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恰似故人来

于秋雨等人在看棚上落座之后，铁胆庄的家仆们便开始流水般地往各桌送菜了。今夜的酒席可真是丰盛到了极点，虽不能说空前绝后，但也绝对令许多江湖大豪瞠目结舌！只见酒桌之上全是人间稀世珍品：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好多大豪级人物都傻了眼，因为很多菜他们也是连看都未曾看过。所有的菜都像是美工作品，各个被做得栩栩如生，有的像海底游鱼，有的像傲雪寒梅，有的像骏马奔驰，有的像嫦娥奔月……不用说吃了，光是看就足令人心旷神怡了。而当铁胆庄的家仆们搬出来七十多坛陈酒时，更令群雄一片轰然，原来这些都是陈藏了近六十年的绍兴女儿红。这些酒是于秋雨在十年前出巨资购得，今日全部搬了出来。刚刚打开几个酒坛上的泥封，诱人的酒香就已弥漫了全场。与会诸人大都善饮，闻此酒香，不禁馋涎欲滴，都想一饮为快。于秋雨见酒菜俱全，便站起身形向群雄道：“诸位武林朋友，大家好！我于秋雨首先感谢大家的抬爱，能来到铁胆庄共度中秋佳节，这是我最大的荣幸！为了表示我对大家的感谢，我先敬诸位一碗！”说完，于秋雨端起了桌子上的一大碗酒仰脖喝了进去，之后举碗向群雄示意。群雄见状，纷纷举碗响应。此时，萧飞逸才真正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铁胆无敌”于秋雨。于老英雄虽已年近花甲，但身体却仍如古松一样挺拔，胡须黑白相间，眼睛不怒自威，尤其今天穿了一身员外袍，更显得与众不同。于秋雨见众人喝完了酒，便又高声说道：“今日到会的除了大侠蓝占和药王石天外，还有很多名震江湖的高手，让我们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欢迎！”台下一片掌声与欢呼声。于秋雨又道：“今晚是中秋佳节，于某人略备了一些酒菜，希望大家莫要嫌弃，让我们先畅饮一番，欢度中秋好不好？”群雄都异口同声说好。其实，好多人看着面前的佳肴都想一品为快，所以于秋雨这一建议立即得到了大家的赞同。一时间，杯碗相撞之声不绝于耳。到会众人来自五湖四海，可以说大多数人都是小有名气的，否则也不会在被邀之列。但也有一少部分人纯粹是为了凑热闹的，更有些人是想蒙吃蒙喝而已，所以下箸如飞，把周围的人都看了个目瞪口呆。李飞龙和萧飞逸来自神龙府，虽然惊诧于秋雨的手笔之大，可也不为所动。而冷凡闯荡江湖多年，更是见多识广，所以对酒席的丰盛也没有达到震撼到不行的地步。四人中只有水妙兰初次经历如此场合，可她自幼受神尼熏陶，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莫不是斯文得体，优雅之至，不带一丝人间烟火的样子。妙玄看在眼里，心中大奇，认为这四人定不简单，所以对四人也更加客气。萧飞逸四人在对妙玄的礼貌产生好感之时，也不禁对妙玄的美赞叹不已。尤其冷凡，他的眼睛并不特意避讳，这不禁使得妙玄的脸上升起阵阵红云。但是妙玄也不着恼，因为她能看得出，冷凡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无礼与不洁，很是自然与纯净。谁让妙玄人美了呢？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吸引众人的眼光，所以今天不但冷凡会不时看她一下，身周几桌少年侠士更是经常偷瞟过来，可相比之下，还远不如冷凡来得光明磊落了。冷凡的举动早就激怒了周祎，他可不想别人用这种眼光看妙玄，所以每当冷凡向妙玄望来时，都对冷凡怒目相向。