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朗姆镇的故事会

妖精马戏团终于在丰收节之前赶到了朗姆镇。
对于伊森来说，朗姆镇有着特别的情怀，他的前身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朗姆镇的东北角，达根河静静地穿过这里，虽然已经傍晚时分，依然有农民在忙着收割。
此时朗姆镇已经有了丰收节的氛围，堆彻好的粮食和甘蔗随处可见，农民们三五成群，载歌载舞。
伊森找了个借口，没有参与马戏团的晚餐，须臾便轻车熟路的出现在了镇子中心的广场上。
广场上堆放的庄稼垒成一起，就像一座座小山包。
朗姆镇的少年们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听老比尔讲他过去的故事。
这就是朗姆镇的老比尔故事会。
闹腾的孩子们突然变成忠实的听众，安静的聆听一个醉汉夸夸其谈，这在朗姆镇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
“咕咚，咕咚。”
老比尔口齿不清，还总是在故事讲到高潮的时候停下来喝几口朗姆酒，吊人胃口。
但这一切并不妨碍大家的兴致，朗姆镇的孩子们还是喜欢围坐在他的身边听故事。
偶尔有几个不识趣的家伙刚要开始抱怨就被身后机警的小手捂住嘴巴。
没办法谁让老比尔是朗姆镇唯一一个超凡者呢。
“噗~征服？征服遗迹？天哪，小鬼头你都说了什么胡话。”
童言无忌惹得老比尔哈哈大笑，连刚刚倒进嘴里的朗姆酒也喷的到处都是。
琥珀色的酒汤挂在他的大胡子上，显得更加邋遢。
老比尔不拘小节的大手一挥，用身上半旧的亚麻衬衫胡乱抹了一把。
“嗝~”
臭气熏天，可怜的伊森被酒气喷的够呛，隔夜饭险些被勾出来。
没办法他坐的位置距离老比尔最近，作为外来者，想要听故事，理所当然要付出代价。
即便如此，伊森也仅仅只敢在心里抱怨，毕竟他也向往着老比尔的冒险故事。
老比尔肆无忌惮的往嘴里灌酒，看的伊森眼角直跳。
要知道朗姆镇出产的朗姆酒在外面能卖到一个天价。
“事实上……我们并没有征服遗迹，恰恰相反，我们都被遗迹征服了。”
老比尔高高举起酒瓶，眼神顺着达根河逆流而上，那是‘骑士广场’的方向。
“扑棱~扑棱~”
这一举动吓坏了偷偷窝在谷堆上的麻雀，它们慌不择路的一头钻进迷雾中，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他年轻的时候是个不错的酿酒师，后来很走运的加入了酒徒公会。
没错！就是整个门萨市唯一的超级公会酒徒公会。
酒徒公会成功开荒遗迹‘骑士广场’的时候，声势浩大，遗迹周围的迷雾潮水般褪去，整个门萨市的版图因此变大了足足两倍。
在门萨市的官方文献中，溢美之词要过分得多。
而酒徒公会的总部就在遗迹‘骑士广场’的基础上建设的。
用大型遗迹做驻地是超级公会的标志。
“呼，当时整个‘骑士广场’响起了胜利的号角，好像是神降临世间，那种感觉……”
挥舞着酒瓶，老比尔夸夸其谈，仿佛又一次身临其境，激动地像是要跟人干仗，就连脖子都红的发紫。
“咳咳。”
或许是酒灌的太快，老比尔呛了一大口，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这惹得众多孩子哈哈大笑。
“作为酒徒公会的下一任会长候选人，咳咳。”
老比尔的自我吹捧早就成了整个朗姆镇茶余饭后的玩笑。
他扔掉手里的空瓶子，一瓶新鲜的朗姆酒就已经摆到面前。
这是每一个前来增长见闻的孩子所必须学会的技能，因为哪怕慢一秒钟，老比尔都有可能停下来抱怨一两个钟头。
但这一次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就连老比尔都找不出一丝瑕疵。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始享受酒精给予他的快感。
……
“想要加入酒徒公会？哈哈，那并不困难。”
