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山出来,黑色的悍马奔驰在路上,温黎整个人往后斜靠在车座上休息。
夏宸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温黎,有些欲言又止。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老大了。
原本以为那个女人在帝都现身了,结果没想到只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
看得出来那个女人为了躲避老大做了很多的准备,连替身都弄出来了,这么荒唐的事情也没多少人会相信的。
至于那张脸,只怕除了这个整容和老大相似的人之外。
还会有其他张和老大极其相似的脸,这后续也许会有更多的麻烦出现。
老大要抓到她,困难程度也会增加。
“老大,我们去哪儿?”
要回黎家吗?
这几天好像傅先生不在帝都,老大是要回苏姐那里还是去黎家。
“骊山豪庭。”
夏宸调转车头往骊山豪庭过去,温黎低头,将手机设置为关机状态,靠在后车座上再次闭上了眼睛。
黑色的悍马之后紧随的是楼清的车子,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苏婧婧看着前面的车子叹了口气。
她和温黎认识的很早,在温黎十二岁的时候两人就已经认识了。不过那是后也就是在网吧里搭伙打游戏而已,也因此知道她的十二岁之后发生的事情。
岐黄计划。
那是温黎心里一辈子的痛,都说杀人诛心,那个曾经也算是活泼的女孩子。
会到现在彻底变成喜怒不形于色的evans顶级boss,也许就是在岐黄计划开始的。
“我看那个叫洛伊的女人,给温黎带来了不小的冲击。”楼清一边开车一边说。
苏婧婧拨动他车上放着的水晶陈设,“这能有什么,当年的温黎能从死亡阴影里走出来,很大程度上来说是因为有对洛伊的这份执念。”
否则的话,温黎还能不能活下来也不一定。
人最怕的,就是心死了。
如果不是抱着要把那个女人碎尸万端的信念,温黎也不可能这么快走出来。
不过现在的温黎已经不用再抱着这份执念活下去了。
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找到了自己存在的理由,也就不存在死念。
“那现在怎么办,那个女人这么狡兔三窟的,还找了炼狱做靠山,要想抓到她,估计不会有多容易了。”
苏婧婧盘腿蜷缩在副驾驶上,“那个女人不会这么躲着温黎一辈子的,从她将温黎当成自己的整容模板来看,她从各方面都渴望能比过温黎,那是她一辈子的对手,所以不可能畏首畏尾的躲一辈子。”
上次的传统药学大赛,这女人不是都派了人去搅合场子了吗。
那个女人同样都是药学界的,也的确是个中翘楚,女人的胜负欲和嫉妒心都是不可理喻的。
只要温黎还活着一天,那个女人就永远不可能和她相安无事。
“她也不是不知道温黎在抓她,还真的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
温黎对整个evans的人下达的命令,只要保证那个女人活着,废了四肢也无所谓。
这样的情况之下,那个女人傻了才会冒出来找虐的。
“你不懂女人的执念,一个女人执念能够贯穿她人生的始终,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找机会和温黎一教高下,这是肯定的。”
对这点,苏婧婧深信不疑。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说的,别惹女人。
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女人为了复仇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这个女人最后落在温黎手里,估计是活不了了。”楼清赞同的开口。
能让素来冷静自持的温黎下了这样的命令,这女人的分量,的确值得深思。
“不过这去的方向可不是黎家的方向啊。”
苏婧婧抬头看了眼,对头继续摆弄手里扣下来的水晶摆件。
“她现在肯定不想去黎家啊。”
如今的温黎再不是漂浮不定的浮萍,如今她百转千回,也有了自己的归处。
她懂得那个男人能给她带来的安全感,动物受伤之后会回归本能,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疗伤。
现在她就想去到那个让她觉得有安全感的地方。
“行了,你也别动我摆件。”楼清空出来一只手将苏婧婧手上的水晶摆件抢回来。
“小气。”苏婧婧哼了声。
不就掰下来玩了一下吗。
两人看着车子进了骊山豪庭,掉转车头离开。
“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苏婧婧低头想了想,“席氏。”
楼清挑眉,整个红楼号称无所不知,自然也清楚这段时间席家家主和哪个女人密切联系了。
就是他身边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席墨染可不是能随便招惹的,你想玩也得换一个啊。”
这万一要是陷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你管呢,温黎都没对我的事情发表意见。”
简而言之,温黎都没骂我,你好意思说我什么。
“行,我也懒得说你。”楼清认命的开着车子往席氏的方向过去。
这俩祖宗就是来克他的,从S洲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折磨他。
夏宸将车子停稳了,骊山豪庭门口的人看到停在门口的车子,安排人找了斐然。
当家两个小时之前才刚刚从K国回来,温黎小姐这就过来了。
斐然和鹿闵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站在车边候着的夏宸,此刻车门紧闭,车子的引擎还是发动的。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呢?”鹿闵好奇的看着他。
不是说温黎小姐来了吗。
“傅先生呢?”夏宸看了眼两人身后。
“少爷在开会,我们先过来迎接温黎小姐。”
傅禹修到K国这几天温黎都没来骊山豪庭,现在过来了肯定是找他的。
“温黎小姐呢?”斐然看了眼车子。
夏宸往后比了个手势,“睡着了。”
斐然挑眉,他们先从出来迎温黎小姐的,少爷那边还在开会,也还不知道温黎小姐已经来到了。
“要不然我把温黎小姐抱进去?”鹿闵开口。
斐然和夏宸齐刷刷的看着他,鹿闵没由来的觉得手臂后背有些发凉。
“天太冷了,我们先把温黎小姐叫起来吧。”斐然说了句。
这天纷纷扬扬的又开始下起了小雪,这么睡在车上也不是个事儿啊。
夏宸往后退了一步,“你们叫。”
他刚刚两手差点没被老大给卸了,这睡着了还能这么有防御性,简直了。
斐然自然也明白,在宁洲的时候他是见识温黎睡着之后动手打人的。
简直就是一个生人勿近啊。
“温黎小姐?”鹿闵拉开车门叫了声。
两人没等到他挨打,倒是看到了车上的人已经睁开眼睛了。
“老大?”夏宸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
“到了?”温黎眸中清灵一片。
斐然将鹿闵往后拉了一步,上前开口,“少爷在开会,所以没能出来接您,温黎小姐先下车吧,外面凉。”
人已经平平安安的送到了,夏宸今晚上的任务也完成了。
不过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来老大今晚上因为那两个死女人的缘故心情不是很好。
斐然和温黎走在前面进了院子。
夏宸临走之前一把将鹿闵扯过来,“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情。”
“什么?”
