太多了，他们无疑比胡人可爱多了，吴名简直把他们当成了朋友。他可以把豹子远远地甩在后面，可以扛起黑熊快速地奔跑，可以随手握住毒蛇的七寸，又可以随时揪住猴子的尾巴……在森林中快速飞跃时，吴名不但感觉自己身体在飞，而且心也在飞。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观察与模仿。大自然几千年的演变充满了神奇的力量，适者生存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法则。正是因为这无情的法则，使这片森林中的动物遗传了祖先最优异的技能，否则它们就会被淘汰出局，甚至是种族的灭绝。能存活下来的物种，无不具备能生存下来的技能。吴名在这之前虽已熟知了森林中的一切，但真正地去仔细观察，仔细地去揣摩却是从那时才开始的。他的好奇心终于可以得到满足了，可以自由自在与野兽为伍了。野兽敏锐的夜视、灵敏的嗅觉、机警的听觉、猝起的追杀、骤爆的力量、拼死的反击、制敌的绝技都令吴名大开眼界。吴名终于明白胡人让他观察模仿的目的了。人类毕竟是人类，在智力高度发展的同时，一些原始的潜能也退化了。在这片原始森林中，吴名仿佛又找回了人类最初的完美本能。第九年，吴名是在黑暗中度过的。他的双眼被胡人用黑布层层地的裹住了，白天这样，晚上也如此。雅布鲁把他带到了一片陌生的地带，任其自生自灭。在这片随时都有危险的森林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而且还被蒙上双眼，这不就是在找死吗？胡人雅布鲁绝情得很，扔下吴名就走了。临走时还威胁他说，若敢把蒙眼黑巾私自取下，一定会打折他的腿。最初，吴名难受异常，因为饮食起居全靠自己不说，还要随时应付可能出现的危险。他也真正地遇见了几次危险。有一次，一只鳄鱼静静地潜伏在河边污泥中，就像一根枯木一样，任凭成群的鸟儿落在身上都一动不动。鸟儿的飞走使吴名产生了误判，以为是自己的到来惊扰了它们，进而判断周边没有大的猛兽。可就在吴命刀弯腰打水时，那狡猾的鳄鱼却像一头巨鲸一样突然越出水面，一口咬向吴名的脑袋。换成别的动物，鳄鱼可能就得逞了，可它倒霉，碰见了吴命刀！就在水花突响之际，吴名手中的木刀就刺了出去……铠甲一样的鳄皮如同薄纸，被吴名一刀刺入。还有一次，一只响尾蛇王向吴名发动了攻击，可它的响尾暴露了自己，被吴名一刀斩断了蛇头。……一个多月过去后，吴名觉得眼前有了些光亮，不是最初那样暗无天日了。又一个月过后，吴名用心感受周边一切，完全清楚身周任何风吹草动。在第三个月，他成功地刺死了十几条袭击他的蜈蚣和蝎子。又过了几个月，每当吴名心如止水地静坐在那里时，他仿佛能看见周围一切的事物。他已由挥刀改为挥斧了，一把巨斧被他快速地挥出，竟然不带任何一点声音。在这一年的最后的两个月里，他要用巨斧去砍击那飘落的树叶，那随风而起的飞絮，那细小的蚊蝇。那一天，蒙眼的黑布被去掉了，因为那一天吴名的巨斧斩落了飞舞着的苍蝇的翅膀。……吴名真正学习刀法是在第十年。那天胡人交给他一本泛黄的刀谱，并且传给了他神秘门门主的信物，一块黄金打造的已经流传了七代的令牌。只有神秘门的门主才可学习刀谱中全部的内容，所以，欲学刀法，先成掌门。刀法只有三十六招。吴名练熟第一招，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对吴名来讲，这太慢了，因为这毕竟是雅布鲁第一次真正地教他练刀，所以他希望能在一日之间学完所有的刀法，没想到他练会这第一招竟用了这么长时间。吴名暗恨自己的愚笨，同时也怕胡人失望。但胡人却高兴无比，他告诉吴名，在八代掌门中，吴名练得是最快的，他当年练这一招是用了半年的时间才练熟的。这套刀法诡异难练，有些根本就不像是人力所能完成的。第二招，吴名花去了两个月。吴名心头着急，因为按照这个速度，他还得花上几年才能练完所有的刀法。吴名并不甘心，日夜苦练，在第五个月时他居然练到了第五招。吴名惊进的速度，令胡人咋舌，要知吴名这五个月的时间，已抵得上他当时三年之功。看来他没有看错吴名，吴名的确是一个练武的奇才。胡人这九年多的苦心经营，就是为了这一日！在吴名练完第五招时，他终于明白了胡人要他在这九年中所做的一切。这套刀法所要求的力量、速度、角度、诡变，仿佛是凝结了天地间的玄机，是天地神奇力量的缩影。每一招都有每一招的手法，每一招都有每一招的妙处。有的快则不行，有的重则不行，只有力道、速度、角度完美地结合起来才是真正的一招。刀法的每一招都有详细的注解，而且上几代掌门人的心得与体会也都写在附页上面。万事开头难。吴名一旦冲破了开头的束缚，就真正地进入了这刀法的玄妙境界。吴名从未练过刀法，萧笑天只教过他剑法，所以他无法知道此刀法的威力到底如何，但是他从练习的前五招中却感觉到这套刀法直似一个对弈高手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