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教官和学员

王战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从下午开始，不管是狙击步枪分队还是突击步枪分队，他们的训练再也不是这十天的高强度了。
换了教官的两个分队，开始学习各种射击技巧、学习各种射击理论、枪械理论，虽然有种高三倒计时的赶脚，但对比在王战手下连轴转的日子，那日子可谓是……好不快活。
显然，真正的残酷训练，其实指的是在王战上下“过活”的时间。
意识到被骗的众人，这时候就开始格外同情李梦了。
因为李梦不仅没有从王战的手里逃生，反倒是陷的越深了。
他们总能看到李梦背着枪跑来跑去、时而跃进时而匍匐的身影。
嗯，一个背着八五狙抱着八一杠还带着几十斤负重、胳膊上绑着沙袋、腿上绑着沙袋的悲催身影。
李梦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他觉得自己是真够悲催的。
自身的就不提了，就说这射击。
他最想对王战说：
“教官，要不你让我喘口气，给我介绍下狙击步枪、让我熟悉下吧！”
毕竟，理论上狙击步枪他是第一次接触不是？总得让他熟悉下吧？
可王战哪会按照常理出牌？
“狙击步枪说白了，就是加装了瞄准镜的步枪，也就是能打的远点——没什么好介绍研究或者熟悉的，我这就一个办法，吃透它！”
不是字面意思上的吃，但比字面意思的“吃”更辛苦。
一堆关于狙击步枪射击的公式砸过来，李梦本以为是让自己背，他起初还以为自己能轻松一阵，但事实证明他想多……
轻松？
王战手里怎么可能轻松呐！
射击、奔行到标靶位置，仔细研究弹着点，看弹着点和自己预瞄点间差了多少距离，然后奔行回来，不喘气的继续射击——对了，奔行期间得背王战丢过来的一堆公式。
要知道，李梦接触八五狙的开始，打的就是四百米的靶子。
每开一枪，就等于要跑一个八百米，期间王战还拿着个扩音器，时不时的来一波“轰炸”。
就像现在，拿着喇叭的王战出声“示警”：
“注意！11点方向出现枪手！”
一边奔行一边低声背诵公式的李梦这时候就得做出战术规避动作，同时还得拿着八一杠进行“还击”。
一旦反应慢了点，王战就噼里啪啦的一顿喷，内容大概意思就是：
就你这样的水平还想当刺？我随便去个侦察营，能拉出几车比你优秀的兵，就你这水平，也配奢谈成为一个人顶一支军队的“刺”？
之前的十天集训中，王战虽然会喷人，但绝对不会这么尖酸刻薄，现在李梦一个人落到了他手里，完全是一副原形毕露的模样，喷的李梦有时候真想朝王战的那张脸上来一拳头。
可惜……
他不敢。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提高自己的反应时间，提高自己的成绩，提高自己的水平，好让王战能闭嘴。
为此，李梦又咬着牙加长了在系统训练营“吃小灶”的时间。
……
怪物！
这是王战对李梦的感觉。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特么是人家恋人相互说的，可王战觉得这话特附和自己对李梦的印象。
昨天分队以后，李梦一个人“落”到了他手上，王战刻意给李梦整了点高难度的科目。
作为过来人，他太清楚像李梦这时候的心态了——大概就是那种我优秀我嚣张、天老大地老二我就是老三、像我这么优秀的人干什么都优秀、我是王者尔等都是青铜。
对这种心态，教官要做的就是：打压！狠狠打压！往死里打压！
让他意识到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你是多么菜。
所以王战才不断给李梦丢嘲讽，不断用训练压榨，就是为了让李梦知道自己有多“菜”！
李梦菜吗？
额，从王战的角度来说，其实还真不菜！
他专门了解过李梦的情况，知道李梦在五班耗费了大半年的时间——可浪子回头之后，真特么像天眷之人一样。
就李梦现在的军事素养，放侦查部队那也得是中等偏上的水准，那可是有众多无数一级、二级士官、是从几千人里选出苗子的侦查部队。
但越是这样，王战越不想让李梦膨胀。
可……
他想的挺好，但事实让王战忍不住嘴角抽搐。
昨天时候，在奔行中背诵关于狙击步枪射击的一串修正数据，李梦明显很吃力，对与狙击步枪的操作，生涩感明显可见，可一个晚上过去以后，李梦却像换了个人似的，昨天对他来说生涩科目，今天就表现的行云流水。
仿佛私下练了一两个月的样子。
虽然之前的十天王战早有这个感觉，可毕竟他当时带着68个人，不可能专门关心李梦一个，所以感触不明显，而现在……
“马德，人比人气死人！”
饶是王战一贯自信，这时候还是忍不住骂娘——对比李梦的这进步速度，他这个在徐明隼眼中极其优秀的天才，怎么就跟个蠢材一样？
严重怀疑自己的王战怒冲冲的进入训练场，对着刚从四百米外的标靶跟前跑回来的李梦就开喷：
“昨天用了24发子弹，整整24发子弹！我以为你睡一觉能消化下昨天的经验——可这就是你的进步？这么点进步，我就是找几个女兵，都比你强！”
“三天！再练三天！”
“三天以后，你要是还不能让我满意，你还是不用考虑试着精通狙击步枪和突击步枪了——老老实实选一样吧！”
“继续！”
嗯，不管李梦表现的做么优秀，作为教官的王战只有一个表现：
你距离我认为的合格标准，还差了一大截！
李梦很忧郁的再度进入射击状态，开枪，然后没命的往标靶处狂奔，近距离仔细观察弹着点，再根据公式计算自己自己有没有犯错……
他现在都有点怀疑人生了，自己这是有多笨啊，私下里练了那么多子弹，进步居然还不能让老王满意。