“老大今晚上心情不是很好,你们一会儿注意点啊。”
鹿闵听到这里来了兴趣,素来都一脸冷淡的温黎小姐心情不好,是怎么了?
看着他一脸八卦的样子,夏宸一巴掌扫在他头顶。
“别好奇,别多问,你就转告傅先生就行了。”
鹿闵捂着脑袋抬脚踢过去。
哪怕到了这里,夏宸心里还是很担心,老大看上去是真的心情很不好。
他跟在老大身边这么长时间了,从宁洲到帝都,几个月的时间,他都没见过老大这样。
那个死女人可真是让人生气。
不行,他得回去好好抓着那个女人拷问拷问。
车上被遗忘很久的手机终于被想起来,夏宸开着车往苏婧婧的别墅过去。
一路上翻看信息才见到了席沫浅的消息,他踩停了刹车,看着手里的信息。
什么叫黎漓成了杀人嫌疑犯。
他拨通了苏婧婧的电话,那边的人显得很沉着冷静。
“看到席沫浅发的消息了吗?”
“苏姐,要我去找老大吗?”
席沫浅说温黎关机了,毕竟黎漓是温漓的亲姐姐,不能不管这个妹妹。
“你先过来席氏接我,我们到帝都大学去看看,你先别告诉温黎,让她好好的休息,有什么等到明天再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也都能解决了。、
“那我现在过去接你。”夏宸操控着反向盘继续往前。
这都什么事儿啊,什么叫成了杀人嫌疑犯。
….
温黎进了院子之后径直入了自己的房间,房门紧闭,一路上也没和任何人有过交流。
院子里留守的保镖都有些奇怪,今晚上的温黎小姐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啊。
怎么和寻常平时差距那么大。
不能说是冷若冰霜,却能用失魂落魄来形容。
傅禹修从房间内出来,鹿闵就凑上去提醒了一句。
“少爷,刚刚夏宸说,温黎小姐今晚上心情不是很好。”
傅禹修挑眉,心情不好?
“总之您小心点。”鹿闵提醒了一句。
男人转身,单手推开了房门,入目便让他愣住了。
整个屋内没有开灯,偌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他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傅禹修踩着软软的地毯进去,想打开灯的手收回来,径直到了窗前的人身边坐下。
只有窗外树上的照明灯射入,也点亮了落地窗前这一小片的范围。
傅禹修低头,看到了那只抱着的缠着绷带的手,他面色一凛,小心翼翼的将那只手抓过来。
“怎么弄伤的?”
温黎低头看着小心翼翼查看她伤势的男人,忽然就笑出声来了。
昏暗的房间之中,她小声道。
“傅禹修,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只这么一句话,带着空洞苍白,让男人的注意力成功的转移到了她身上。
“被欺负了?”傅禹修抬手,轻轻将人拥入怀里,“谁欺负我们家黎宝了,我去给你讨回来。”
温黎脸贴在他胸口,男人身上那股干净清冽的味道,让她倍感舒心。
“我一直在找一个女人,整整七年,我一直没能抓到她。”
提到这里,温黎嗤笑一声,神域top又如何,整个Evans无所不及又如何。
她还不是一样的抓不到那个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
傅禹修吩咐人拿了药箱进来,这会儿正低头将她随意包扎的绷带拆下来之后小心翼翼的处理伤口。
好在她伤口不大,当时也做了应急处理,没什么大问题。
“她杀了我身边所有的人,所有对我好的人……”
傅禹修抓着她手的动作一顿,仔细的上了药,将绷带一点一点的缠上去。
“我这一生最无力的时候,就是眼睁睁的看着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的被屠戮殆尽,无力反击。”
等到她真的变强大了,一切却早已时过境迁。
温黎这辈子唯一一次想过死亡,就是在看到了满地的尸体,汇流而至的鲜血之后。
她想过,陪着这些曾经的队友而去。
那些人,教会了她很多东西,从学识到生活,无一例外,她的希望也在那个晚上彻底磨灭。
最终归于寂静的黑夜,奔涌而去。
可是她不能死,哪怕为了那些人,也绝对不能死。
身侧的男人默不作声,只抱着她的手越发的用力。
“你有没有过绝望的时候?”温黎忽然开口。
傅禹修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有过。”
肉体凡胎,谁也不是生来就强大,人有七情六欲,自然也就逃不开脆弱的时候。
温黎没有再继续发问,有些伤疤一撕开就会变成血淋淋的伤口。
两人都没在说话,傅禹修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抱着人半躺在自己膝盖上。
窗外莹白的月光洒进来,也照亮了窗外院子里的积雪。
一切是那么的安宁祥和。
门外的斐然和鹿闵探头听了半响,里面也没传出来吵架的声音,看样子是相安无事了。
他们都是最了解对方的人,当然也知道要怎么哄才能事半功倍。
有些人,是一出生就注定了的,如同匹配的瓶口和瓶盖一样,契合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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