老比尔换了个姿势，身后的草垛被压的东倒西歪，他舒服的长出一口浊气，咕咚咕咚往嘴里灌了几口朗姆酒，这样的日子，神仙也不换。
看着一个个求知若渴的眼神，老比尔很满意。
“只要能在半个钟头喝下三磅这样的朗姆酒就可以了。”
摇了摇手中晶莹剔透的朗姆酒，黄莹莹的闪光在夜晚美得让人沉醉。
“这再简单不过了，不是吗？”
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又看看身边的一堆空酒瓶，你管这叫简单？
“我当年可是被破格入取的。”
说到这里老比尔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神色，看来他凭借喝酒这个特长算是在酒徒公会出尽了风头。
“哈哈哈。”
又是一片爽朗的笑声。
夜色渐浓，寒露深重。
老比尔已经醉的吐字不清，但大家依旧愿意围在他的身边聆听。
躺在谷垛上，闻着淡淡的谷香，伊森悠然自得的闭上眼睛，心思仿佛飞到了一年前。
记忆中他跟茉莉夫人生活在一起。
茉莉夫人是镇上成衣店的老板，在她还是一名纺织女工的时候，从达根河里捞起一个顺水而下的竹篮，竹篮里的孩子就是伊森。
收养一个襁褓里的婴儿，对于一个单身妇人来说需要勇气。
而弱质女流的茉莉夫人却做到了。
伊森得到了无微不至的关怀，而茉莉夫人似乎也有了心灵的慰藉。
二人相依为命，靠着茉莉夫人的手艺，倒也勉强度日。
朗姆镇的习俗是年满12周岁的少年要参加人生中的第一次洗礼仪式。
伊森也不例外。
洗礼的过程并不复杂，选一个晴天，虔诚的祷告，神父会将圣水挥洒在众人的身上。
所谓的‘圣水’其实是一种秘药，这是康奈说的。
它能刺激人对念的感知，更加敏感，以此增加超凡觉醒的几率。
当然很大程度上这些都是白费精力，99.9%的人没有任何变化，超凡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光明神的问候’作为彩虹议会共同指定的洗礼仪式，虽然效果差强人意，但胜在稳妥，几乎对每个人都没有副作用。
是‘几乎’，总有例外会发生，而伊森就是那个例外。
当圣水滴落在他的身上时，本来晶莹剔透的水滴突然变得漆黑如墨。
突如其来的一幕犹如当头棒喝，让伊森的处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着满身黑点的伊森，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就算是个外行也意识到这不是个好兆头。
他依然记得那天神父惊恐的眼神和茉莉夫人的抵死守护。
魔鬼的后裔，这是伊森的新标签。
作为光明神的信徒，茉莉夫人每天都活在煎熬之中。
在教会的蛊惑下，茉莉夫人终于崩溃，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她独自离开，从此杳无音信。
而失去依靠的伊森黯然神伤，婉拒了老比尔的收留，毅然离开故乡。
穿越而来的伊森能够感受到前身内心的痛楚和失望。
哎，宗教洗脑害死人啊。
后来阴差阳错之下伊森结识了马歇尔，不久后就加入了妖精马戏团，开始了四处流浪的生涯。
而伊森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茉莉夫人的脚步，他梦想着有一天能再见到那个像母亲一样的奇女子。
老比尔的故事会早已结束。
躺在马车里，伊森没有一丝睡意。
甜蜜镇风波以后，马戏团的氛围开始变得有些微妙。
原本遮遮掩掩的大家仿佛都卸下了伪装，变得不再神秘。
尤其是马歇尔一改往常的苛刻形象，开始变得幽默风趣。
还时常表现出对伊森嘘寒问暖的关怀。
在来朗姆镇的路上，不知道马歇尔从哪里得知了伊森的生日，还给伊森张罗了一个盛大的生日篝火趴。
收礼物收到手软的伊森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那是一种久违的家的感觉。
回味着种种美好，不知什么时候伊森才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