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礼,你说,如果我们把京城的时文集子,还有闵文书院的拟文,都搬来千嶂卖给那些准备童试的学子……这事情可做得吗?”封元汐一边思考着一边慢慢的说道。
谢玉礼颇有兴趣的眨了眨眼睛:“姐姐想怎么做。”
封元汐停下又思考了一下,道:“我制作的净颜膏,在京城那边很有市场。裕通商会的人来往两地之间,托他们到京城买来最新的时文辑录,到了这边再翻印如何?我外祖家里在师兴开的就是书坊,自己就可以印制。”
“虽然可行,但却无用。”谢玉礼摇了摇头,“姐姐想要的目的,是让千嶂学子更多的考入师兴府学,京城的时文或许并不合用。虽然姐姐听我说的五花八门,可那些都是为了贡生们准备的。”
封元汐揉了揉额角:“你说的对,是我心急了。”
“不过姐姐这个重编时文集子的想法,我倒是觉得可行。”谢玉礼见封元汐有些沮丧,又道,“只是,这文章内容,怕是要再筛选。”
“如何筛选?”封元汐来了兴趣。
“童试的出题人,是朝廷派往各州的督学,但各地审卷的人又有不同。除了府学教习,还有督学手下的各级学政。而且还要经过县考、府试,最后才是州院的院试。姐姐想要达到目的,应该让那些学子去研究各地的县考和府试。对千嶂来说,也就是本地府学中各位教习的喜好风格。”谢玉礼扳着手指,一条一条数给封元汐看。
“这些……就算让学子们都研究透了,想必对封家来说,也不是难事吧。”封元汐皱眉,“就算因为恒王的压力,现在府学之人不与封家来往。但之前,封家家塾的先生,一定也把这些研究的透彻了。”
谢玉礼点头,这一点他也想到了:“所以,还需要知道下派的学政官员的喜好。府学中人负责初选,但最后定下排位的,是学政官。第一步,要让他们能通过府试。之后,了解督学和各位学政的偏好,就能在院试的时候位列前茅了。”
“你越说我倒反而有些糊涂了。你有什么想法?”
谢玉礼伸手,从封元汐之前拿着的一摞纸的后面,抽出了一张,拍在了前面。
“看这里。我分析了前两科县考和府试前二十的文章,基本摸清了如今千嶂府学里,那些教习先生的喜好。”
封元汐一边看一边念着:“偏向实例与经典结合,较少关注考生的自主思考,文辞不需要过度华丽,重视格律者优……”
封元汐抬头看着谢玉礼:“你的意思是,让人搜集偏向于这种风格的时文,再来集结成册吗?”
“姐姐说的虽然很近了,但还是差一点。”谢玉礼捧着茶杯,一脸高深莫测。
封元汐放下手里的字纸,朝着谢玉礼一拱手,表情很是肃穆:“先生有何高论教我?”
谢玉礼放下茶杯,学着老儒士做了个捋胡须的动作,摇头晃脑的压低了声音,道:“看在你如此勤学好问的份上,我就好心的指点你一下吧。”
说着,谢玉礼自己先憋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封元汐也笑着催他:“好了,别闹。读书人的事情我知道的真不多,有什么好办法,你说说看。”
“其实很简单。既然闵文书院的学生们正在备考,日常就有拟题作文的情况。教习们也是以中选为目标在批阅他们的文章。何不如就做一个时文评集?就……每月设三五题目,让闵文书院的学生做来,选前三甲,集结成册?”
封元汐一拍手:“这个主意好。印刷的事情只管交给我家的书坊。除此之外,也可以广邀千嶂城内大小蒙学社学也参与其中。这样买到书册的人不但可以看到其他同年的文章,也可以以自己能被选入文集为目标。”
“姐姐这主意更妙了。我只想到了前面,姐姐倒是比我想的更远。”谢玉礼赞道。
“只是主意虽好,可书院那边……”
谢玉礼拍拍胸脯:“这事,姐姐包在我身上。读书人求的不就是出人头地?这事情对书院来说也是有好处的。能够通过考核入学的人,毕竟是少数。我爷爷虽然想要多开民智,但毕竟教习只有那几位。有这样的法子,可以让闵文书院和千嶂其他学子共同上进,也能更加督促书院的学子进学。游说的事情,放心交给我。”
“如此,就拜托了。”封元汐起身,对谢玉礼一揖。
“姐姐何必同我客气?”谢玉礼笑道。
封元汐摇了摇头:“不光是这个,还有护送家母去师兴,也是你安排的人。我如今闭关中,出入不得自由,这些事情没有你,我空有想法也无法实行。”
“这才几天,往后日子长着呢,姐姐有什么要出人出力的事情,只管交给我。”谢玉礼回答的很是自然。
几日之后,封家。
“闵文书院的帖子?”封献泽拿着手里的帖子皱眉。
封常瀚点着头:“大哥,你是家主,这事情还是得您来定。家塾那边……”
这帖子,封献泽已经看过帖子的内容了。
闵文书院邀请封家,参与到时文新评的勘定中来。具体来说就是每月初一,闵文书院会委托千嶂城的书坊,印刷三百册的时文集子。集子中,会以闵文书院的山长,千越县侯谢弘之所拟三题为准,让书院学子拟文。取每题前三甲,一共九篇,由谢弘之亲自批注之后,集结成册。
书院向封家发出邀请,也请每月以此三题,由封家子弟拟文,取其中最优者三篇,联合成册。
“谢家人,打的这又是什么主意?”封献泽皱眉。
“三叔伯说,他们可能是想探看封家子弟的学历。”封常瀚揣测着,“明年就是新科开年,往年进州院的,九成都是咱们封家子弟。谢弘之虽然有个儿子是国子祭酒,自己也是太常寺卿位置上退下来的,可这底层的蒙学,他到底接触的少。”
“二弟的意思是……”封献泽把疑问的目光投向弟弟。
“大哥你看,他们谢家来千嶂开书院,才开了两年,可是一次童试都还没参加过。这要是来年,闵文书院的人考上州院的少于咱们封家的……”封常瀚嘿嘿一笑,“甭管他儿子是不是国子祭酒,他都没脸再继续大张旗鼓的开他的书院了。”
“所以,二弟的意思是,拒绝?”
“拒绝,一定要拒绝。”封常瀚道,“封元汐那小丫头,勾搭上了谢家人,让咱们封家跌了大跟头。现在她被恒王的人看起来,咱们且对付不了她。可要在科举上,让谢家人没脸,也算报了一半的仇了。”
封献泽听的,有些意动。
“况且,大哥可别忘了,咱们和府学、州院,可都有来往。就算今年他们慑于恒王威势,不会再给咱们的孩子出谋划策。靠着往年的经验,不比他闵文书院的人有机会?”封常瀚哼了一声,“再说了,他们既然要出书,咱们隐藏了实力,还能看到他们的前三甲都是什么成色。知己知彼,岂不美哉,啊?”
封献泽听的连连点头:“这事,容我禀告父亲,如果他老人家也同意,我就回信给谢家,拒绝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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