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外边,被席墨染缠了半天的苏婧婧都没听到拐角处传来的动静。
原本负责外围安保的人冲进去将袭击的三人带了出去。
整个餐厅今天相当于被包场了,除了傅禹修和沈轻一之外,餐厅一共也就只接待了三桌客人。
算起来,也都是互相认识的人。
原苍跟着温黎和傅禹修的身后出来,视线放在了坐在窗边的两人身上。
温黎看到苏婧婧的样子,摆明了是不愿意和席墨染接触的状态。
这人平时看着洒脱,其实温黎清楚,苏婧婧比任何人都要重感情。
至于她和席墨染是如何走到一起的,这过程温黎多少也能猜得到,苏婧婧除了看脸之外,多多少少也看内在。
“要带你朋友走吗?”傅禹修挑眉看着席墨染。
看样子也不用了。
附近站着的安娜心里不舒服,明明苏婧婧才是那个替代品,怎么一下子大少爷就换了人选。
放着正主儿不要,把一个替身抱进怀里了。
“你还不赶紧赶紧过去,你别忘了我带你过来是做什么的。”安娜冲着身边的女人开口。
已经满脸泪水的女人哭着看着席墨染,脚下连挪动步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是看不到刚才席墨染抱着苏静静亲吻的时候,多么的炙热。
那种能将人烧化的眼神,是她从来没有在那个风光霁月的男人身上看到过的。
他从来都冷静自持,永远都将情绪隐藏起来,如同外表一般的春风和熙。
可那般有张驰力无法控制的样子,是她第一次看到。
已经输的彻底了。
“你知道吗,虽然对外我是他女朋友,可是他却从来没有主动吻过我,一次都没有……”
那个男人在她面前从来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从来不曾失控。
“没有机会了,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更何况,他们肯定已经上了床,有些东西也不用明说了。
“你这是说什么话呢,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你从国外弄回来,就是为了让你来祝福他们的?你给我想办法,必须拆散了他们!”安娜气急败坏的开口。
这女人可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这节骨眼上居然说没办法。
温黎将一切听的清清楚楚,也算是清楚了为什么苏婧婧前段时间会神情恍惚了。
“原苍,你把那两个女人丢出去。”
忽然被叫的原苍抬头,还是听话的走向安娜,还在激情澎湃叫喊的安娜忽然被人拎着。
抬头就是个个子极高的男人,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模样,抓着她的衣领将人拖到了温黎面前。
“你是……”
安娜在看清楚了温黎和傅禹修之后,脸色骤变。
这么说,刚刚那边传来的打斗的响动声,是这个女人。
“我听说你是席家管家的孙女?”
安娜没敢回答,如今这女人的传闻在帝都已经是沸沸扬扬,除了是黎家大小姐也就算了。
她背后还有傅禹修撑腰,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我看你在帝都待得也不是很高兴,不如出去走走,毕竟眼不见心不烦。”温黎看着安娜,忽然郑重其事的开口。
安娜听了她的话,瞳孔惊恐的放大,“你……你要做什么?”
这个和苏婧婧狼狈为奸的女人,想要对她做什么。
“原苍,把她送出去,五年之内不允许回到帝都。”
这便是要驱逐出去了,安娜吓的急忙往后大叫。
“大少爷!!”
撕心裂肺还带着绝望的喊叫声,一下子就吸引了窗边两人的注意力。
冷着脸的苏婧婧抬眸,这才注意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温黎和傅禹修。
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她甩了甩脑袋。
他娘的,差点让这男人给勾了魂了。
“大少爷!!救救我!!”