可冷凡却似没看见一样，仍我行我素，把周祎气得恨不得立刻拔剑和他决斗。萧飞逸虽对妙玄的美点赞不已，但也只是停留在了对美的欣赏上而已，要知道萧飞逸本身就是绝世佳公子，更何况还有水妙兰这样的旷世美人在旁，所以神态不变，挥洒自如。如此一来，更令妙玄觉得萧飞逸四人绝不简单。李飞龙自坐在那里之后，就不曾四处张望过，像老僧入定一样，不过场上的一举一动可逃不过他的耳目。有蓝占、石天和李飞龙在此，萧飞逸也不怕场中有什么事发生，便和水妙兰、冷凡二人随意闲聊。妙玄作为一个女孩子，当然不好意思去问萧飞逸和冷凡的名字，尤其周祎还虎视眈眈地坐在旁边，可还是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种好感，因为她感受到了几人与众不同的灼见和风度。妙玄对周祎谈不上讨厌，因为同是六大派弟子，相处时间也不长，讨厌二字无从说起。但她对周祎也谈不上有什么好感，总感觉此人有些华而不实，而且心机有些阴沉。就拿今天的事来讲，妙玄就觉得周祎对她的照顾就有些过分。妙玄当然看见了周祎对冷凡的神情。水妙兰发现妙玄不但美得惊艳，而且也钟灵毓秀，蕙质兰心，待人也很和蔼，绝无半分架子，所以就和妙玄时不时地攀谈一下，逐渐熟络起来。妙玄对水妙兰初时并未在意，因为水妙兰看起来奇丑无比。可当她一听水妙兰说话时，不禁大吃一惊，因为水妙兰的声音就像黄莺在歌唱，煞是动听，而且还带着一股莫名的亲切。如此一来，妙玄开始喜欢上了水妙兰，总觉得水妙兰有一股特别的才情。是以，一来二去，两人越谈越是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这样一来，周祎就被冷落在了一旁，心中这个气就别提了，真是恨透了萧飞逸四人。但是他也隐隐觉得这四个人绝不简单，不说那深藏不露的老者，就是他对面的这个中年壮汉模样的人，周祎也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那是从萧飞逸的眼神里偶尔流露出的一种无上的威严。看棚上，以卫青铜为首的众位豪杰全都纷纷过来向于秋雨、蓝占和石天敬酒。于秋雨作为大会的主人，别人向他敬酒自是应当的。而蓝占和石天的身份就太高了，所以那些江湖大侠及黑道高手虽然都名头极响，可在他二人面前却都毕恭毕敬。在众人敬完一圈酒后，蓝占和石天的目光不禁移向了看棚外，因为他俩想看看萧飞逸四人来了没有。石天一眼就看见了李飞龙，用手一指，对蓝占说道：“蓝老弟，他们在那！”顺着石天的手指，蓝占果然看见了萧飞逸四人就在看棚下，不禁大喜。但是当他看清了萧飞逸和水妙兰的打扮后，又不禁心中大笑，暗想：“这两个孩子倒真能装神弄鬼，若不是有李飞龙和冷凡在那，还真让他俩给骗了过去。”看罢，一拉石天，两人并肩向四人走来。众人的眼睛也随着蓝占和石天的移动向这边望了过来。周祎和妙玄见大侠蓝占和药王石天并肩走来，顿时受宠若惊，一齐站了起来躬身施礼。蓝占和石天含笑地和二人打过招呼后，径直来到李飞龙和萧飞逸四人面前。蓝占和石天一人抓住李飞龙的一只手，齐声说道：“李老弟，你们何时来的？怎么不到上面就座？”李飞龙笑道：“两位老哥，我们几人乃默默无闻之辈，怎敢和那些大侠们一起就座呢？”说完，又故意地瞅了周祎一眼。蓝占心中暗道：“好你个李飞龙啊，若说别人默默无闻可以，可要说你李飞龙也默默无闻，那么别人就不值一提了！”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含笑道：“李老弟，我就知道你这脾气，九条牛都拉不动，你说不去就不去。来，让我们两个老哥敬你一碗！”说话间，蓝占和石天每人都端起了一大碗酒。李飞龙忙道：“这个兄弟可承受不起，还是我敬二位老哥吧！”说完一仰脖当先喝了一碗酒。