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生不但不心虚,反而挣脱开旁边女生的手,冷笑着走到无茗面前:“是我们翻的,怎么了!谁让你手脚不干净,谁的东西都敢拿!”
“我拿了你什么东西了?”
“你还狡辩!整个南戏就没有比你还不要脸的人,除了你谁会动我们的东西?!而且昨天只有你进过我们宿舍,不是你是谁!翻你的东西怎么了?等我找到了我的口红,我还要烧了呢!”
她理直气壮地站在无茗面前,见无茗眸光冷下来,怒意更甚,正准备动手,耳边却突地响起了尖锐的“嘀”声。
似乎是录音结束的提示音。
所有人都顺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就见到容华若桃李的女生已经结束了录音,把手机了放到耳边。
看到她们正看着自己,还笑眯眯地挥了挥手,无比自在而坦然地说道:“嗯,您刚刚都听到了吧?对,有人闯入我们的寝室,翻动私人财物,并且还威胁我们要放火烧我们的东西。对,我们是南戏的学生,对,612宿舍,嗯,当事人是我的舍友和隔壁的同学,对,好,麻烦你们了。”
所有人脸色一变。
那个女生气急败坏地喊道:“邬倩倩,你干什么!”
越溪挂断了电话,闻言眉梢轻扬:“报警啊。”
所有人:“!!!”
越溪:“没事,警察叔叔还要一会儿才到呢,你们继续。”
反正做得越多,罚得越重,她不着急。
那个女生哪还有心思继续,气得脸都青了:“你有病啊!谁让你报警了!”
越溪扬眉,分外无辜地摊手:“不是你说口红丢了吗?丢了东西当然找警察啊,不然,找你吗?”
她似乎是想起什么,意味深长地看向那女生:“怎么,你是警犬?”
她挑眉:“闻一下就能知道东西在哪?”
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那女生则是脸色发白:“你!”
她气得跺脚:“你给我等着!”
越溪耸肩。
等着就等着,她才不怕。
警察来了。
那女生挤到警察叔叔面前,好一阵哭诉,说什么她只是想问一下她们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口红,没有想要因为这么一个小东西就惊动他们什么的,还说越溪和无茗是故意陷害,才想到录音害她的,硬生生把自己演成了受人欺压的傻白甜。
警察看向越溪。
越溪根本不顺着那女生的话来,而是直接:“警察叔叔好,我想举报她,恶意破坏私人财物,而且还对我和苏无茗同学进行语言威胁和武力威胁。”
那女生脸色骤变:“你胡说!我什么时候破坏你们的财物,什么时候威胁你们了!”
“你在没进过我舍友的同意下,把我舍友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难道不是恶意破坏私人财物?还有,你刚刚在录音里说的,不止要翻,还要烧了,难道不是语言威胁?”
越溪看向执勤人员:“警察叔叔,你也看到了,她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擅自闯入我们的寝室,破坏我们的个人财产,我强烈怀疑,她做这一切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寻找口红,而是以此为借口,对我,和我舍友施加校园暴力,我强烈建议你们关注她是否有组织和教唆校园暴力的前科,并且对她进行思想教育,防止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那女生张了张嘴,竟然完全没有办法反驳,等被要求回警局配合调查后,才后知后觉地,又哭又闹起来:“我不是,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
其他人已经吓得脸都白了,根本不敢帮那个女生说话,各自推搡着就散了,深怕邬倩倩把她们也扯去警局喝茶。
越溪则是对无茗扬眉:看到没?
对待坏人就不能手软,直接一步到位,多舒服。
从警局作完证出来的无茗在门口见到了陆钦。
现在天色已经很暗了,浸着墨蓝色的乌云遍布天际,连警局外的树木都裹上了一层灰色的颜料,在这样暗的天色里,隐约朦胧,看不清晰,晚风也凉,丝丝细雨倾斜着落在墨色地面上,悄无声息。
男人举着把黑色的雨伞立在雨幕中,衣角在风中翻起,身影却仍然清冷笔直,视线落在她身上。
似乎是认识她,他迈步上前,就在这个时候,落后一步的越溪走了出来。
三人都驻足停留半晌。
还是无茗先开口:“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越溪走到她身边:“没什么好聊的。”
“我们走。”
陆钦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眼睁睁看着她和自己错身而过,扬起的发丝飘散在微雨中,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想要为她撑起那把伞,可是她却目不斜视地绕过了她。
那些风雨直奔她而去,他手上拿着伞,却没有为她挡住一分一毫。
陆钦只是手指收紧片刻,就追上去,越溪却是在打开车门后瞬间回眸。
那双漂亮澄澈的眼睛里,没有那个帐篷里的炉火,没有那个夜里的任性娇气,也没有那哽咽的断续承诺,只有刺骨的冷。
他在那么多人眼中看到过厌恶排斥疲倦疏远忌惮,可是没有哪一种,比她眼中的抗拒和烦躁更刺眼,刺得他浑身冰凉。
他想问为什么,更想道歉。
他只是想和她说一句话而已,问问她答应的事情到底还算不算数。
可是看到她的眼神,喉咙却哽塞了,想说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听到她的声音:“别再来烦我。”
眼神中的意思也很明确:我不想看见你。
陆钦眼睫颤抖起来,雨水打湿了他的外套,很快就让他整个人浑身都变得僵冷。
可是他却恍若未觉,那把向她倾斜的雨伞握在手中,却在出租车疾驰而去之后,慢慢地,慢慢地掉下来。
就这样在这雨夜中被风刮走,只留下了好像瞬间陷落在无尽夜色中的男人。
天空愈来愈黑,连光影都褪去了本来的颜色。
直到浑身湿透,男人才慢慢地滚了滚喉咙,捏紧青筋暴起的手,然后在漫天的雨中,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好像又听到了那些声音,即使大雨滂沱,也依然清晰。
“我是你最讨厌的人--的爱人!”
“陆钦,你大爷!”
让他在战场上历经生死,却也咬紧牙关,都会强撑着捡回一条命来的那句:
“陆钦,我不准你死!你听到没有!”
还有那个无数风雪的夜晚。
她的那句:
“等我回来了,我们就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他就这么靠着这句话,等了六十年。
可你好像都忘了,忘了你说过,不会再离开。
雨水顺着眼睫,砸下来,打湿了,砸碎了他整颗心。
等了六十年才换来这一次久别重逢的心。
等了无数个日夜,才等到那句“我喜欢的人是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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