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其他人同样直直地看着罗东升,面对家人迫切想要知道的目光,罗东升重重地点点头,回应罗母和其他家人:
“小琴不会骗我的,她说我一到首都就能上班,说会在首都给大宝二宝找学校,说只要我好好干,不仅每个月能拿到工资,而且还有奖金可拿,娘,你和爹看我啥时候带大宝二宝动身?”
罗母很是高兴儿子能带着孙儿去首都和儿媳团聚,但高兴劲头过后,罗母愁容满面,看眼罗父,方对罗东升说:
“火车票不便宜,你带着大宝二宝,光票钱怕是得花不少,老三,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这车票钱咱家拿不出来啊!”
“娘,要不咱找乡亲们凑凑。”
罗东升有兄有姐有弟弟有妹妹,数年前便已全部成家,此时开口的是罗二哥。
“我赞成二哥说的,娘,咱们都出去找乡亲们借点,等我三哥一上班,借来的钱很容易还大家伙的。”
三哥如果在首都落住脚,没准能把他也带出去赚钱,罗五弟如是想着。罗母生有三子两女,老大和老四是女儿,
没读过书,老二和老五,及罗东升这个老三,皆有上过学,但老二仅读完小学二年级,就打死不再去学校,
说看到书本便脑瓜子疼,老五不比老大强大哪,凑凑合合读完小学,然后丢下书包,找亲大伯要活干,给家里挣工分,唯独罗东升是个读书的料,却碍于家境,读到初中毕业无奈辍学
基于此,罗父罗母最是喜欢这个脑子聪明,会读书的儿子,觉得家里特别亏欠这个儿子,没能让其上高中,耽误了考大学。
心怀愧疚,当罗东升和村里的知青好上,罗父罗母明明放心不下儿子娶知青进门,却在和罗东升谈过后,见其意决,保证不会后悔,便没有阻止婚事。
去年传来高考的消息,宋琴要参加,罗东升持支持态度,自个也跟着复习,罗父罗母心中不安,担心儿媳考上大学抛夫弃女,
不要这个家,但碍于先前的愧疚心思,没多说什么,用无声表明态度,支持罗东升和宋琴考大学。
结果无疑令罗父罗母没失望,宋琴考上大学,没提离婚,每月一封信往家寄,一年多来,为省车票钱,人虽没回来,
可每隔俩三月就会将她自个攒的补贴给家里寄一部分,足见心里是有在家务农的丈夫和孩子的。罗五弟音落,不等罗母做声,罗东升蓦地一拍额头,嘿嘿笑说:
“我差点忘了,小琴说会找同学借钱寄回家,让我一收到汇款单就带着大宝二宝买火车票前往首都。”
罗父这时开口:“既然你媳妇儿都安排好了,那就等她的汇款单一到,你取了钱便带着俩孩子走吧。”
“要不就别大宝二宝了,等老三在那边彻底安顿下来,再把他们接过去?”
罗母看向罗父:“那里是首都,做啥都得花钱,这老三刚去,身边带俩孩子,怕是会耽误上班。”
“老三媳妇不是都说好了,给俩孩子在那边联系学校,这要是把大宝二宝留在家,随后老三回来接,不得另外花车票钱?!”
从他们这去首都的火车票可不便宜,就他们这家境,还是别瞎折腾好些。
“娘,我爹说得没错,与其再花车票钱往返接大宝二宝,倒不如按三弟妹说得来,让老三带着俩孩子一起走。”
“我赞成爹和大哥说的。”
罗五弟表态。
“说的也是,行,那就这么来吧。”
家中成员意见统一,罗东升被俩儿子高兴得围着打转儿,嘴里连连笑嘻嘻地喊着要去首都找妈妈咯!
对于罗东升即将要前往首都上班,村里人无不羡慕,而最羡慕的无疑莫过于罗二哥和罗五弟。
这不,夜里睡前,罗二哥对着罗二嫂禁不住感慨:“老三到底比我和老五有福气,这往后不仅成了工人,
而且是在首都的厂子里上班,一月光保底就能拿三十五块钱工资,这要是试用期过后,算上那啥全勤和奖金,一个月只怕能拿到五六十都不止。”
“你确定不是在嫌弃我?”