可笑自己当初还想着亮瞎老王的钛合金狗眼呢，得，真是无知者无畏。
但从进入这个世界后就逐渐养成了要强、坚持的他，偏偏还就不信邪了——都说笨鸟先飞，我一个挂逼，私下里练习的时间是白天训练时间的多倍，我还就不信达不到你的标准！
看着李梦更加专注的投入到了训练，王战悄悄摸着自己的胡茬，心里感慨：
这么优秀的人都这么用功，这小子肯定比我更有前途。
王战这时候其实是心虚的，
他怕山营剩下的两个半月还没结束，自己就已经没有东西给李梦教了——卧槽，他一个二级士官，在徐明隼手下受训了三年，在老A呆了一年半的天才射手，居然担心自己学到的东西，支持不了三个月？
想到这，王战越发怀疑人生了，当初师父说自己的表现不比袁朗差——那岂不是证明这小子比起自己眼中顶级的“天花板”袁朗还要优秀？
不会吧？
带着这种惴惴，王战继续投入到“打击”李梦的大业中，他挺期待过段时间自家师父一脸诧异的接手这个“小师弟”的画面。
师父不是让他自己提名吗？
呵，人家不用自己提名，师父不得不主动下场教人，啧啧，想想这画面都十分带感呐！
于是，王战决定绝口不提李梦到底有多优秀，只等着到时候给自家师父放一颗卫星——超级大超级大的卫星。
正YY师父被自己放的卫星惊得一塌糊涂呢，班副张学芳就过来打探，见面直接问：“那小子练的怎么样？”
通常来说，山营集训快结束的时候，教官才会根据表现，大致圈定几个去鹰营的名字，然后再根据进步、日常操守等等来删减，但李梦是个例外。
基础训练阶段，王战就已经以教官的身份提名了李梦——张学芳作为班副、鹰营的主教官，当然很关心被王战看中的“英才”！
要知道，王战本身就是那种射击天才，能被王战破格看中，如何优秀张学芳已经有个大概的印象了。
“凑合吧。”王战漫不经心的评价——要给师父放卫星，必须要把班副瞒过去。
“能有你当时的表现？”
王战本想说差不多，但想了想，他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来吹捧自己，于是他可以的呵笑一声，没有回答。
这样的呵笑，在张学芳看来，当然就是王战的骄傲了，他语重心长的道：
“小王，像你这么优秀、这么有天赋的射击天才，鹰营开了这么多期也是少见，别拿你自己来衡量——这人年纪大了就有点废话了，你做的挺好，继续保持吧。”
他本想说教，但转念一想，王战能在基础训练阶段就提名，已经证明是个优秀的教官了，自己这番说教有些多余，于是便有了最后的自嘲。
“班副，服什么老啊，你跟我师父可是正当壮年——照我说啊，你们这状态，在军队中再教十年那也是小问题。”
“你小子……”张学芳笑了笑，放心的离开。
王战看着张学芳的背影，默默叹息，红颜白发、英雄暮年，都是憾事啊……
再看看靶场上那个投入的身影，看着李梦一次次奔向标靶，研判自己每次射击时候的问题，他不由想：
老了，老了，这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三天后。
还是靶场。
李梦带着忐忑，在王战挑剔的目光中上场，将这几天所有学到的科目，一一展示。
四天半的时间，李梦被“醒醐灌顶”般的灌了多少科目？
突击步枪方面：
运动射击、运动中极限射击、运动突击、单兵突击……
狙击枪方面：
中距离射击、中近距离移动靶射击、目标判断、极限状态下射击……
他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把这四天半学到的东西，一一展示了出来。
王战在那冷着一张脸，始终没有表情，像极了不满意的样子，李梦起初还偷瞄一眼，看自己的表现能不能让教官有点表情，可王战始终不变的表情像寒冰一样，李梦到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
爱咋咋地，我特么没有就没有成为“刺”的天赋！
展示结束后，李梦调整了之前憋着一口想证明自己的心态，道：“教官，我可能……是真的心太大了，还没学会走就想着跑，我错了。我……现在还能加入狙击分队吗？”
认命了！
李梦默默叹息，之前自己碾压全场，除了在微光条件下射击时候刚开始被许三多反杀外，别的科目都是碾压、各种嚣张的碾压，导致他心态膨胀了，总觉得自己有挂，能做到别人无法做到的事。
但现在……
得，还是老老实实、踏踏实实的随大流吧，不要想着一口气吃成胖子，集训结束回去好好消化集训中所学，然后静待演习到来，再然后等着老A选拔。
王战听完李梦的话后却愣了。
额，自己……是不是过火了？
李梦刚才的展示，自己全看在眼里，他的心情只能用一个字形容：
惊！
尼玛，这可是他预备了一个月的科目啊！
他最开始的设想中，这些科目一个月内李梦能摸熟，就已经很好了。
结果呢？
四天半！
这些科目自己一股脑的砸出来，结果仅仅四天半，李梦不仅全消化掉了，而且还有不俗的表现——比他预想中一个月的成绩还秀！
这也是他为什么保持着一张冷脸的原因。
难道非常他表现出：
卧槽，你小子还厉害这样的神情？
他怕李梦因此尾巴翘到天上！
可现在……
听完李梦这失望、灰心的话，王战意识到自己好像过火了——不断的打击把李梦好像打击到了？
当真是过犹不及啊！
王战心里苦笑，自己好像才是犯错了的那个！
愣是把一个优秀的苗子，给打击的怀疑人生了。
“勉强过关吧。”他强忍着苦笑，面无表情的道：“勉强能入眼——既然这样，我们就接着训练。”
但他忍不住还是加了一句：
“如果你受不了，现在可以去狙击分队那边报道！”
最后一句话，纯属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