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辞而别

“阿荷，我看见你时，就你自已一人侧坐在院门口，便叫沈钰把你抱进来了，当时并无旁人在侧。”小沈氏将看见沈荷的情形告诉她，沈钰在旁点头确认。
沈荷用手拍了拍自已额头，也怀疑自已是否真的分不清梦与现实。可这样深刻的事情，如何会是假的，人定是已经走了罢。
她有些怅然，有点失落。
并不是因为小沈氏与沈钰不信她，而是她拼了命努力救回来的人，离开的悄无声息。
她只觉得头更重了些，晕得厉害。她抚额低头间，便看见了颈间挂着的东西。为了不让沈钰与小沈氏担心，她并未声张，缓缓躺到了羊皮垫上休息。
侧身面朝里，沈荷将颈间挂着的荷包抽取出来。
荷包绣得很精致，锦布丝线，上面纹着清新淡雅的梅花图，只是图上梅花正在残败凋落。
图旁又附字两行。一春芳意，三月如风。
轻轻拆开荷包锦袋口上，里面一梅温润细腻的羊脂玉，玉上雕着一大一小两只狮头，张牙五爪，很是活灵活现。玉佩末端垂着两颗小小的珍珠，奇巧无比。不难猜，一定是十两挂在她身上的。
沈荷拿着玉佩撇了撇嘴，这样走了吗？是想以此抵去二百五十两的债银？还是有什么苦衷……说什么男儿大丈夫，一诺千金，也不过如此而以。
手里握着玉佩心里胡思乱想着十两的去向。
沈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低声细语地说的全是姐姐，沈荷的思绪一下被拉了回来。
萍水相逢罢了，走了便走了罢！人生本过客，何必千千结。
谁还没点难言之隐，但求他此去平安，能好好活着便不枉她救他一回。
十两不辞而别，确实令沈荷心情不好，相识一场，竟连个靠谱的姓名都不知晓。不过沈荷已经不纠结这些，她还有她的生活要过，还有她要做的事情未完。
“姐姐！姐姐！”小沈明弯腰屈膝蹲在沈荷身边，嘴巴凑近沈荷耳朵，轻轻的唤着她，生怕声音重了会惊到她。
“姐姐，你饿了吗？我喂你吃粥！很香呢。”小沈明看着沈荷朦胧睁眼，浅笑着，将碗端到她的嘴边，想要喂她。但小沈明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往碗里盯了盯，便悄悄吞了吞口水。
沈荷接过碗笑得温和，将沈明搂到自已腿上。她认真的将勺子盛满后递到了沈明的嘴边。“明儿乖，我们一起吃。”
沈明眼睛瞟向一旁忙碌着的小沈氏。
沈荷做了个嘘的动作，悄悄将粥喂给了沈明，然后二人笑得开怀。一碗粥沈明吃了一半去，沈荷才接着吃完。她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打死都不愿触碰，碰了非得洗个七八遍的手。更别说是吃别人吃过的东西，但现在她竟然和沈明吃了一个碗，而且并没有反胃想吐的感觉。
沈明鼻子上吊着的大葱已经消失了，偶尔还能听见他吸鼻子的声音，但也不过是一点点的清鼻涕。只是他习惯了吸鼻子的动作，忍不住的就要吸两声。
没有了鼻涕，沈明干净了许多，再加上离开沈家，心情变得愉悦，沈明面色也变得好看了几分。
沈荷和沈明的动作，小沈氏看在眼里，但并没有过来阻止，从始至终都温暖的笑着，又将盖在锅里的窝头拿来递到沈荷手里。
“阿荷，你感觉好点了吗？”
“阿娘不必担心，我已经没事了。待我洗过脸，便去看蒋大哥。”
沈荷的体贴懂事令小沈氏舒心，便不必她再费舌转达催促。蒋家村的人听说沈荷采药回来了，蒋大嫂便央求着沈钰来催促希望快些治好蒋飞，说是已经筹够诊金了。
沈荷下山时，沈明非要跟着，便带着他一起到了蒋家村。
“来了，来了。”
“快点让开些。”
“快叫蒋飞的女人把诊金备着……”
“不知道采到药了没？”
“采到了，采到了，昨天就已经听说采回来了。九死一生呢，沈家姑娘真是勇敢呀。”
一群人像迎接神仙菩萨一般立在蒋家村村道上，以一副虔诚之姿，等着沈荷入村。
然后跟在她身后一起往蒋飞家去，巴望着沈荷背蒌里能有更多的药，只是背蒌上盖了布，看不见里面装着什么。
沈荷放下背蒌站在蒋飞炕前，检查了一下他的外伤，外伤浅处开始结痂，重处新肉渐长，恢复得不错。
“交待的都按时喂着药，丝毫没敢怠慢。”蒋大嫂看沈荷检查的仔细，便不安的解释着，生怕自已疏忽了什么，以致于延缓了病情的恢复。
“嗯，做得很好。现在我要扎针配药，你出去。”沈荷未抬眼眸，声音冰凉如水。
蒋大嫂先是一惊，便木讷的回应了一声好。才欲言又止的退出了屋子，关上了门。
沈荷打开门时已经过去很久，让外边的人越发好奇，都秉着呼吸等着她开口说治病的结果。
然而沈荷什么也没有说，只将手里提着的一个纸包递给了蒋大嫂。
“药配好了？”蒋大嫂不明白，越发的抓心挠肺。
“嗯，三大碗水煎熬成一碗。”沈荷有些头疼地开口。
蒋飞的情况比她预想的要糟糕，原本以为喝着药，会对内伤有所改善，却没想到内出血已经开始造成血脉流通不畅，脉息不稳，状态不容乐观。
她再次掩了门，伸手指摸着他雪位，将寸于长的一枚金针扎到了蒋飞胸口处。
这金针是十两放在她身上的那只荷包里的，顺着荷包袋子缝隙别在里面，应该是十两用来试毒防身的，此刻正好拿来救人。
然而，一枚金针却远远不够，但她没有工具，暂且只能用一根针慢慢治疗。
她在医院上班时，救人治病有规定，条条框框都有限制有要求，她不敢私自乱来，否则定会被人投诉，弄不好还要产生医患纠纷。
因此许多的中医疗法，她只能纸上谈兵，讲医理，记疗法，却从来没实践过，现在她也是摸石头过河，自寻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