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老夫人本是下狠心一定要关岑娇三日,让她长个记性。
可昨夜翻来覆去了一晚上,岑老夫人都没能睡着,第二日便病倒在了榻上,跟孙妈妈哀声叹气的道:“老了,不中用了,气一气就病得起不来了。
家里那些小的也都不听话,我这一病呀,估计更都不会将我的话放在心里了。”
孙妈妈细品着岑老夫人话中的意思,便听岑老夫人继续道:“我乏了,准备好好歇几日,你去各院告诉一声,这几日不必来晨昏定省,也不用来探望我,我就想一个人静一静。
府内的琐事你也不必回禀给我,我要修身养性,懒得理会那些不孝子的事!”
说完,岑老夫人捂着头哎呦了两声,翻身阖眼。
孙妈妈转了转眼中,“噗”的一笑,无奈的直摇头。
老夫人真是越发小孩脾性了,这是舍不得关三小姐,又拉不下来脸面,故意装病好让她将三小姐放出来呢!
孙妈妈体贴的没有拆穿岑老夫人的小九九,笑着应下。
岑娇见孙妈妈接她出来,有些意外,“祖母不是让我罚跪三日吗?”
孙妈妈意味深长的道:“老夫人病了……”
“祖母病了?”岑娇惊得起身,慌忙询问。
孙妈妈勾唇一笑,在岑娇耳边低语几句。
“真的?孙妈妈不骗我?”岑娇怕孙妈妈是在哄她,不放心的问道。
“三小姐放心,老奴怎么会拿老夫人的身子开玩笑,您还不知道老夫人嘛!
老夫人疼您像心肝一样,不舍得罚,又不愿服软。”
孙妈妈越说越无奈,都做祖母的人了,性子还与在闺阁时一般任性。
听孙妈妈这般说,岑娇才放下了心。
“三小姐昨晚定然没睡好,快回院子歇歇。
老夫人这“病”想来还得有个两日,三小姐这两日不必去晨昏定省了,毕竟老夫人也是要面子的。”
岑娇会意,只觉自家祖母真是可爱。
岑娇回了娇玥阁,未等迎来岑妙岑妍,阮瑀这个不速之客便先蹬窗而入。
“听说你被岑祖母罚跪祠堂了?感觉如何?是不是很刺激?阮瑀是跪祠堂专业户,对此甚有经验。
岑娇翻他一眼,不作理会。
“手还疼吗?”阮瑀收敛了笑,目光落在岑娇的衣袖上。
岑娇抬掌在阮瑀眼前晃了一下,冷冷道:“还有些疼,但打你不耽误。”
这句话让阮瑀的桃花眼中重新堆满了笑,“我就说嘛,岑祖母那般疼你,怎么可能舍得用力打你,想来不过装装样子而已!”
岑娇勾勾唇,不置可否。
祖母此番是真的动怒了,打她打得可狠呢。
只不过,某人的药膏着实好用,抹上便不痛了。
阮瑀没注意到岑娇唇畔那抹柔笑,只摇头感慨道:“要说你也有够鲁莽的,为了救人连自己的命不要了?
我若是岑祖母,非关你个十天半个月不可!”
岑娇淡淡瞥他,“我祖母可没你这般唠叨。”
阮瑀无所谓的笑笑,继而道:“我们唠叨还不是为了你好,你没听说吗,陈阁老家的孙女在品茗轩撞到了头,现在还昏迷着呢。
你倒好,大咧咧的往火海里冲,此番无事算你命大。”
“陈希受伤了?”岑娇略有意外。
上一世倒是未曾听闻。
阮瑀点点头,并未将陈希放在心上,而是八卦的挑起眉眼,笑问道:“听说瑾王爷也随你一同去茶楼救人了?”
“是又如何?”
岑娇的冷淡并未打击阮瑀的热情,他凑近岑娇,挑动眉梢,“娇娇,你该不是背着我爱上别的男子了吗?”
