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了断尘缘

天阶虚空尽头，即便百年时光蹉跎，即便道心磨灭，但李家儿郎，何时有过不战自退之人？
即便尽头已现，但我道心自固！
要不这虚空尽头将我吞没，否则我依旧坚信，它是天阶尽头，玉虚宫所在。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它也是玉虚宫！”
李源突然一声怒吼，身体撞入那虚空尽头。
在没入虚空尽头的瞬间，李源眼神中的灵光逐渐恢复，四周的光亮一同而来。风雪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灿若星辰的宫殿顶部，夜明珠的光芒洒落，李源一时之间尚未缓过来。
百年时光流逝原来只不过是一场梦境，他的身体没有丝毫的变化，此处已是玉虚宫中，他终究还是赌对了。
柔和的法力落在李源身上，南极仙翁那笑呵呵的声音让李源的状态缓和了许多。
“此地已是玉虚宫中，还不醒来！”
神魂经受百年的考验，李源此时整个人都处于那半梦半醒，不知人间的状态，云中子一身断喝，若当头一棒，将他打的彻底清醒过来。
“当初太乙师兄跟玉鼎师兄说你的悟性能与杨戬较量，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师兄还是谦虚了！”
龙族出身的黄龙真人也真是说起话来毫无架子，爱憎分明，从没有那些花花肠子，虽然有时候话有些粗，但很难让人太过厌恶。
李源在这几句话中，也算是彻底缓了过来，有些不适应的站起身，看了眼玉虚宫中坐着的几位仙人，顿感事情有些不太对。
‘阐教大总管’南极仙翁，天尊座下白鹤童子，十二金仙中也有云中子、玉鼎、黄龙、灵宝大法师在场，这些人随便一个便是在阐教内地位极高的人物，此时齐聚玉虚宫中，看这模样，竟是在等候自己的到来！
“天阶自开辟以来，你是第二位通过的人，既已通过考验，本尊先前所言，你可以去见李靖！那炎阳剑当初是本尊赠于你，便不予收回，太乙已将哪吒逐出山门，见完李靖之后，你与阐教，再无瓜葛，从此不得以阐教弟子名义行事！！”
原始天尊的话语从那宝座之上传来，李源根本无法拒绝，天尊有天道荫蔽圣躯，气息不显，相貌更是无法查探，仿若一片白雾缭绕在那。
“弟子知晓，谢过天尊！”
“云中子，你带他前去，半日后送他离开！”
“弟子遵命！”
天尊再次开口，云中子领命起身，并不说话，领着李源出了玉虚宫，向玉虚峰之后驾云而去。
登天阶，对肉体并无多大的作用，但李源此时能感受到，神魂此时竟已远超化神期的境界，甚至在冥冥之中，他已经能够感受到他的气运所对应的那道天劫的存在。
神魂的锤炼对于修士来说极为艰难，很多渡劫期的修士都是由于神魂不够强大，感应不到天劫，终身卡在此境界无法突破。而现在不过一个登天阶，直接将李源的神魂提升到天阶对于神魂的淬炼效果，也着实太强了一些。
“你以为你在天阶之上所见，乃是虚幻，殊不知，就连那所谓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天阶，同样是虚幻！”
李源正捉摸着这天阶对于神魂的影响，一旁的云中子却突然开口。
“自你踏出那一步起，你所经历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幻想，就连你所遇到的坠入虚空，历经百年，那也只是天道对于你神魂的影响，实际上登天阶之人，只是站在原地，若成功，进入玉虚宫中，而若是失败，则会神魂俱灭，灰飞烟灭！”
云中子的话李源并不怀疑，以原始天尊的能力，这一切皆是有可能的。
“那依照前辈所言，是否每一个人登天阶所遇到的考验都是不一样的？”
李源瞬间来了兴致，继续追问。
