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封友

“既然沈姑娘只有如此才能消气，那我便引咎辞职，希望沈姑娘能原谅我当时的冒失。”管家郑重的行了一大礼，看向杜昼的眼神有些不舍和决绝，当下拿出了管家的印章。
此举倒是让沈荷刮目相看，这管家还算有几分傲气风骨，当下心里有了几分敬意，也不抬杠了：“管家，我那也只是说笑而已，您不必当真，我虽然是一介女流，却也不是那等小心眼之人。”
“沈姑娘……”管家看了沈荷脸色，见她脸上没有勉强之色，这才一脸愧疚惭愧：“唉……当日我实在是做的不对……”
误会解开，杜昼邀请沈荷三人入座，沈钰敏感的发现这次宴会上除了杜家人，还有一位老者，看着一身的文人气质，虽然不修边幅，但是眼神锐利，一看就不简单。
宴会即将开始，杜柳才姗姗来迟，扶着身边贴身侍女的手腕，如弱柳扶风，身姿动人。
“阿姐，来这里。”杜昼连忙起身将人扶到座位上，表情还带着几分的小心翼翼。
杜柳看了一下座下之人，先朝那位老者点头致意：“夫子。”
先前一脸不羁的老者此时眼底也有几分湿意，但又很快掩饰了过去，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点了点头：“嗯。”
杜柳再转头看向沈荷这边，纤细的天鹅颈扬起的弧度带着刻在骨子里的气度修养，一双柳叶弯弯眼带了几分内敛的感激之色：“他们都劝我不用来这通风之地，可我总想着，怎么也得亲自来跟沈姑娘你来道一声谢。”
别说杜柳的贴身婢女，就连沈荷自己都担心杜柳再坐在这里会让她本就孱弱的身体更遭：“杜小姐，这里风大，实在不必如此讲究。”
“怎么就这么娇气了，这条命既然已经捡回来，阎王爷要是再想收回去我杜柳可不答应！”杜柳柳眉倒竖，身上多了几分气势，像是一支刚而不折的铁，跟她的长相实在不符，但是却出奇的对沈荷的胃口。
当下看向杜柳的眼神带了几分欣赏之色，可也不能任由她坐在这里，只能想个办法委婉的劝她回房：“杜小姐，不若我给你把一下脉，也好开个食补的方子调养身体。”
杜柳身旁的云雀感激的看了沈荷一眼，后又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小姐，满心满意都是想让杜小姐回房。
“你这丫头，这么眼巴巴的瞧着我，管你家小姐还管上瘾了不成？”杜柳笑着点了点云雀的额头，假意嗔怒。
这么多年的主仆，云雀自然也明白杜柳在跟自己开玩笑，有心想要逗她开心，可是一开口带了丝哽咽：“小姐，你这些日子……实在是把云雀吓坏了……”
一时间杜昼眼眶也有些湿：“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阿姐，你就安安稳稳的养身子，我们这些人再经受不住下一次的吓了。”
杜柳叹了一口气，这才看向沈荷，目光亲切招了招手，沈荷当下跟了过去。
女眷走了之后，杜昼这才互相介绍：“夫子，这是沈钰，沈兄，这是封夫子，是我和阿姐的启蒙夫子。”
沈钰还没来得及见礼就听见封友开口：“沈钰，你夫子是谁？”
沈钰不动声色的抬眼看了对方，确认自己确实没有见过这封夫子，可是听他这语气，怎么似乎认识自己？
“我先前曾师承县学司致张司夫子门下。”
封友一听当下也不再一副吊儿郎当模样，仔仔细细的看了沈钰好几眼：“原来那老头子口中的得意门生就是你？”
沈钰心下悸动：“封夫子与我老师有旧？”
封友冷哼一声：“什么有旧，老子才跟他没有关系，老古板，跟他呆在一起老子能短命好几年，看到我这一头的白发没有？”
封友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怒发冲顶的指着自己的头发，沈钰不解其意，只能点了点头。
得到沈钰的回应，封友更加激动了，手撑着面前的小桌，恨不得整个人从桌子后面跳出来：“都是被他气的！你知道吗？都是那些年被他给气的！那几年我没被他气死真是一个奇迹！”
懵了片刻，沈钰这才低头忍笑。
这封夫子也是个妙人，倒像是自己老师会结交的性子。
想起刚刚封友所说，沈钰心里一颤：“老师……他常提起我？”
封友没好气的点了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灌了进去，似乎仍旧意难平：“是啊，那时候可没少在我面前嘚瑟，想想就生气，还说等过段时间介绍我认识，只是后面一直没了消息。”
“司致张那个老头子虽然脾气坏了一点，可是本事还是有的，他当日预言你是三甲的苗子，那么你三甲以下的考试基本不会名落孙山。”
“你为什么没去参加童生考试？”
封友并不懂什么叫迂回，直接问了出来，沈钰苦笑：“这事实在有些难言之隐，当初老师也对我很是失望，之后更是长达两年时间不肯见我……”
封友当下也有些怒气，看着沈钰的眼神冒火：“那个老头子虽然脾气坏了点，但是对待自己的学生确实一心一意，你伤了他的心。”
沈钰一时无言，眼神有些痛意。
杜昼本来在一旁不敢打扰，听到封友说这沈钰居然是司致张的得意门生有些惊讶，看向此人的目光已然变了。
沈钰不知道封友和司致张的底细，他却是一清二楚，能让司致张交口称赞还在老友面前嘚瑟的，这沈钰恐怕不简单。
“封夫子，今日是请沈兄来赴宴的，往日之事就暂时让它过去吧。”打着圆场，杜昼打断了封友的寻根究底，封友冷冷的看了杜昼一眼，到底给了他面子。
虽然没有再追问当年之事，但是封友还是当场考校了一番沈钰的学问，杜昼有些无奈，只能任由这两人对答。
封友刻意为难，出了好几道大题，沈钰都对答如流，而且回答的都有些新意且发人深省，当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看来没怎么荒废这一身本事，还算对得起你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