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该来的总会来

沈明学得仔细，认真盯着沈荷的动作。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论学什么都很有灵性接受得很快。
“阿姐，我刚学会了吗？”沈明笑得害羞，吐着舌头躲到沈荷身后，小声问沈荷。
“会了。”沈荷摸着沈明的肩膀肯定的说，“学得很好。以后可要记住，做个干净的孩子。”
一双葡萄一般的眼睛扑闪扑闪，似懂非懂点头应下。
沈明在沈荷的教导下不仅学会了擤鼻涕，还得到了认可，更得到沈钰鼓励，高兴的手舞足蹈。在他小小的心灵里，似乎这便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吃过饭他端端正正立在堂屋中央，仰着脑袋盯着墙上高高挂起的一把长弓，看得目不转睛。
这把弓是李婉儿的父亲生前用过的，弓上正中位置缠着麻绳，未缠绳的地方，被磨得油光闪亮。带着长年累月摩挲过的痕迹。
沈钰看在眼里，便将他引到院中，将自已的弓拿给他揣摩，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男孩儿好动，这个年纪更是对事物充满好奇的阶段。他便寻思着闲暇后，便给沈明做一把弹弓，教他打弹弓解闷。
一回到后山破庙，人还未进小竹院。沈明便大声叫喊着：“阿娘，阿娘。”
闻声小沈氏一脸惊慌快步走出来。
“阿娘，我回来了。”沈明走到小沈氏跟前，抬眼对她说话，同时又有意用手摸了摸鼻子，像是在提醒小沈氏看他。
小沈氏低头看，果然见到不同，沈明鼻子下方红红的，但却处理得干干净净。她不知道教了沈明多少回，但却没有让沈明学会，想着他年纪尚幼，来也就让其流着，实在流得长了她便动手帮忙处理。
“阿娘，是阿姐教我的。”沈明炫耀般，回身看站在身后的沈荷。
小沈氏欣慰，用手牵住一双儿女进了破庙，将门关严实。
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银钱，小沈氏依然不肯相信自已的眼睛。
入沈家多年了，她还没见过这么多钱。突然看着一堆钱，小沈氏被晃得眼晕。
“哪里来的？”小沈氏握紧拳头，焦虑的抬眼看沈荷。
“今日姐姐治好了蒋大哥，这是诊金。”小沈明坐在旁边，晃悠着两条不安分的腿，抢先说道。
“我要听你说。”小沈氏一本正经，神情肃重。
“没错，是这么回事。”沈荷浅浅一笑。“我治好了蒋大哥，这是诊费，应得的。”
小沈氏看着面前浅笑的沈荷，心头总觉得有些不安。
这还是她的阿荷吗？阿荷这是怎么了？
“阿娘，你不必担心，我会努力的改变我们的生活，住进带院子的房子，每个房间里都放着床和衣柜。每顿饭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不要再为生计苦恼。”沈荷看懂了小沈氏内心的纠结，主动向她解释。
“可是，你如何能收蒋家七百文钱？这也太多了吧。”小沈氏顿了顿，又将目光投向帕子上放着的钱币。
“阿娘，难道女儿的命不值七百文钱吗？进入深山采药，我九死一生，差点回不来了。”沈荷自从深山回来，还没机会与小沈氏好好聊聊，趁着这个机会，便将自已入深山遇到绿眼巨狼险丧命的事告诉了她。
小沈氏听完，一把将沈荷的手拉住。“以后再也不许你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了。”
沈荷但笑不语。
“听见了没有？”小沈氏摇着沈荷强调。
“知道了。以后咱们的钱都由阿娘保管。”沈荷说着便将钱推到了小沈氏跟前。“哦对了，还有这个，也请阿娘帮我收好。”
沈荷当然没有说自已递过去的荷包里能值二百五十两银子，更没有将遇见十两的细节与小沈氏说，只说是自已救下的人走得匆匆，暂时存放。
因此小沈氏便没有打开荷包，只仔细的与银包到了一起收着。而后被她藏到了庙中佛像的底座下方。
跪在佛像前，小沈氏虔诚如前。
“佛祖在上，信女虔诚祈告，愿儿女平安。愿阿荷救人治病存仁善——”
小沈氏话方出口，便察觉到不对。侧身望着沈荷的身影，她是何时有了治病救人的能耐？何时懂得医术了？
“哈哈——哈哈——阿姐饶命！”
“小坏蛋叫你不睡觉。”
沈荷与沈明两人在草垫上打闹着，嘻笑声充满屋内。连高高在上的佛祖也被这笑声感染，唇畔扬起的笑意显得更浓重了些。
小沈氏每日必拜佛，所求不过平安健康罢了。
做完这些，一直亢奋不睡的小沈明也已睡着。
她坐到了沈荷跟前，阿荷你，你告诉娘，你如何就懂得治病救人了？
沈荷心头一紧，该面对的终还是来了，未料要先面对的不是旁人的疑惑，而是小沈氏的责问。
她无奈，不由抬眼望天，便瞧见了高高在上的佛像，慈眉善目，笑意和善。
沈荷内心向佛神示罪。
佛祖啊，你如果真的有灵，就请原谅我的隐瞒吧！我在你脚下用我一片赤诚起誓，来日必定尽力弥补今日所撒下谎言，绝不依技欺人，绝不凭技害人。
您可是高高在的上佛祖，信仰辬间疾苦，定能看清世间众生言行绝不欺骗，不然便叫我不得好死吧。
沈荷内心说罢，这才正色看向小沈氏。
“阿娘，我们搬来破庙那日，你我一起为佛祖擦身净面，夜里我便做了一梦，第二日阿荷心间便明郎不少，无师自通能为人医病，识得古方，认得草药。但怕您担忧，我未敢提起。”
“这样吗？”
“真的是这样吗？”
小沈氏双手合实，仰望佛祖，却只是默默无言。她内心想的虽未说出口，但沈荷已经猜到，内心虽带愧疚，但她未再说下去。
佛像眉间点血，额上有纹，衣领边上镀牡丹，只是脸上的笑意，却让沈荷觉得越笑越孤寒。
她无法直视佛像，那是来自心灵的拷问，沈荷转过身，背对着佛像，更侧对着小沈氏，闭上了眼睛。
辗转反侧，却无法静心入眠。
如此心思的还有小沈氏，小沈氏人聪慧，只可惜时运不济，让她有苦难言。她的内心也是极其纠结、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