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和里正除了认识几个捕快之外,也并没有多余的门路,这些捕快一听说惹上的是他们官老爷的小舅子,纷纷推辞,根本就不敢给两人支招。
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他们的程大人宠妻又惧内啊,这县令夫人就那么一个弟弟,宝贝的不得了,要真是因此得罪了县令一家子,那是几两银子就能弥补回来的损失吗?
村长和里正找了好几个人,又是打点又是说好话的,可对方一听是许少,钱都不收了。把两人大骂一顿赶出去的也在意料之中,稍微心软一些的,都是让他们不要来蹚浑水,免得惹祸上身,得罪贵人!
姚青河找到两位老人家的时候,两个人一脸愁容,还不忘记关心一下姚禾那边的进展。
“爹,里正叔,事情已经解决了,走,大妞让我来接你们回去呢。”姚青河把人拉到安静一些的地方,把刚刚那边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告诉了这两人。
村长和里正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走吧,咱们先回去。”
一路上,姚禾父女把几个人都感谢了一遍,姚大壮更是满心的感动。
倒是村长和里正几人也没有仗着恩情就托大,反而态度一如从前。“银子没了,以后还能赚回来,你也别放在心坎上面,免得憋出什么毛病来。”
“就是,你家丫头是个能干的,以后的日子总能好起来的!”
姚大壮点头,“嗯,我省的!”
两人说完了,就把之前姚禾给他们的银子拿了出来,“这钱本来打点疏通的,结果一听到是许少,根本就没人敢收,来,物归原主!”
姚禾也没多说什么,把钱先给收下了。
几人在村口的下车,又说了几句话,才各回各家。村长家的最先到,张岚风跟着姚禾一起往前面,还有一两百米顺路的。
姚大壮先回去,姚禾跟着张岚风一起去接小姜儿,姚禾侧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这段时间,家里面总出事情,也一直都在麻烦你,会不会打扰到你温书啊?”
“不会,不麻烦。”张岚风话不是很多,但每一次都是有问必答,对待姚禾姐弟的时候,他总能多出一两分的耐心来。
“嗯,那就好。等过几天,小姜儿送去学堂了,你也能静下心许多。”两人有一搭没一答的说话,虽然说的都是些鸡毛小事,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并没有觉得尴尬,反而处处温馨而又平常。
“你的事情,永远都不是麻烦!”张岚风想到之前在许呈府上的时候,这小丫头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多言多语,大概也是能够搞定那个小霸王的。这丫头,早就已经做好了两手的准备了。这么一想着,他难免的有一点点的失落。
姚禾没说话……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一句:骚年,你知道你这话有多么的暧昧啊?
看着家伙这满脸认真的样子,比读书都还要刻板的态度,这呵呵笑了两下,赶紧的脚底抹油,去敲门。
姚腊梅把门打开,小姜儿就飞快的跑了出来,小胳膊一瞬间就把姚禾的腿给抱住了。小家伙仰着头,“姐姐,爹爹回来了吗?”
姚姜这么一问,倒是冲散了刚刚那升腾起来的暧昧。“没事,爹回来了,走,跟姐姐一起回去吧。”
小家伙脸上的担惊受怕这才驱散了,开心又期待,任由姚禾牵着他的手,姐弟两个和姚腊梅又说了一会话,这才有礼貌的往家里面回去。
路上碰上一些好心问询的村民,姚禾还要和对方解说一二。村里的人这才填满了自己的八卦之心。
见人走远了,还有人在背后议论两句。“还以为这姚大壮这次是要倒大霉了,倒是没有想到峰回路转,竟然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还不是舍财免灾的事情啊,也不知道这姚大壮家今年是不是踩了小鬼了,日子就没个昌盛的时候,你看看,这丫头去年吧,害了场大病,差点就死了,后面又闹着分家,这好不容易日子要好了,这房子又被烧了。房子快要修建好了,这姚大壮又得罪了贵人,二十两银子啊,咱们掏空家底,卖儿卖女都赔偿不起……”
“这日子,过的还真是刺激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哎呀,你们说,这姚大壮家还有钱吗?这眼看着就要春耕了!”
“但愿是先苦后甜吧,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能帮衬就帮衬点呗!”
几个长舌妇在村子的不显眼处,叽叽喳喳的讨论的热烈,也只有这样子,才能打发一下最近的空闲时间了。
家里,姚老二听到自己大哥回来了,不顾家里老娘和婆娘的阻拦,硬是提了只山里打来的野鸡给姚禾。死活的都要让姚禾炖汤给自己大哥补身体。
可把姚婆子和黄氏气的够呛,一只野鸡也是几十个铜板呢,都已经分家了,凭啥要给大方那边的白眼狼。这不是整胳膊整腿的回来了吗?用得着吃这补品?
