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排的车子,都没有车牌,低调沉稳的黑色,就算想要追查也不会如此轻易被人追查到的型号。
最直接了当的是这车子直接开到了王宫这边,可想而知他只怕也并不害怕有人追究。
“原本想过些日子再找温黎小姐聊聊,奈何异动有变,只能提前了,希望我贸然派人过去请你,没有打扰你的清净。”他说着将手中的扫帚递给了侍从。
“我和您不过两面之缘,能有什么好说的?”温黎面色淡然的看着面前的人。
从乐珈的坟墓被扒开的那一天开始,温黎心里就有了答案。
如果不是因为太在乎乐珈的生死,不会有人会想到去翻开坟墓查看里面葬着的人到底是谁。
而这人显然是在看到了在王室自由活动的温黎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既然查清楚了墓中尸体并非乐珈,那么这个十分在乎乐珈死活的人。
如果想要查清楚真相,接下来能做的肯定是选择直面温黎。
看着对面站着的男人,只不过她倒是没料到会是这人。
陆之洲的父亲。
那个据说从来都是云淡风轻无欲无求的人。
“你父亲是姓温吗?”裴亲王站直了身体看着对面的小姑娘。
温黎不可置否的点头,带着这个名字,她父亲当然是姓温。
“一起喝杯茶吧,这里有最近刚刚送过来的顶级毛尖,听说你也挺喜欢茶叶,帮我看看是不是徒有虚名。”
两人一起踏上了台阶,早就准备好的茶台上面放着最好的白瓷茶具。
裴亲王抬手示意她坐下,两人面对面而坐,中间隔了茶台桌面。
温黎抬头看了眼,这应该是王宫最为偏僻地方的宫殿,在王宫待了这些日子,她大体也明了整个王宫的布局设置。
东南西北布局不同,东边住的都是王室子嗣,比如哈塔斯尹飒和珈彤,另外则分为客殿或是典藏楼或者是居住侍从的地方。
这里应该是在整个王宫最边缘的地方。
这裴亲王是诸多亲王之中不太相同的,他祖上也是王室血脉之一。
和其他的亲王不同的是,裴亲王这一脉祖上历任亲王都不曾参军涉政,但是却能够承袭亲王的位置。
并且也是被分出去的亲王之中唯一在宫内还有长居住所的,这点连最受哈塔斯宠爱的弟弟哈利亲王都做不到。
哈利入宫也只能住在客殿里。
不涉军参政的亲王,还能够在国王面前有如此重要的分量,的确少见。
这里靠近客殿的位置,也是裴亲王在宫里的住所。
“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惊讶了很长时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像的连微笑的时候扬起的嘴角弧度都是一模一样。”裴亲王自顾自的开口。
温黎知道他口中说的是谁,没有开口,继续等着他说下去。
“你和西亚很有缘分,如果你是出生在王宫之内,那便是陛下的长孙,按照当年定下的规矩,你们俩如今也许已经成为了夫妻。”
他听得出来儿子口中对于温黎不曾避讳的喜爱。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只可惜,有些人哪怕有注定的牵绊纠葛,却未必会有姻缘。
就好像西亚和温黎,注定了不会有结果。
“喝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今天找你过来,对你来说他也许会是件好事也说不定。”裴亲王看着她未曾动过的茶杯。
对面的人毫不介意的抿了口,嗅着浓郁的茶香味。
看到她泰然自若的样子,裴亲王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这丫头肯定是知道自己身世的。
否则的话也不会如此淡定,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都不曾惊讶。
“和聪明人的对话能够省掉很多麻烦,我今天也便更加直接的问你一件事情,既然当年你母亲能够逃出生天,那么最后又是谁杀了你母亲?”
温黎将杯子放下来,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这难道不是你想告诉我的吗?”
