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这艘帆船果然如期抵达鄱阳湖水域。
“那是康郎山!”
李炎在船头指了指前方:“也是太祖与汉王陈谅大战之地,昔日陈谅数十万大军攻晋,先败于大胜关。三年之后,陈谅又发数十万水师,与太祖大战于鄱阳湖上。这康郎山附近水面,就是双方水师决战之地。”
李轩四望了一眼,然后询问道:“我们要做的事,与这场大战有关?”
他在暗暗猜测,不知这是否与初代诚意伯有关?昔日太祖之所以能以弱旅大胜汉王陈谅,用的就是他先祖李乐兴的奇计。
“此战中双方死伤数十万人,无数英雄埋骨于此。”
李炎直接跨步踏出船头,然后直坠水中:“下来吧,我们去湖底。”
李轩没有犹豫,也同样跃入到湖中。
他这几天修行避水术有成,在进入湖面的瞬间,体内的真元就透体而出,在外形成了一层薄膜,将那些水液排开。
三人一直下沉,直到二百丈处,才到了湖底。李轩游目四顾,发现这湖底下赫然满布沉船,还有各种朽蚀了的兵戈器物。
而此时李轩,甚至都没感觉到人体深潜所需面临的压力。二百丈换成现代,可是六百米,而未经锻炼的普通人潜水的极限是一百米。
由此可见李家的避水术确是独步天下,哪怕是以武修真元施展,也不会弱于术修。
当然,这也和他们家与长江水系所有龙王都有定约的关系,诚意李氏的所有直系族人,都可自如调用江面之下的水灵之力。
此时李承基忽然一道法力卷来,带着李轩急速前行,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座位于水底的巨大石坛前。
“这是——”
李轩神色震撼的望着这一幕,这座石坛的规模非常恢弘,占地足有三千亩,整体是呈倒金字塔的造型,以条状的花岗石堆彻而成。而在倒金字塔的各个方向,都有金铁嵌入石层,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符文。
它的南方还有个巨大的石碑,上书两行龙飞凤舞的篆字——‘洪武三年,李乐兴奉旨督造此坛,葬陈汉三十三万将士于此。’
“这是封印,也是坟墓。”
李承基说话的同时,将两个小袋子递了过来:“你稍后进去,把坛上所有损坏的符砖都全数替换,然后赶在午时四刻开始祭祀。记住了,所有符砖必须按照它们的种类、形状更替,必须严丝合缝;如果损坏的过于严重,你分辨不清,那就宁愿放着不管,也不要乱来。”
李轩接到手中之后,才知这是两个小乾坤袋。第一个袋子稍微小一点,只有两丈方圆,里面堆满了各种绘制了符文的方砖,材质则是非金非玉,应该是以各种样的灵材融合烧炼而成。
第二个袋子稍大,竟有近五丈左右的空间,里面的东西就简单了,全是酒水与三牲祭品,数量挺多的,光是牛就堆了二十头之多。
让人惊奇的是,这两个小乾坤袋里面虽然堆放着众多的事物,可在他的手中却轻如鸿毛。
李承基接下来又递过来一壶灵丹:“那些替换进去的符砖,必须在你灌入真元之后才能启动,稍后你可能会非常辛苦。如果真元耗尽,可以用这小归元丹顶着。”
李炎则笑道:“进去之后悠着点用,这活计很累的。”
李轩不解的询问:“我一个人?你们不进去?”
“我们也想,可进不去。”李炎明显幸灾乐祸的斜睨了他一眼:“必须要七品以上的官身,还有皇室血脉或者诏书才可。我们李家曾得太祖世镇江河的敕封,可我与父亲如今都是待罪之身,都靠近不得。”
“所以说是天佑,轩儿你竟能在中元节到来之前晋升伏魔游徼。”
李承基拍了拍李轩的肩:“去吧,此为功德无量之事。”
李轩对情况已经明了了大半,他不再犹豫,当即往那石坛的方向游了过去。
就在他进入到这座倒金字塔百丈范围内的时候,李轩就感觉到了一股无形而又强大的力量笼罩着此间。不过李轩并未被其阻碍,当他走入之后,就自然而然的融入了进去。
可与此同时,李轩也发现自己与外界隔绝了,这石坛的内外,就像是两个世界。
而就在李轩进入到石坛之后,外面的李炎却‘嗤’的一声冷笑,略有些讥讽的看着李承基:“你这就是多管闲事,既然革职在家,管那么多干吗?这里的祭祀修缮,自有朝廷委任的官员负责,与我等何干?居然还自掏腰包,花费数万两纹银请人打造这么多的符砖。”
李承基闻言苦笑道:“如果换成往年,我还真就坐视不管了。可今年不同,十七天之后就是鄱阳湖大战之后的五甲子周日,今年的中元节,又恰在阴年阴日,我实在放心不下。偏偏京中朝争不断,这新的操江水师提督的人选一时半刻怕是定不下来。而如今南直隶一带乱象纷呈,各路魔头宵小潜伏于南直隶,意图叵测。居然还有人胆大包天到敢袭击皇子!可见这南直隶的水面之下暗流汹涌到了何等地步。所谓防患于未然,此地的封印不加固,我夜不能寐。”
中元节也即为鬼节,佛教称为盂兰盆节,这个节日的前后十五天阴门大开,鬼魂之属的力量都会极大增长,直到中元节壮大到极致。
“这朝廷上下有的是能人,需要你来为他们操心?”
李炎不屑的一拂袖:“要我说,这边出点岔子也好。不如此,不能让朝廷那些鸟人知道厉害。这长江水面,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玩得转的。若无我们父子辛苦维持,哪来这几年南方的风调雨顺?”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等食人俸禄,忠人之事,维持大江安宁,不该是我等的本分?”
李承基不满的看着自己的长子:“这个岔子一出可不是小事,三十三万阴兵怨灵齐出,整个鄱阳湖与长江下游都要蒙难。试问这湖中渔民,两岸百姓何辜?他们每年交纳那么多重税所为何来?不就是希望朝廷能够护他们一个安宁?还有,我们诚意伯府一年来受了各地多少孝敬,这个时候,炎儿你忍心对他们坐视不理?岂能因你我父子的些许不平意气,让他们承受这无妄之灾?”
他又郑重其事的训斥道:“你需记得,我们诚意李氏之所以能够历代都能被朝廷倚重,不是因我们家有多厉害的神通本领,也不是因我们家在长江上下游的人脉,而是历代主事之人都能维持一颗公心,不负天地,不负苍生,不负鬼神,所以人心所向。”
李炎不说话了,他闷闷不乐的继续往那石坛方向看过去。
就在片刻之后,李炎神色微动:“小弟他这速度是不是有点快了?”
李承基也是皱眉,神色万分不解:“确实快的不可思议,可从灵机变化来看,并无不畅之处。”
他不确定的猜测道:“或者是轩儿他的真元性质,与先祖相近?”
这毕竟是初代诚意伯亲自督造的祭坛,亲自设下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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