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走。”
“......”
“何时?”
“......”
“不告而别?”
“......”
要想楚文歌对之前的事做一个解释,那真是难如登天。
“要走可以,别不告而别。”白芑起身擦了擦嘴角,“大叔,结账。”
楚文歌略一抬眼,点了点头。刚刚他确实心里盘算着如何悄然离去。
毕竟师尊还在此,虽然她现在气息被红翡花坠封住,但难免不会出什么纰漏。他必须跟师尊离白芑远远的,这样她才是最安全的。
二人并肩行于街上,各怀心事,身边往来之人越来越多。
“就这间吧。”客栈门口白芑抬脚便进。
“掌柜的,两间上房。”
“稍等。”掌柜翻了翻手上的住房册子。
白芑转头一看,楚文歌立于门外。
“不用了,一间吧。”
掌柜探头望向店外,讳莫如深地笑了。
“灵字1号房。”
白芑放了银两在柜台,出了客栈。
“要走了?”
“嗯。”
“回元青派?”
“嗯。”
“周允婷他们并未出岛。”
“无妨,我自行回去。”
好了,如今不是不告而别,可那又如何呢,还是要走。
白芑转身入店,潇洒地和他摆了摆手:“山水有相逢。回去睡个觉咯。”
楚文歌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我只希望你一世平安。
待雀儿领着蒋昊秋寻来之时,白芑刚刚睡醒,在大堂叫了一碗大宽面。加了许多辣子。
“你口味没这么重啊,丫头。”
“爽。”
“啊?”
“爽快!”白芑扯过雀儿批在身上的花布,使劲擦了擦辣的发红的眼睛。
“我去。我的衣裙啊,你小心点。”雀儿心疼大叫。
心大的蒋昊秋看了看那碗飘满暗红辣子的面,吞了吞口水:“小二,同款。”
“咳,咳,阿姐!这,这,这,变态辣啊!”蒋昊秋提起茶壶就灌。
雀儿笑得花枝招展。白芑笑着笑着眼角湿润。
蒋昊秋接到师尊传信,要立刻启程回玄剑山庄。
白芑不愿同去。蒋昊秋磨了许久,看阿姐如此坚定,只能作罢。依依不舍,千叮万嘱叫阿姐一定要在桃花源用延明古玉好好练丹,等着自己,不要乱跑。
白芑翻了翻百宝袋,抓了一只拇指大小的木鸟递给蒋昊秋。
蒋昊秋拿着木鸟,仔细端详,再回头把雀儿认认真真从头到脚看了个遍:“你妹啊?”
“你妹呢!”
“这是传声雀。”白芑解释。
“和那仙书木鸟有差别吗?”
“当然,仙书木鸟靠飞来传信。”
“这只鸟不用飞?”
白芑手掌一翻另外一只传声雀出现在她手中。只见她嘴里念了个咒诀,轻轻一捏木雀的翅膀,对着它说道:“阿秋要乖哦。”
蒋昊秋手中的的传声雀便轻轻抖动。
“捏一捏它翅膀。”
蒋昊秋好奇地捏了捏木鸟的翅膀。“阿秋要乖哦。”阿姐的声音。
蒋昊秋如获至宝。白芑看着孩子般的弟弟,把传声咒诀传授于他。
这么好的东西阿姐怎得现在才给我。
“其实就是做给你的。”
蒋昊秋深受感动,一个拥抱。雀儿不屑地振翅躲开:“切,这有什么,她还是按着我的样子造的呢。”
“怪不得这么丑。阿姐,这鸟又不用飞干嘛要造成鸟样。做个猫啊,狗啊,多好。”
这一人一鸟嘴巴都是欠。
这一日,三大仙门弟子均已出岛。龙舞独坐一叶扁舟,失了入岛时的待遇。
蓝楼主倒是现实,拉拢不成,待遇立马降格。
银湖庄内随处可见讨论延明古玉遗失之事,众人皆以为蓝涂亲眼所见延明古玉与贼子同落于银湖之内,故并未再追查。
实则他已从赤狐那里得知白芑竟是曲飞之徒,略显诧异。今日又见玄剑山庄队伍内并无白芑身影。隐约怀疑那黄雀在后偷了赤狐腰间古玉之人便是白芑。
如若真是她,那她极有可能已经丧生湖底。这跟曲飞又要结下梁子。只能先假装不知,把古玉之事放一放。
在银湖庄吃饱喝足,又赖了一日。三大仙门弟子陆陆续续离去。
“阿姐,阿姐,是我哈哈哈。”蒋昊秋刚走不过半日,白芑的传声雀都要被抖爆了。
“阿姐,桃花源具体位置在哪儿?”
“阿姐,曲飞仙长在不在桃花源?我去了和雀儿那只傻鸟一起住吗?”
