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们打败了严本?真的假的?”琅玡将军瞪大了眼睛,“姓严的没带兵出来吗?能败在你们手下?”
琅玡将军有点不相信,可满地的尸首在那儿摆着,一看便知是一场大捷,而且对方的人数绝对不少。
他摇着头,似乎不理解为什么要用一帮孩子做前锋,又或者不明白为什么右辅都尉严本会败在这群娃娃兵的手下。
直到听说还有临沂营在龙骧营身后,琅玡将军恍然大悟,原来前锋部队还没到,自己接到的是支“假前锋”。
在他的心目中,临沂营才是正牌的前锋部队。
“大营就从这向北二十里,你们自己去吧,我去迎迎老贺!”
他自己带兵继续向东,只是留了几个人给孙易领路,让他们去与大队人马会合。
“什么嘛,这么不把咱们当回事,那个什么临沂将军还不知道在哪儿抢东西呢?他还好意思叫前锋!”
孟愤发了通牢骚,弯腰按了按酸痛的腿,长长地呼了口气,说道:“总算要到了,一会儿人家可要进营好好歇一歇。”
屯骑校尉却微微一笑,那笑容让孟大娘子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忙喊道:“校尉,你可别说不让俺歇!”
“你猜对了,咱们还没到目的地,高陵么……只是路过。”孙易抬起头,大声道:“传我命令,全体集合,向西开拔!”
孟愤嗷地一声惨叫,跺了跺脚,拧身去找他的大宝贝,一路对遇到的士卒横眉怒目,吓得没人敢走进他身前十步之内。
公孙准默默地收拾弓箭,斜斜地背在身上。低头看见一具死尸脚上穿着靴子,上前扒了下来,把自己穿烂的草鞋扔掉,换上了靴子,起来走了两步,大小正合适。
队伍集合完毕,羽林军龙骧营屯骑校尉部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向西。
在他们南面不远处,是漫山遍野的营盘,绵延数十里。
赤眉军营地占地极广,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帐篷,男女老幼穿梭其中,充满一种乱七八糟的生活气息,活像后世的中东难民营。
此时大营里热闹非凡,加油声、喝彩声此起伏起。
营间的空地上有一座高台,台上两个大汉正在做角抵之戏,台下黑压压全是人头,就连不远处的两棵老树上也坐着几个半大的孩子,脖颈伸得老长,看得聚精会神。
几个试探之后,那个矮壮的汉子将另一个摔倒在高台之上,嬴了这场比赛。众人欢呼着咒骂着,观众中一个短须汉子一把扯开扣子,将衣服从身上扯下,狠狠地摔在地上,又不解恨似地跺了两脚。随后在另一个人的催促下,将一串钱丢在他的手上。
角抵和赌博是赤眉军营中常胜不衰的游戏,在打仗的间歇,士卒们几乎将全部精力都倾注其上,他们手上的钱来得容易,去得也容易,家中有老婆的还好,多少有人管着,那些光棍汉们出去劫掠所得十有八九扔在赌场上。
台上的矮壮汉子脸上带着笑容,向四周拱手道:“还有哪位巨人想上来比划比划?”
他连叫了几声,无人上台,只有一个后生叫道:“黄巨人,你太强了,把这擂台都干黄了!”
“是啊,是啊,连嬴七场,这都包场了!”
黄巨人喊了半晌,竟无人敢上去挑战。看起来他确实是角抵中的王者,没有人敢再上去比划。
突然一个粗豪的声音道:“怎么了?怎么都不上了?大家伙儿没热闹看了啊!那我来试试吧!”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从人群中出来,几个大步跨上台去。
全场立即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是三老,是樊老大!”
“御史大夫!”
樊崇起兵时自号三老,青州老兵都这么称呼他,后来各营首领也号为三老,但如果单独提起三老,还是特指樊崇。
樊崇出身低微,为人豪爽义气,初时起兵,便与士卒们同吃同住,也不搞什么特殊化,士卒都很敬爱他。等到队伍日益壮大,事情越来越多,樊崇每日忙碌,便没多少时间与士卒们在一起。但只要有空闲,他仍然会出现在大家中间,每到这个时候,大家都能兴奋好一阵子。
没想到今天竟然出现在角抵场上,而且居然要上场,这个热闹可不是一般的好看。
此时樊崇也像黄巨人一般脱了衣服,精赤着上身,露出身上的腱子肉。他将两腿稍蹲,扎了个马步,向手上吐了口唾沫,两手一搓,向黄巨人叫道:“来吧!”
这可是大当家的,万一摔坏了可不得了。黄巨人有些瑟缩,只是陪笑道:“三老,您开玩笑吧?还真,真来呀?”