她不要被送出帝都,绝对不要。
“先别跟我生气了。”席墨染哄着苏婧婧起身。
女人十分不耐烦的将他的手拍开,“滚。”
她怎么就偏爱这种斯文败类的相貌了,看着文质彬彬的,其实衣冠禽兽一个。
“这是?”席墨染到了两人面前,却没有太想搭理安娜的意思。
“看不出来?”傅禹修语气微凉,“我们家小朋友在帮你女人出头。”
这小东西,真的是极其护短的。
“看出来了。”
听着席墨染玩笑般的语气,安娜一下子就慌了,抓着席墨染的衣袖急忙道。
“大少您不能这么对我的,您别忘了,我救过你的命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苏婧婧探头看向温黎,她也没想过对这个脑残的女人做什么,也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女人而已。
“你要保她吗?”温黎看了眼席墨染。
“我会让人把她送出去,永远不允许回到帝都。”
苏婧婧凑到温黎身边,“我……”
“闭嘴。”温黎毫不留情的开口,“你听着就行了。”
苏婧婧听话的低头,陪着这个女人闹了这段时间,时不时的安娜还能上门放个狠话什么的。
温黎这是在给她出气。
“傅家已经来了消息,季度例会今年改在傅氏庄园举行。”席墨染看着傅禹修开口。
季度例会就在后天晚上,这次要过来的都是傅氏名下上席家族,包括了四大家族在内的一百八十家。
都需要带上季度报表和一份各家财产清单交到当家人的手里。
毕竟新官上任,这些都是必要的程序,也有利于新当家更加直白的了解整个傅家的情况。
而且整个会议,只允许各家家主各级首领进入,旁人一概不允许旁听。
不过这次却不同,拥有半数家权的傅禹修,拥有旁听的资格。
哪怕他不想去,支持傅禹修的人肯定也会游说他去。
哭天喊地的安娜被拖出了餐厅,一切归于平静。
温黎和傅禹修上了车子,黎家那边来了消息,说是黎琅华有东西想要交给她,让她务必过去一趟。
“沈轻一那边松口了?”温黎看着正低头把玩自己手掌的男人问道。
傅禹修点头,对傅家事情的处理,涉及到整个帝都权力网的替换清理。
沈轻一当然会答应了这买卖。
“东边地界上已经有部队越过界碑山脉而来,去的也都是整个G国东边傅家名下控制的地盘。”
人已经伺机而动,只要一声令下,便能改天换地。
傅禹衡这老丈人挺舍得给女婿下本钱的,能调动了L国的力量而过来给予辅助。
悄悄潜入的人,如果没有东部人的允许,也是进不来的。
“东部边境线上是谁的辖区?”
傅禹修想了想,脱口而出一个名字,“莫炜。”
是那个当初带人围了整个黎家的少尉。
L国的部队能够越过边界线而来,想必也是得到了军方的同意的,否则的话私自越过山脉,便是侵犯邻国国土。
傅家能够在G国傲然而立这么多年,肯定是和上层的人物有不少的来往。
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能够互相共生的默契。
但是也不能保证对方心里就没有想肃清傅家的意思,不想,和不能,是两种概念。
如今有了机会,肯定是不能不用的。
能够放了那些人的通行,只怕傅禹衡给对方开出的条件也是十分的丰厚的。
“傅家传承这么多年,势力庞大,只怕上层已经起了肃清的意思,傅家内斗,无论傅禹衡成功还是失败,都能起到内耗的作用,对他们来说都只会有好处。”
在傅禹修没有暴露暗宫掌权人身份之前,傅禹衡也没有如此大规模的动作。
如今他心里清楚,如果步倾尽所有背水一战的话,是不可能胜过傅禹修的。
不过没想到,G国这片洲际战争之间少有的净土,也少不得染上火药味。
温黎想了半天,最终还是看向身边的男人。
“你对傅家,真的已经没有感情了?”
无论如何那也是他父亲曾经为之守护过的地方,至少也该有童年一家人的记忆存在。
无论这场争斗如何,最终的结果也只会有一个,各方势力已经介入。
不是傅禹修赢了,傅家毁了,就是傅禹衡成功排除异己,独揽大权。
傅禹修抱着人,下巴在她脑袋上蹭了蹭,一副慵懒散漫。
“自从我母亲去世之后,我记忆里已经全然是血色,这次是他们容不下我,而非我主动挑事。”
温黎清楚了他的态度,这男人性子使然,很多事情不是不在乎,而是不屑。
那是掌控者对掌中物的不屑。
他遵守了对母亲的承诺,没有对傅家动手的意思,如果傅禹衡能安安分分的,这当家之位他自然能坐得稳当。
可反之,就是他自己找死了。
傅家的情况太过复杂,哪怕没有傅禹修的存在,只怕傅禹衡上位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排除异己,重新聚揽权力。
首当其冲被开刀的,就是四大家族。
有些东西,如果不用血,是洗不掉,回不来的。
车子在黎家门口停下,早就等在门口的瑞秋上前,毕恭毕敬的对着温黎和傅禹修鞠躬颔首。
“少主,我们家主已经等了您很长时间了。”
温黎侧目看了眼身边的男人,黎琅华等着傅禹修?
这是要做什么。
黎漓的行李已经都准备好了,按照黎琅华的意思,是先将黎若冰和黎漓送出去。
帝都的局势瞬息万变,谁也不清楚下一秒会如何,将人先送出,黎琅华心里也安稳一些。
“温黎。”黎漓一看到温黎过来便迎上去。
“奶奶在书房里等着你们呢,先过去吧。”黎若冰看着两人。
黎漓看着两人进了书房,有些担心,“姐姐,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呢?”
奶奶为什么忽然想要见温黎和傅先生啊。
“没什么不对劲的,不过是普通见个面而已。”黎若冰安慰了一句。
黎漓看了眼书房的方向,总觉得这帝都有点不大对劲,昨天她找云箫吃饭他都没空。
只说是要准备云家季度例会的事情。
二叔这几天也忙的不着家,往年的例会也没这么紧张的啊,难不成是唤了新当家之后提出的要求更多了些。
才让他们这么草木皆兵神色严肃的。
书房内,坐在沙发上的人低头看着什么,一直到听到门被打开又合上的声音才抬头。
“您找我?”