“确实如此，唯一不变的只有那石阶，而其它的考验，都会随登天阶之人的心境而有所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通过天阶考验只有一个方法，那便是在道心即将崩溃，即将死亡的那一刻，依然能够坚守住，不放弃！”
听着这番解释，李源连连点头，他所遇到的确实如此，在他道心即将崩溃之前，他见到了这深渊的镜头，但也就在这终点出现之时，最终还是守住了道心，成功通过。
“你可知你的神魂在幻境中渡过的时间是多少？”
李源的眼光何其犀利，敏锐的捕捉到神色的变化，当问起这一句话的时候，云中子那一直有些阴沉的脸色却突然有一些异常。
“约莫是一百多年，我在其中也不知道时间流逝具体为何！”
虚空之中时间流逝完全没有参照，李源只能凭借那超强的感知力大约猜出一个时间。
“你这感知倒是极好的，准确来说你的神魂渡过的时间应该是一百一十三年，而上一个登天阶成功的是姜师弟，他神魂沉沦其中用了一百一十年，论起来，你的道心比起他来，还要稳固。但相反的，你更善于谋算，姜师弟攀登了五万阶之后，方才在生死边界看破，抵达玉虚宫！”
这些话从云中子这说出来，倒是让李源大开眼界，这些都是他之前未曾听说过的，姜子牙原来是这般执拗的人，原来他也不过沉沦了一百一十年而已。
“多谢前辈指点！”
李源很恭敬的行了一礼，他已不是阐教弟子，云中子还能为他解答困惑，自是值得感谢。
“无妨！”
云中子挥了挥手，祥云载着两人往脚下一山头落去，山腰处的茅草房此时还在生着炊烟。
茅房外的一片刚开垦出来的菜地上，李靖还在挥舞着锄头，播撒种子。
见到云中子与李源前来，李靖倒是没有太过于意外，只是让李源稍等一会，继续忙完手上的活。待到李靖忙完，方才带着李源与云中子进入茅屋中。
“这是奶奶让我带来的衣服，您照顾好自己！”
李源将包裹放在桌上，心里的担忧少了不少，看这情况，李靖的幽禁生活倒不如说是在这安享晚年了。
“无需担心，前日听闻太乙仙长已将乾元山封闭，倒是我李家对不住他了，虽然你和吒儿已被逐出乾元山，但太乙仙长的恩情，绝不可忘记！”
似是因为被削去了圣躯，归于普通人的生活，李靖也变得唠叨了起来，但李源依旧很耐心的听完。
“您放心吧，此次前来也是挂念您的情况，看到您在这尚安好，我便也放心了！”
“在这沉云峰结庐而居，也不错，就是一个人孤单了些！”
或许是人老了，都爱热闹，李靖也不例外，清闲的日子自是很舒服，只是缺个说话的人，所以难得李源过来，才会有这么多的话。
“这倒不必挂念，天尊有交待，等到仙榜之事风波过去以后，会将夫人接来此地与你作伴！”
听闻云中子此言，李源并未说什么。此话乍一听之下确实是天尊在关心李靖，但将殷夫人接来此地，将这两位一同幽禁在这里，怕是想借此来控制住李靖与哪吒吧。
“如此倒是让天尊废心了，源儿你与前辈一起留在这吃个午饭吧，时间还多！”
李靖说着，便转身往厨房拿出碗筷，也不管两人是否同意。被削去了圣躯，李靖已于凡人无异，一日三餐可是不能少的，李源于云中子可以辟谷，但依旧陪着李靖吃完了这顿午饭。
说实话，李靖这手艺，李源可不敢恭维，白米饭吃的很香，反倒是云中子竟陪着李靖一起吃了许多。
“源儿，这七宝玲珑塔还是交由你吧，我现在不过是一介凡人，留在我身边也没什么用了！”
刚吃完饭，李靖便从屋内取出用布包裹着的七宝玲珑塔放到李源面前，先前李源炼化七宝玲珑塔的神魂印记还留在其上，操纵着宝塔收入丹田之中。
“你此番离开乾元山，正好有机会多出去看看，也不是什么坏事，自己多加小心，先前在蓬莱仙会中，天幕道人邀请你去参加传道大会，正好也可去一次。南海不比东海，东海龙族强盛，散修与妖物少，南海的妖物与散修可是多的很，杀人夺宝之事屡见不鲜，你此番前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李源听着李靖这一遍又一遍的唠叨，眼神却一直落在李靖的手上，此时李靖面前的筷子位置被稍稍移动，指向西方。