罗二嫂语气透着酸味儿:“如果你当初能像老三一样娶个女知青做媳妇,今日老三有的你自然也有,但可惜的是,你娶的人是我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妇。”
“好端端的你做啥阴阳怪气?”
听出罗二嫂言语中的酸气,罗二哥只觉没劲得很,说:“我只是羡慕老三,又没说想娶个女知青做媳妇,
况且也是老三命好,媳妇考上大学没学哪些黑心知青抛夫弃女、抛妻弃子,跑去城里上大学再没音讯。”
“你三弟命好,难道你娶了我命不好?”
罗二嫂的语气很冲。“咱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
罗二哥揉揉额头,颇为无奈说:“三弟妹进咱家门,对爹娘对咱们做兄嫂的都是真心相待,你犯得着挑三弟妹的刺?!”
“我挑刺?我咋挑她的刺了?还不是你酸溜溜地羡慕老三娶了个好媳妇,现在不仅能离开咱们这个穷地方,而且一个月能拿到不少工资,
罗东明,我告诉你,当初可不是我死皮赖脸要嫁给你,是你家找媒人到我家说亲的,现如今我给你娃儿都生了四个,你却遗憾自个没能娶个女知青做媳妇,你说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罗二嫂心里的酸味和气闷一个劲往上冒,听完她所言,洛二哥感到无比冤枉,不由为自个辩解:
“我是羡慕老三即将离开村里去首都的厂子里上班挣钱,可我有提过三弟妹一句?有提过后悔没娶个女知青做媳妇?”
“你是没在嘴上提,可你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罗二嫂知道自己是在没事找事,但他就是忍不住觉得,不管是罗二哥或是罗五弟,打心底羡慕罗东升这个三弟(三哥)因娶个女知青做媳妇,
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好运,这么想着,她心里便不自主地感到不舒服。再加上用晚饭前,罗父毫无征兆地提出在罗东升走之前分家,这让罗二嫂愈发觉得不舒服,心里酸水浓度加剧。
眼看着家里的日子要好过起来,熟料,公公陡然间提出分家,这不是明明白白告诉家里其他人,老三日上班后领的工资不会全部上交这个家,花用到他们这些家人身上。
五块钱,一个月老三只需给二老五块钱做养老,绝大半工资养自个家,这公平吗?
罗二嫂不服罗父这个时候提分家,却碍于是儿媳,没有她置喙公公做的决定,这才在夜里入睡前,阴阳怪气找罗二哥的事。
“随便你咋说。”
解释不听,罗二哥没了耐心,不想继续打理罗二嫂。而罗二嫂瞬间觉得别闷得慌,在被窝里踹了罗二哥一脚,气呼呼地说出心里话:
“老三眼看着就能拿工资贴补这个家,你说你爹是咋想的,在这会提出分家,难道在你爹心里就老三一个儿子,你和老五就不是他的种?”
“你瞎说啥?”
罗二哥气得回给罗二嫂一脚:“我算是听明白了,你就是眼红老三能月月拿高工资,却自个不能花用,所以在这一个劲冒酸水,找我的不是。”
别戳穿心思,罗二嫂丝毫不觉得难堪,说:“我那是叫眼红吗?本来大家好好在一个锅里吃饭,现在老三发达了,
来日两口子一块发达,却把你们这些做兄弟的一脚踢开,去过他自个的好日子,我心里是有气,咋就不能说两句?”
“是爹让分家的。”
啥叫老三将他们做兄弟的一脚踢开,要过他自个的好日子?
对于自家婆娘的小肚鸡肠,罗二哥尤为不喜。
“难你说你爹娘是不是偏心老三?要不然,能在今晚用饭时猛不丁提出分家!”
“十个手指都有长短,我爹娘偏心我三弟一点,这有啥好奇怪的?!”
“在这个时候提分家,是叫偏心一点吗?如果你爹不提分家,他老三每月领了工资,还不得往家里寄大半,这样咱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地里刨食,一年到头手里落不了几个钱,可若是老三一个月能朝家里寄二十来块钱回来,全家的日子都会好转,
奈何家里的老头子把心骗到了咯吱窝里,不给做兄弟的沾老三一点便宜,这真得很气人!