蓝占和石天哈哈大笑，跟着喝了进去。这边，萧飞逸三人可是不敢怠慢，每人都端起了一碗酒，齐声说道：“我们也敬两位伯伯！”萧飞逸和冷凡说完，都一口吞下了碗中酒。水妙兰却只是浅浅地喝了一口。蓝占和石天连连称好。石天对三人道：“希望你们今日玩得开心！我俩暂时不陪你们了，咱们神龙府再好好畅饮一番，为你们的李叔叔接风洗尘！”三人连忙说好。蓝占和石天又对恭立一旁的周祎和妙玄点了点头，回到了看棚上。这一来，窃窃之声四起，很多人都在狐疑，不知道这四个人是什么来路。周祎和妙玄更是吃惊非小，他俩可没想到这四个人竟然是名闻天下的大侠蓝占和药王石天的朋友，而且从石天口中，他俩觉得这四人仿佛是神龙府的人。如果这四人真是神龙府的人的话，那么这四个人的分量，恐怕除了蓝占和石天以外无人能及，要知神龙府在众人心中那可是武林圣地。看棚上，众人虽然惊诧萧飞逸四人身份的特殊，但是蓝占和石天不提，众人也就不便发问，向四人多看了几眼后，又各自喝酒了。于秋雨为群雄准备的这些酒菜可以说是汇聚了天下的名菜，耗资近万两白银，真叫群雄大饱口福。而于秋雨的频频举杯，也令群雄大过酒瘾，七十几坛陈酿一扫而空。很多人吃得沟满壕平，连打酒嗝。于秋雨见众人酒足饭饱了，便叫众仆人撤下了酒宴，因为后面还有很多重要的事等着去做呢。酒宴撤毕，于秋雨向众人高声说道：“众位武林同道，大家都知道我们此次聚会的宗旨，那就是共同讨伐索魂令这支恐怖血令。它的出现已夺去了我们身边四五十位武林同道的性命，而我们身为武林的一分子，又怎能坐视它的嚣张呢？所以，借中秋佳节之际，会聚天下武林同道共商此事，旨在同心协力对付索魂令，不知各位对此可有高见？”于秋雨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顿时场上一片肃静。大家知道，今夜的主题开始了。其实，大多数人心知肚明，那就是以六大派为首的各掌门，加上于秋雨、蓝占等一干大侠及黑道枭雄，一定早就商议妥当。于秋雨的发问只是例行公事尊重大家而已，所以一时间群雄鸦雀无声，静等于秋雨的下文。于秋雨见众人都不言语，便接下来道：“承蒙六大派掌门的鼎力支持，我于秋雨权且作为大会的发起人，征得六大派和在场数位高人的意见，与蓝大侠等多位武林同道共同商量了一些办法，不知是否可行？今晚将它说出来，供大家参考一下，看是否会有效！”看很多人都点头表示赞同，于秋雨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原来，于秋雨在六大派的授意下，决定组织一个除六大派以外的江湖联盟，以此凝聚武林势力，免得被索魂令各个击破。六大派之所以不在此范围之内，就是不想让这次大会成为天下武林大会，如果是那样的话，必然就会谈到武林盟主的问题了。这次江湖联盟，众人完全可以依照自己的想法加入或不加入，联盟对加入者表示欢迎，对不加入者也同样友好。它不同于江湖的其他门派，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共同对付索魂令。联盟也有很多规定，其一，加入者必须服从联盟的指挥，以整个武林利益为重，不得胡作非为；其二，各人之间必须放弃以往曾有的恩怨，不得擅自私斗，要同心协力，共铲血令；其三，此次大会将产生十名高手，作为联盟的除魔先锋，每人都将发有一枚联盟令牌，此令若出，群雄必须给予响应，积极配合行动。当然了，加入者会有很丰盛的赏金，成为名副其实的“赏金猎人”。而赏金的来源自不用说，主要是天下英雄的慷慨解囊外加行动中的获利。除了这些，秋雨又宣布了一些严于律人的条例。说完后，于秋雨的目光投向了全场。全场仍是一片寂静，无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