“阿姐,你还是到玄剑山庄来吧。”
雀儿搭着他的脑袋非常无奈:“你就不该给他这个。妈的,烦不烦。”说着对木鸟吼道:“再废话我把这只鸟烧了。”
果然,安静了好一阵。
日上三竿,修仙弟子里头白芑和雀儿应该算是最懒的了。
打包了瓜子玉米一壶酒塞到宝袋里,两个人才晃晃悠悠地出城朝南行。
碧风这个座驾又开始了他的本职工作,离地一米左右,载着白芑漫无目的地瞎逛。
“丫头,去哪儿呀。”
白芑摇摇头,对啊,去哪儿呢。
楚文歌回了元青派,阿秋走了。延明古玉也到手了,我要去哪儿呢?回桃花源练丹?那也太无趣了吧。
这片树林很大,足够她在里头慢慢飞慢慢想。
“啪——”“砰——”“磁——”
“我去。”雀儿吓得从白芑肩膀跌落下来。前面林子里有人在斗法,看样子还颇为激烈啊。灵光爆闪,响声巨大。
“去看看。”
雀儿使劲儿摇头。
看你那熊样,白芑无奈地摇摇头:“那你躲好。”
“扑拉扑拉~”雀儿扎进树叶中,露出他的雀头小声说道:“你去偷看一下就回来哦,嘘。”
收了碧风,白芑悄悄潜了过去。
只见林子内大片树木倒地,一位素袍男子和一个戴着铜质鹰脸面具的黑斗篷在斗法。黑白灵力激烈碰撞,二人身型快速移动。白芑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素袍男子竟是龙舞!
哎,这戴面具穿黑袍的基本不是好人。而且看这情形黑袍修为甚高,龙舞必败。怎么说都不能见死不救吧。
白芑心内盘算了一番,只能如此了。
“碧风!”碧风神剑发出清亮剑鸣之声直刺黑袍。
白芑顺势飞身来到龙舞身侧。
黑袍见来者是白芑倒是愣了一下,遂又立刻出手反击。
三人迅速战做一团,合白芑和龙舞之力竟然隐隐落于下风。
黑袍一双鹰爪般的手裹着黑气骤然变长。如利剑直刺而来。
“楚文歌!快!”白芑突然冲着黑袍暴露的后方大喊一句。
黑袍回身一扫。破空之声。背后竟是空荡荡一片。
说时迟那时快,白芑拉着龙舞甩出缩地柳枝遁入远处一棵巨树之后。伸手便是一人一片隐身叶贴于额前。
龙舞被这波操作搅得眼花缭乱,刚要张口,白芑做了个“嘘”的禁言动作。
黑袍见二人就这般消失于眼前,暴怒异常,提起一团黑死四下轰出。
白芑冷笑,看你这黑袍能耐我何。
但见他凌于半空,伸手一团黑气打出,而后黑气掐着一个人形慢慢升起。是个光头......
慧同为何在此?
龙舞甩开白芑就要冲出去。被白芑一把拉住。只见龙舞早已泪流满面,一把扯掉额头的隐身叶,重重推开白芑,大喊一声:“放开他!”便向黑袍飞去。
“哈哈哈!”黑袍刺耳地笑声划破天际。
你他妈傻的吗?贴着叶子去也比这样好啊!
哎,白芑真是被龙舞这智商惊到。真糟心。又要多一个不能不救的。
旷湖城外西面一马平川,白衣少年犹如一尊雕塑。上元长老未至,楚文歌并未离去。
腰封内,上次小庆镇中未还于白芑的玉石突然闪动不停。
“不好,出事了。”楚文歌召来玉衡便飞身赶去。
林子里,白芑贴着隐身叶不时偷袭,碧风爆出层层绿光,龙舞单手抱着一动不动的慧同,另一只手幻出水龙击向黑袍。
白芑心思百转,要如何脱身。
却突然听见一句熟悉地声音传来,那声音如同洪钟撞击耳膜,明明人未至,声音却由远及近震慑所有人:“这是谁在欺负我家孩子啊!”
“师尊!!!”白芑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收了隐身叶,向那远远而来之人奔去。
玉风神剑快如流星,剑气袭人!碧风嗡嗡作响竟似有了意识甚至兴奋。两把神剑旋转配合,如千军万马之势直压黑袍。
黑袍见来者竟是曲飞。一挥衣袍,黑气弥漫,一声长鸣,化作长鹰直击碧空而去。
“竟是只畜生。”曲飞收了玉风斜眼看了那只遁走的苍鹰。
“说谁畜生呢,老头。”雀儿出来的总是很及时。
楚文歌立于远处,见曲飞仙长出现,立时退去。曲飞笑呵呵地伸手让雀儿停于掌上,眼角不经意地一扫楚文歌方才所立之处。
“师尊!”白芑抱着曲飞的胳膊撒娇,“你什么时候来的呀。知道我们被人欺负得多惨吗?”
“谁敢动我桃花源的人,我不拔光他的毛!”
雀儿浑身一抖,曲飞轻轻拂了他的雀头:“不是说你,不是说你,说刚刚那只畜生呢。”
龙舞抱着慧同和尚踉跄地走来,看来受伤颇重。白芑赶紧伸手扶了一把。却见慧同和尚似乎有些不对劲,拿起他的手腕搭了上去。
感觉不到脉搏,感觉不到灵力,感觉不到一丝气海。这只是一具皮囊。慧同死了,怎么会?白芑呆立当场。
龙舞抱着慧同单膝而跪:“多谢各位。”
说完木然地抱起慧同转身而去。血迹斑斑,素衣破碎,扯出一片孤寂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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