“等老三说的那啥包产到户在咱们这展开,咱家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知道媳妇闹情绪的症结在哪,罗二哥的语气变得舒缓,不免宽慰罗二嫂。
“包产到户是老三听他媳妇在电话里说的,这事能当真?退一步说,即便真有那么一天,就咱们这的地能种出高产粮食?能种出好东西来?”
手里没钱没余粮,她想送儿女上学都做不到,反观老三屋里,做娘的是大学生,做爹的很快就要带着俩小子前往首都,还要在首都上学,过个十来年,老三一家四口过得日子必甩她屋里一大截。
越想,洛二嫂越是烦躁、气闷。
半晌没听到洛二嫂继续发声,罗二哥暗松口气,阖上眼准备入睡,却不知罗二嫂不是不想出声,是她心里清楚,现如今她说再多也于事无补。
分家已成定局,做兄弟想吃老三的益,没可能,她气不顺,发牢骚,只会给自个一个劲添堵。
罗五弟屋里,听着媳妇对于分家碎碎念,罗五弟装睡,一句都不回应。缘由?他和媳妇儿一样郁闷,
深觉二老偏心,在三房即将过好日子之际,提出分家,免得他们做兄弟的拖老三的后腿,有这么做爹娘的吗?
“你做啥不说话?”
“要我说啥?”
被媳妇儿在腰间软肉上狠狠拧了一把,罗五弟疼嘴里发出吃痛声,回应对方一句。
“你爹娘偏心你三哥。”
罗五弟的媳妇儿愤愤不平说:“常言说,做爹娘的疼爱大孙子小儿子,可在你家里,你爹娘却偏心你三哥,你心里就不来气?”
“我家就我三哥脑袋瓜聪明,当年若不是家里实在太穷,以我三哥的学习成绩读完高中,考上大学是铁板钉钉的事,有这么个儿子,我爹娘偏心我三哥有啥好奇怪的?!”
心口不一,罗五弟可不会在媳妇儿面前承认。
“说得这么无所谓,你心里其实不是这么想的,对吧?”
“你就是自寻烦恼,爹说分家那肯定是要分家的,与其想这改变不了的事,为啥不在我三哥带大宝二宝走之前,给俩孩子纳双鞋垫拉近我三哥和三嫂的关系来得好。”
“不懂你说啥。”
“先不说我三哥去了首都的厂子里上班会如何,单就我三嫂在首都名牌大学上学,毕业后做了国家干部,
你说咱们如果和我三哥三嫂的关系处好了,日后有事求到他们面前帮个啥忙,我三哥三嫂能不帮咱们?
再说了,我还指望着我三哥在首都站稳脚,想法子把我也弄去他那个厂子里上班,做啥要为分家这么个事和我三哥置气?”
“你说的似乎蛮在理。”
“那是,在这个家,除过我爹和三哥,我是第三聪明人。”
罗东升不知自己兄弟屋里为他将要去首都的厂子里上班,及父亲提出分家这两件事两口子闹情绪,他和俩儿子躺在炕上,高高兴兴地说了会话,爷仨不知不觉陷入熟睡。
……
京市,某厂家属院。
“既然那谁是你同学还是你舍友,你就和她说说,把你弟弟和你嫂子的妹妹也招进她爱人二哥的厂子里上班,这么点小事,你同学不会不帮你这个忙的。”
吴梅又是懊恼又是后悔,狠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作何周末跑回家,作何在吃饭的时候提到舍友,提到唯夏服装厂和她舍友之间的关系等事儿,这下好了,听听她妈都说了些什么,
好像那服装厂是她开办的,往里面塞两人,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忍住满心烦躁,吴梅放下筷子,起身说:“我吃饱了,最近要考试,我得复习功课,就不在家留宿了。”
“你做什么?”
吴母“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在饭桌上,语带不满说:“有关系不用你傻啊!那啥服装厂工资高、福利好,
工作又轻松,你弟弟去那上班,这是多好的一件事,你不想着帮你弟弟一把,拉个脸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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