黎琅华起身,礼貌的同傅禹修打招呼,“少主。”
虽然按照道上的规矩,应该叫傅禹修一声当家,不过既然是傅家人还是该用傅家的规矩。
“这个给你。”黎琅华将手里的信封递过去,“原本应该很早就给你的,不过现在也不迟。”
温黎将东西扯出来看了眼,是一张老照片,上面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穿着白色的长裙,侧耳边别了朵玉兰花。
男的是温旭谦,女的很美艳,猜的出来是华妍。
这像是结婚照。
“当初我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但是结婚之后旭谦还是给了我一张结婚照,这照片我没有毁了,一直放在木盒子里保存到现在。”
这个女人是黎琅华不喜欢的,甚至华妍在她这里从来没有得过好脸色。
可是华妍却给了她最大的尊重。
甚至能让她带走自己的孩子,哪怕再痛也将一切痛苦忍住。
她给了黎琅华最珍贵的礼物,也给了她后半生的依靠。
如今的黎琅华已经再没有排斥华妍的资格。
时至今日,除了脑子里模糊的鼻子眼睛,似有若无的印象之外,温黎也终于组合清楚了那张模糊的脸。
当初温旭谦和华妍烧毁了所有的照片,而现在留下来的与他们相关的照片,温黎手里也只是有顾朝先给的那张合照。
那合照上,偏偏只有温旭谦一个人,没有华妍。
她低头看了半响,笑意释然,“原来我长得,真的是更像母亲要多一些呢。”
也难怪了黎琅华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几乎能确定了她的身份。
“这照片一直压箱底,如今交给你,比交给漓漓更有用。”
黎琅华知道,温黎是为了查清楚温旭谦夫妇的死因才回到帝都的。
可时至今日,一切都是那么的扑朔迷离,身为母亲,她也希望温黎能成功的找到杀人凶手。
没有人会不痛心自己孩子的消亡,她也找了很多当年的资料,可是都一无所获。
温旭谦和华妍,死的实在太过蹊跷了。
温黎记忆中模模糊糊的那张脸,如今也算是在脑海中清晰明朗。
如今找到了这张照片,要想寻找当初在现场被蛇组织的人带走的那幅画着他们全家人的画,也就更加容易了一些。
“少主,我想跟您单独聊一聊。”黎琅华忽然开口看向一旁的压迫感十足的男人。
温黎退出房间之前,被傅禹修抓着手吩咐了一句别乱跑。
俨然是将她当成了小朋友来照顾。
黎琅华见此轻笑,如今她也能放心了,至少这孩子的后半生,已经不用再担忧。
看着温黎合上房门,傅禹修转身看向了对面的女人。
“少主,我知道事到如今,我没有资格以一个长辈的姿态同您交谈,但是我还是想要以温黎奶奶的身份,再同您聊两句。”
傅禹修姿势未变,但身上的那股压迫感微微收敛了些,只看向对面的老太太。
“我曾经反对过您和温黎,我想那孩子吃遍了苦头,后半辈子如果能在帝都找个普普通通的人家,有黎家护着,我能看着她幸福快乐的过下去,也就够了。”
她没想过孙女要嫁的有多好,只要前二十年孤苦的温黎能够幸福,也就够了。
可是如今,傅禹衡明里暗里已经断了黎家好几条线,黎家半数生意项目停摆。
他这是摆明了态度,想要逼迫黎家就范。
她一直引以为傲的黎家也已经是风雨欲来,摇摇欲坠,也并非十足坚强的后盾。
现在的黎琅华清楚了,谁才是最值得倚靠的人。
“少主,我只想问您一句话。”黎琅华态度认真,目光凝视对面的男人,“您对温黎的感情,以后会不会有变化?”
她看得出来这男人的认真,可是这世界上,永远不变的感情实在是太少。
“我和她,生生世世纠缠,至死不休。”
得了傅禹修的这句话,黎琅华眼中似乎有暗光一闪而过,她像是想起了更加久远的东西。
“少主,我只想拜托您一件事情,如果有一天,你不再需要她了,请您好好的将她还回来。”
这是她唯一的要求。
其实黎琅华自己心里也已经没底了,她也不清楚自己还能照顾这几个孩子多久。
傅禹修忽然开口,“黎家主说这句话,是想让我好好保护她,还是还有其他的意思?”
黎琅华摇头,否认的很坚决。
“无论您信不信,我这话,再无旁的意思。”
傅禹修忽然就笑了,哪怕黎家不需要,以那小东西的性子也不会放任黎家不管。
连一个苏婧婧她都能那么袒护,别说是自己同胞的亲妹妹了。
“黎家主大可不必有临终决别的意思,黎家不是那么轻易能撼动的,这点你也是明白。”
否则的话不可能外头已经闹翻天了,黎家还是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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