“唉，人老了，见不得离别，我去收拾碗筷，你就随云中子前辈去吧，以后有机会，多回来看看！”
见李靖捧着碗筷走进厨房，李源轻叹一声，沉默许久，终是下定决心起身离去。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云中子竟一路将他送到了昆仑山下。
“前辈，就送到这里吧，看起来你们对我很不放心啊！”
刚踏出昆仑山门，李源笑着看向云中子说了句玩笑话，便欲转身离去。
“小子，听好我下面交待的这些话，先前在昆山上有人监视，我现在以圣力将其隔绝。其一，李靖先前的交待，重点是最后那筷子所指，我看到了，但放心，我不会告诉其它人。其二，这风雷棍你且拿好，我们老了，没有那与天斗的豪气了，这风雷棍我没资格再用，莫要辱没了它的威名！”
云中子语速极快，法力逼音成线，送入李源耳中，当他再反应过来时，那风雷棍已化作风雷剑落在他身旁，云中子驾云而去只留下背影。
“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情，一切都会有答案的！”
李源握起风雷剑的那一瞬间，云中子的声音再度在耳畔响起，让他很是无奈。
这帮仙人，都跟鬼一样，说话都不能好好说。
不过既然是送宝来的，那就无所谓啦！
再给我跟风雷棍，我再听你说一年都没问题！
两枚仙杏安天下，一条金棍定乾坤。
风雷棍之奇异，李源早有听闻，却没想到这仙宝有一天会到了自己的手上。此宝可随心变换，在雷震子手上时乃是金棍，而因李源喜用剑，到了他这便化作风雷剑。
收起风雷剑，再次看向那耸入云巅的玉虚峰，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也不知李靖还能不能再见！
陈塘关只剩下殷夫人留在那，且很快也要被接到昆仑山来，哪吒不知身在何处，太乙将乾元山封闭，居住了十六年的地方，就这般离开，一时间竟有种无处可去的伤感。
不过，倒也自在，天下之大，任其逍遥！
思索了一番，李源决定还是先去南海归终岛，天幕道人的天幕剑法还是不错的，若是能去学到一二便也够用了！
此外，他现在神魂已是渡劫期，法力的修炼却还没跟上，南海之中时常有修士采集到太一草，此物为主药辅以其它药草可炼制出太一草还丹，能够大幅提升渡劫期以下的修士的修炼速度。
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太一草还丹的加速修炼效果不会损伤修士的道基，这也就导致了太一草一旦出现，都会遭受哄抢，价格昂贵，还无法轻易买到。
不过李源此去也就是准备顺路碰一碰运气，若是能够找到，那自然是极好的。
除此之外，李靖所说的西方，也在他的计划之中，不过不比中州之地的祥和，往西而去便是西方教所在，须弥山与四洲之地。
出了西牛贺州以后，再往西便是那传说中的西溟海，万妖诞生之地，便是寻常仙人在那，也不过是大妖随意猎杀的食物。
不同于野兽修炼得道的妖物，西溟海之妖，都是天地生养，龙族便是来源于此，包括当初的九尾天狐妲己同样是出自西溟海，便是执掌天道的几位圣人对于西溟海也无可奈何，那里甚至有能与他们一战的妖王。
至于这西方所指究竟为何？李源心中早有答案
西方能与李靖有联系的，除了皈依佛门加入西方教的金吒木吒之外，便只有可能是那西溟海！
哪吒大闹蓬莱岛，想要躲避通天教主只有西溟海可以去，再加上那同为九尾天狐的白绮云...一想到她，李源的道心还是会有些波澜。
不管是为谁，这西溟海，李源终究是要去走一遭的！
但是现在嘛，还是先提升修为再说，不然去了那地方，连给大妖塞牙缝的都不够格。
“我是小妖怪，逍遥又自在...算了，口味有点重”
哼着前世最爱的电影里的一句，李源沿着山路一路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