岑娇弯唇,笑得绚烂,阮瑀亦笑若桃花,可下一瞬他便突觉双脚悬空失重,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岑娇利落收腿,面对坐在地上泫然欲泣的美人全然没有一丝怜惜之意。
“我说了,受伤也不耽误揍你。”
阮瑀目露哀怨,岑娇轻蔑的瞥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阮瑀从地上爬起来,拂了拂衣上的灰尘,随口道:“不过说真的,还好我了解你,你那心就是棵铁树,这辈子都难开花了。”
岑娇听他又诅咒自己,转身便又要踹,又听他道:“陛下为瑾王爷赐婚了,你便是喜欢也来不及了。”
“赐婚?”岑娇动作一顿,眉头凝结起来。
阮瑀低头掸灰,没留意到岑娇不悦的神色,只颔首道:“对呀,陛下为瑾王爷赐婚了,对方便是我们刚刚才提到的陈希。
陈希素有才女之称,相貌不俗,家世清贵,倒也算门当户对。”
抬头间正对上岑娇一双冰冷凌厉的眸子,吓了阮瑀一跳,“怎么了?”
岑娇冷冷收回视线,薄唇抿了抿,语气幽幽,“哪里就门当户对了?”
阮瑀挑唇,正想打趣岑娇几句,便听岑娇又道:“当年东宫旧事,你多少也有耳闻吧?”
阮瑀先是意外的看了岑娇一眼,随即点了点头,叹声道:“自然知道一些,若不算那些恩怨纠葛,这倒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当年是陈阁老举报东宫,虽说是忠君之为,但人皆有私。
纵使陈希是天下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容陌每日看着她,都只会想到,便是她的祖父害了我的父亲,日后生活如何,可想而知。
这便是为君之道,看似恩典,实则却是一把锋利的软刀子。
阮瑀感慨朝堂浑浊,也为容陌感到一丝丝同情,却听岑娇冷哼一声道:“便是没有,也不般配。”
岑娇挑开帘子要进内间,却被阮瑀一个箭步挡在了身前,“等会儿!”
阮瑀环胸,眯着桃花眼上下打量着岑娇,魅眸中满是审视,“瑾王爷的婚事你这么在意做甚?”
“要你管!”岑娇没好气的翻他一眼。
阮瑀眼中的八卦简直都要溢出来了,“你若这般说,那可我就要瞎猜了啊。
你这模样太可疑,你若不如实交代,我可就要怀疑你喜欢上瑾王爷了。”
“随便啊。”岑娇无所谓的耸耸肩,嘴角却慢悠悠的勾起如月般的弧度。
阮瑀眼中的玩笑之意渐渐退去,变得严肃而又认真,“娇娇,你该不会真的……”
岑娇眨了眨睫羽,不置可否,但已然等同于肯定了阮瑀的猜测。
这件事她暂时还不会告知别人,但阮瑀是个例外。
阮瑀与岑妙她们不同,岑妙对她是关爱是呵护,所以很多事她们最先考虑的都是这件事对她的利弊,而阮瑀不会。
“你来真的?”
岑娇笑笑,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她和阮瑀之间可以无话不谈,因为不管她做什么决定,阮瑀都只会问她一个问题。
“你不后悔?”
岑娇望着阮瑀的眼睛,一字一顿,眸光坚定决绝,“绝不后悔。”
两人直视彼此,半晌,终是阮瑀收回了视线,垂眸捏了捏眉心。
他本只想与岑娇逗趣,可她突然来真的,他反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容陌相貌俊美,仅在他之下,年轻轻轻便能治理一方,才学自也不差。
只容陌的身世太过错综复杂,选择容陌,便意味着选择站在了皇权的对立之面。
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是娇娇的好友,他应该劝她三思,劝她看清利弊,再择良缘。
望着岑娇清亮灼灼的眸子,阮瑀抬臂,将双手搭在了岑娇的肩膀上,直视着她的眸子道:“好。只要你不后悔,不管前路等你的是什么,我都帮你!”
岑娇弯唇,没有如往常那般嫌弃的拍开阮瑀,而是回握住了阮瑀的手腕,郑重的道了声,“阿瑀,谢谢你。”
谢他不论前世今生都坚定不移的站在她的身后,谢他让她知道,不管她做什么决定,都会都一个人不问原因,不探结果的支持她。
有此好友,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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