“当然是真,怎么?你是怕老子,还是看不起老子?”
“我哪儿敢看不起您,我就是,怕把您摔着了!”黄巨人笑着。
“那还是看不起,有本事就来摔老子!让老子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台下观众也狂叫道:“黄巨人,上!上!”
“不用怕,三老摔不死你!”
“三老必胜!”
“必胜,必胜!”
黄巨人无法,只好上前,伸出双手,两个人支起了架势。你来我往,几次试探之后,黄巨人左臂后扯,右腿前伸,逼得对方也侧过身去,随即用左膝去顶樊崇的右腿弯处,右臂运力,要将他摁倒在台上。
这个动作比较安全,不会伤着御史大夫。黄巨人打了一手好算盘,可是他却完全低估了樊崇。
樊崇突然一矮身,用右臂猛地抄住黄巨人腋下,嘴里“嘿”地一声,两臂一发力,竟将他粗壮的身子抱起,用力向下一掼,把黄巨人摔在台上。
“嘭”地一声大响,黄巨人感觉自己的五脏都移了位。
台下欢呼声响起,观众们都兴奋得要命,好像全军打了个大胜仗。
“你们接着玩!都上,上来摔!”樊崇拍拍手下了高台,有几个人正在台下等着他。
崔老实的儿子,樊崇的侍卫崔蒿趴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樊崇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那些娃娃兵向西去做什么?”
“会不会是想绕过去,从西面攻打长安?”崔蒿猜测道。
“简直是胡闹!只会添乱!西面没有我们的军队,他们才几千人,要是半路遇上更始大军,被围歼了,岂不有损我军兵威?你带些骑兵去,快把他们给我追回来!”
崔蒿领命而去,樊崇大步流星地向左大司马谢禄那儿走去,两人谈了半天军事部署,直到太阳快下山,樊崇才告辞出来,回到自己大帐。刚到门口,一个女子从里面迎了出来。
“父亲,你怎么才回来?我饭都做好了,等你半天了!”
樊崇的女儿名叫桃花,今年正好十七岁,正是鲜花似的年纪,浑身上下透着水灵,圆润的脸上带着健康的红色。
“我说了多少次了,你不用天天来这儿给我做饭,我和将士们一起吃就行了。”
“军中的伙食难吃死了!”桃花毫不掩饰她的嫌弃,“总吃那些对身子不好,以后呀,我天天来给你做,省得你总出去和那些人喝酒!”
“不喝酒,不喝酒!陪你吃饭,走,进去吃饭去!”
樊崇的夫人两年前去世,只留下一个女儿,樊崇平时爱如珍宝,不管提出什么要求,都想方设法给予满足,被他这么宠着,这个女儿在他面前很是随便,说话从来也不知道客气。
桃花从小出入军营中,一点没有普通女子那种忸忸怩怩的样子,而是大大方方地在营中走动,甚至学习武艺。她刀剑皆通,棍棒纯熟,危急时也曾上战场杀敌。真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骑得了烈马,打得过流氓,是一个颇有英风豪气的奇女子。
桃花把饭递到樊崇手上,说道:“我下午来时见到崔蒿,他说奉你的令,要去追羽林军那些娃娃兵,带了几百人走了。父亲,不是我说你,这件事你办得糊涂了!”
樊崇只顾低头扒饭,含混道:“你一个姑娘家知道什么?”
“姑娘家怎么了?我什么都懂!”桃花嘴上一点也不吃亏,“人家羽林军不来见你,直接向西面去了,自然是怕你拦着,你装个糊涂就过去了,为啥非要去碰钉子呢?”
“怎么就碰钉子了?我这是为了他们好,西面全是敌军,万一碰到了怎么办?那可都是咱们各营的孩子。”樊崇把饭碗放下,看样子是当真了,要和女儿好好地说道说道。
“遇到就遇到呗!人家小皇帝就不知道西面有敌军吗?要你多管闲事?人家奉小皇帝的旨意行事,那是圣命,你一个御史大夫的命令人家能听吗?听你的那不就是抗旨了吗?你以为你还是老大,人家可是皇帝!要真论起来,皇帝才是老大呢!你说说,你是不是自己找不自在?等着看吧,崔蒿准碰钉子回来!”
“他老大?他一个小屁孩子懂什么?老子起兵的时候他还光屁股呢!”
“谁让你把他推上了皇位呢,要不你就别推,要推你就得认人家是老大,听人家的命令。否则早晚是个事儿,你就看吧!”
樊崇不再跟她说话,心里却觉得有点各应。
果然,第二天崔蒿回来,说是屯骑校尉回话说,他奉皇帝的旨意西进,不敢违抗圣命,下次再来拜见御史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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