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

“好啦，明天就开始先缝新衣裳，现在姐姐要去给庄主做吃的了，你们是在屋里睡着，还是同我去厨房？”
“去厨房！”柳如寒。
“守着衣料！”柳如雪。
“我把屋子锁起来就好了。”柳如霜被小妹给逗笑了。
几身衣料而已，都按他们的身量裁了，就算被人偷去又有什么用？
她也相信在这庄上只得罪过那几个丫环，可是她们敢还像以前那样招惹她吗？
相信她们不蠢。
最后她还是在小弟小妹的提议下将衣料全锁进了箱子里，再把屋门锁好，才一起去了厨房。
庄主要吃三鲜馄饨，厨房里没有虾，她以香菇代替，变成香菇鸡蛋鲜肉馅，再在汤里放了一撮嫩油油的青菜苔，添了两滴麻油。
既香浓又清淡。
她又给自己找了个试味的理由，盛了五个馄饨半碗汤，她吃了一个，小的们各两了两个，咂巴着嘴很是开心。
果然这时候没有人来厨房里，两个厨娘这时候也打了热水回院子里去了，她处理了灶下的火，就端着托盘往外走。
她傍晚时有去东院找张朝和岳扬，此时通往东院的路上也挂有灯笼，一路走着很顺利。
小弟小妹手牵手跟在她后头，早已没有初进田庄时的惶恐不安。
来到东院见门虚掩着，她侧身拿肩膀推开门扇，就看见四喜和六顺正在院子里练拳，没见张朝和岳扬。
看到她来，四喜和六顺立刻停了下来，笑着走了过来。
“爷要的馄饨来啦。”四喜伸手把托盘接了过去，笑看着柳如霜。
“很晚了，如霜姑娘赶紧回去歇着吧，剩下的我来就成了。”
“好。”柳如霜只能笑着应下，目光只来得及朝那座三层小楼看上一眼。
一层黑的，二层和三层都亮着灯。
她也不敢多留，道了谢就牵着小弟小妹快步离开了。
今天远没有昨天忙，明天也不用像今天这般早起，现在回去还能整理一下鞋样子。
东院的门再次被关上，四喜端着托盘直上三楼，三楼是个大书房格局，里边除了书就是帐本。
靠另一侧窗前还有一个小格间，以多宝架隔开，放着一张如意榻，旁边搁着一张矮案。
四喜穿过外厅，无视几张自桌案前闻香抬头的脸，走到格间。
就看到主子斜歪在如意榻上，背后垫了几个大迎枕，正盯着手上的一册帐本出神。
“爷，如霜姑娘这厨艺真不是夸的，这馄饨闻着就好香！”四喜笑嘻嘻地说。
“正好饿了。”林天良回过神来放下帐册，起身在矮案前坐好，又看了四喜一眼，“送来多少？”
“就一碗。”四喜撇了下嘴，似乎有些无奈。
“你们想吃就让别的厨娘去做，她一个小丫头做太多活儿了，听说她还要自己缝制新衣。”
可见她是真的很忙。
林天良一边拿过调羹吃馄饨，一边说道。
“嗯，没我想的好吃，还凑和吧。”他说着又吃了一个。
“……”四喜默默无言。
主子才不喜欢凑和过日子，若真的味道一般，怎么会一个接一个地吃？早就扔给他凑和了。
第二天早上，柳如霜到厨房时竟发现案桌上放着一只竹篮，里边装着几枝开得正好的槐花。
“是六顺摘回来的，说庄主要吃槐花包子。”李年氏连忙解释。
柳如霜有些哭笑不得。
庄主还要吃槐花包子，就有人先去把槐花摘回来，是有多积极呀。
但她并未只做槐花包就完成任务，一个优秀的厨娘做任何吃食都是要花心思的。
想到昨天的红豆糕，她又磨了糯米做米糕，再拿个大些的砂钵中火慢炖红枣鸡丝粥。
其实她想做皮蛋瘦肉粥，却发现这里只有咸蛋没有皮蛋，打算抽空自己先做一些来吃吃看。
今天她没有给小弟小妹谋福利，而是让他们跟着大锅灶吃的蒸馒头配小米粥，给他们放了些糖，没有吃饭桌上那些酱菜。
试吃可以偶尔当借口，却不能当作习惯，不然她与那两个被赶走的村妇又有何区别？
庄主能忍她几次呢？
她交代小弟小妹跟着两个厨娘在饭堂吃早饭，她自己端着托盘匆匆去东院。
小孩子吃得慢，厨娘来得晚，这时候要干活的其他人早就吃完走了，就剩下他们在，也不怕被人欺负。
东院的院门依然虚掩着，推开院门却能看到院中有人在。
这次不是四喜和六顺，而是胡管家和另一个面生的中年男子，他们正要穿过院门离开。
看到她来，那中年男子神色微顿。
“这是庄上新来的厨娘，做的饭菜合庄主胃口。”胡管家连忙解释，又朝柳如霜微笑提点。
“庄主寝房在二楼，你上去不要进屋，就在廊下候着。”
“好。”柳如霜连忙答应了，又朝他们俩人微微欠身算是行过礼，这才脚步轻快地朝那座小楼走去。
昨晚她有看过一眼，当时只有二层和三层亮着灯，此时胡管家说庄主寝房在二楼，那三楼想来就是书房重地。
一楼黑着灯，若不是待客之地就是小厮们的住处了。
但她也注意到楼梯并不在屋内，而是在廊下，就不用闯进一层屋中去，也就减少了被人误会窥探隐私的风险。
虽说她的厨艺得主家欢心，主家也是真仁慈肯关照她，但这并不是她粗心大意、随心所欲的理由。
她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她只是田庄的厨娘。
而庄主身边只有四个小厮亲随，连庄上丫环都进不了他的屋，就说明这是庄主的习惯或底线。
她上二楼时故意装作没爬过楼的样子，脚步放重了些。
果然刚走到屋外，就见四喜出来了。
“交给我吧。”四喜微笑着接过托盘。
又道，“庄主中午想吃鱼，但是不想喝鱼汤，你再弄个别的汤，加个小菜就行了。”
“好。”柳如霜不敢多嘴，连连一一应下。
庄主肯事先点餐，于她是好事，就怕让她看着办，等做好了却又不喜。
总的来说，这位庄主大人其实很好伺候。
不知为何之前胡管家还有那两个被赶走的村妇，会认为庄主很难伺候？
柳如霜心情不错，下楼时脚步轻松欢快，甚至隔着一两个楼梯地往下跳。
屋里，林天良似侧耳聆听了一会儿，突然勾唇一声哂笑，目光意味深长。
“这丫头若说是个地道的村姑，那就见鬼了！”
“哈？”四喜不解地看着主子。
“呵呵。”林天良却又一声笑，将擦脸帕子扔到水盆中，就去桌边坐下吃早饭。
一盘四个槐花鸡蛋蛋、一盘四个红豆沙馅儿的江米糕、一碗红枣鸡丝粥。
还有一碟水捞青菜苔，上头浇了麻油蒜蓉，最有意思的是竟然还搁着几颗红艳的枸杞，点缀得好像红花绿叶似的，赏心悦目。
吃得丰盛且清淡，还别具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