闻言,裴亲王倒是毫不避讳,“这也是我最想弄懂的事情。”
裴亲王说着抬头,看向了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快暗下来的天色。
“临近十五的月亮是最亮的,在这里,月亮可以告诉我们很多东西,就看你是不是愿意了。”
“什么意思?”温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头顶已经在天空中隐约浮现的月亮。
“孩子,你今年几岁了?”裴亲王问道。
温黎想了想,开口告诉他,“刚过二十一岁的生日。”
年复一年,人的年龄是会不断增长的。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裴亲王嘟囔了一句。
这么多多年过去了,原本他能够有机会发现乐珈未死的真相,却败于自己的无能。
“你跟我来,我会让你知道当年你母亲死亡的真相。”
两人一前一后的入了殿中,这宫殿不如哈塔斯的腾宫或者是尹飒的明安殿那样的富丽堂皇,甚至有些寒酸。
整个殿内的陈设都十分的简约,但却无一不透着文雅甚至带了淡淡的书卷气息。
两人走过正殿左边长长的走廊尽头,是一扇打开的门,门内的台阶往下,隐匿在黑暗之中,不知去向。
裴亲王回头看了眼跟在温黎身边的夏宸和鹿闵,这两位少年都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当初能在大殿上当着哈塔斯的面动手打了倪昌,这俩人都是温黎的贴身保镖。
如果不安置好的话,似乎不行。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吧。”温黎看向两人。
夏宸和鹿闵对视一眼,再看看裴亲王。
“是的夫人。”两人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鹿闵面含警告之色的看了眼裴亲王,之后跟着侍从到了偏殿休息。
“如果超过半个小时不见老大回来,我们就冲进去。”夏宸冷声道。
鹿闵点头,随着侍从的安置落座。
“你有没有闻到空气中似乎带了淡淡的香味?”
而且这种香味他还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这好像是寺庙里会点的香吧,在帝都的时候我跟着老大去山上寺庙里的时候闻到过。”
没错,应该是檀香的味道。
“这裴亲王礼佛吗?他们国家不是没有信仰佛教的吗?似乎偌大的国家都没有一个供奉佛祖的寺庙的。”
裴亲王难不成是个信佛的才会点了这檀香。
侍从按照吩咐给两人泡好了浓郁的咖啡之后撤了下去。
偏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面对面而坐。
一上车他们就发现了这些人并非尹飒的人,但是却没想到会是裴亲王派来的人。
暂时不清楚这人找老大到底是做什么,所以不能有半点的松懈。
必须提前和苏姐取得联系才行。
这么想着夏宸取出了手机,果不其然,手机最上方的信号显示为零。
对方还是做了相应的设置。
夏宸讥笑着收回了手机,以为这样他们就没办法了,还真是可笑。
要是这么容易就被骗上道了,他们老大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这些人到底把他们Evans的最高指挥官当成什么了。
从裴亲王踏入台阶的一瞬间,长廊两侧悬挂的灯火瞬间打开,照亮了台阶之内的景象。
台阶是黑色大理石贴面,两侧和头顶也都是黑色大理石,两侧的墙上往中间挖开了一个个方形,里面放着点燃的油灯。
仔细看来,这些油灯都是实打实的燃烧香油的灯火,不像现在现代的技术手段一般。
用的都是最传统古老的燃灯方法。
越是往下面走,似乎氛围就越是压抑。
温黎跟在裴亲王的身后,隐约能够感觉到从这里过去的方向,似乎是连接着祭祀台的方向的。
长廊内氛围压抑,烛火跳动在墙壁上,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在墙面上浮动。
大约走了五分钟,终于到了目的地。
同狭窄的走廊连接,从走廊上出来的人会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入目便是偌大的圆形台面,同样的黑色大理石地面,圆台最中间伫立着一个一座小型山峰状的晶莹剔透的白色水晶。
整个房间四面的墙壁都用蓝色的琉璃贴面,有晶体折射出来的光芒,不用点灯就将整个厅内照亮。
最中间的白色水晶前面站立着的人穿了黑色长袍,满是皱纹年龄很大,额心是一个刺青的繁体字。
他头发很长,到肩膀以下的位置,用一条布带绑了起来,身上落地的宽大长袍看上去有些旧了。
温黎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人是那天的大祭司。
哈塔斯生日那天,在祭祀台上跳祭司舞的大祭司。
“裴亲王。”大祭司微微颔首示意。
温黎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祭祀台在王宫内是独立出来的部门,这么多年被王室供养。
有占卜国运和择定国王人选的本事,因此所有的王室成员都不允许接触祭祀台的人。
大祭司的职位似乎也是代代相传,大祭司死去之后会由他的徒弟继任继续担当。
而每一代的祭司都是长命的人,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祭司今年已经一百零一岁了。
据说迄今为止最长寿的一代祭司活到了一百五十岁。
如果裴亲王不参军涉政却能够拥有一席之地,和这里脱不了干系。
“人到了,你可以准备开始了。”裴亲王对着祭祭司开口。
大祭司回头,看着在他面前站定的温黎,沙哑着语调出声,“那天晚上闯入祭祀台的人,就是你吧。”
温黎知道他说的是倪昌反叛的那一天,她和顾柠溪入了祭祀台之中。
“圣殿之内如果不是有王族血脉的人进入的话,不会异动的如此频繁,国王陛下生日那天的占卜,沧海遗珠四个字便是落在了你的身上。”
大祭司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人,卦象难解,哈塔斯生日的那场祭祀占卜,所斩获的皆为凶相。
恐怕这凶相来源便是眼前的女孩子。
裴亲王从怀中递了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过去,指着自己身后白水晶开口。
“这石头是我王族代代守护的至宝,能够映射出王室成员的国王,只需要一点血,便能过目那人的一生。”
温黎看向他身后显得有些诡异的白水晶,这世界上未解之谜这么多,异界能量都让人瞠目结舌,就不用提如今这么个水晶了。
“你承袭了你母亲的血脉,想要知道她的过往,用你的血也就足够了,只不过映射出来的过往不会太过详细,只能看得到影响了你母亲一生气运的几件大事。”
不过这也足够了,每个人一生不过也就是那么几件事情,出生到死亡而已。
“要看吗?”裴亲王保持着递刀的姿势不动。
“你只是单纯的想知道我母亲当年是如何离开王宫的吗?”温黎扫了眼面前的两人。
大祭司一双褐色的眸子毫无波澜,只维持了站立的姿势仰头看了眼头顶的蓝色水晶。
果然是血脉最纯正的,从踏入这里开始,满屋子的水晶琉璃似乎都不同了。
“我负责管理整个王室族谱,当然有责任去查清楚你母亲当年到底如何死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黎的视线落在那水晶上,哪怕今天她不答应裴亲王,这件事情都是会困扰她一生的。
既然是哈塔斯亲自结束的,他便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
既然如此,现在这便是最后的机会。
“我不会骗你,只需要一滴血就能看到你母亲的过去,不会伤害到你。”
当然也就能看到她当初是怎么死的。
温黎踩着木制台阶上去,匕首轻轻割破指尖,殷红的血滴落在白色的水晶之上。
霎那间,原本晶莹剔透的白色水晶骤然弥漫开了一抹淡淡的红色,与此同时一道红光的从其中渗透出来。
温黎低头看了眼指尖破开的口子,真的这么神奇,一滴血就行。
裴亲王和大祭司同时抬头,水晶上方汇聚的气息形成了一幅画面,是婴儿出生的画面。
不用怀疑,这便是乐珈公主出生之时。
温黎顺着两人的目光看过去,见到了床榻边上抱着孩子的年轻夫妻,女人脸色苍白却美丽异常。
至于那男人,虽然年轻了很多,温黎却还是能够辨认出来。
那是哈塔斯。
两人低头,一脸温柔的看着襁褓中的婴儿,脸上带着为人父母的慈爱和幸福。
这世上的每一份出生,似乎都是带着期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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