“也是最近过年,才能吃点肉,等过了这几天,一年四季的,除了农忙时候,平时一个月也才吃一两次肉呢,凭啥把好东西给他们啊。”
“就是,当家的啊,你傻不傻啊!得罪了贵人,那小贱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掏出了二十两银子,瞧瞧这私底下的荷包多厚实,马上就要交税了,你不攒着点,到时候交不起钱,是想要去服劳役吗?”
姚老二表情也没给这两人。“我心里有数,你就别说了,在怎么也不至于让你们去劳役的。”那好歹是自己亲大哥一家子,自己老娘不说去关心一二,问问自己大哥有没有受伤什么的,还不准自己去,做人母亲的,哪怕是偏心向自己,也让他开心不起来。
他没法改变老娘和婆娘的想法,只好自己帮衬一下大哥他们,他们需不需要,那是一回事,自己做不做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姚婆子气的,又是浑身不得劲,骂了一会人,就进屋子躺床上去了。
黄氏拿两个孩子撒气,指桑骂槐了半晌,憋闷的去做家务活了。
姚禾把姚大壮扶着坐下,给他打了水洗脚,把膝盖上的伤口处理干净了。才把大夫开的药给他涂抹上。
见自己老爹盯着那只野鸡叹气,“说吧,你是从哪里借来的钱?”这丫头,手指缝也太宽松了,不出手就算了,一出手就是大把大把的银子。女儿出息了,这让他心里是又高兴又担心,总之就很复杂!
“我做生意赚来的,没有来路不明,你不用担心!”姚禾没得感情,也不想认真的给人解释,“反正你只需要记得,我也能帮到家里面就行了,你不用一个人苦苦支撑的!”
姚大壮……“我是这个意思吗?还不是担心你这死丫头,小小年纪,害怕你被人骗了。”
小姜儿看到自己老爹也有力气和姐姐说嘴了,心里的那点惶恐也消散了。一听这话,就捂住了小嘴:“爹啊,你就不用担心姐姐了,姐姐可聪明了。简直就是我们家的小福星呢,就算是遇上骗子了,姐姐也能干掉对方的。”
对于小包子对自己的蜜汁自信,姚禾也是哭笑不得。这小迷弟,也不枉费自己这段时间尽心尽力的投喂。
停歇下来,姚禾把家里的账算了算,如今姚禾算是家里面管钱的,财务这一块的进出都要明白,要是不会计划,日子就会过的艰难,姚禾如今还没嫁人,要是把家里面的日子过的一团糟的话,到时候传出去名声自然不好。虽然暂时没有想过成亲的事情,但总不能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不是?
因此,大门一关,姚禾清点了一遍自己的银子,修建房子的大头是工人工资,材料,伙食费之类的,用了差不多二十两。虽然伙食费上去了,但工人们做活的进度快,缩短了工期,竟然还比原计划的还节约了几百文钱。
添置家具,买木材,也用了差不多二两银子,然后最近支出的就是今天白天自己老爹用出去的二十两赔偿。
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家里面还剩下五十九两银子。眼下这点钱,在普通人家算是富裕的了,可若是按照自己计划的来的话,钱怎么都是不会嫌多的。
工人们因为主人家家里面有了小变故,所以下午都没来做工,姚禾在算账,姚大壮就坐在门槛的地方在编织箩筐之类的,这些小玩意工艺不难,就是有些费时间。不过自己闺女如今做的那些小生意,用到这个的比较多。所以他没事的时候,就在做这个。
“爹啊,什么时候交税?怎么算的?”姚禾要最近要用的钱先剔除来。
“十五到五十六的,收百斤粮食,不足十五者和五十六以上者减半,良田二十,贫土一十,你算算呢?”姚大壮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女儿,看他算的比较认真,心里一片欣慰。虽然这丫头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但有着苏氏的影响在,倒是从来都没长歪。
“那就是爹要收一百斤粮食,我和弟弟加起来收一百斤,奶奶那边五十斤,对吧?”咳咳……一不小心就是二百五了。“咱们家没有良田,只有旱地和沙地,是按照贫地算税收对吧?”
姚禾算账,姚姜就搬了小凳子坐在旁边,乖巧的看着,顺便学习一下。
姚大壮欣慰的点头,“嗯,对的,旱地……”
一家子正说着话,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砰砰砰的,似乎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姚老大家的,在家吗?”
听声音,似乎是不认识的。姚禾把钱收好,去开门,“谁呀?”
结果就看看到门外站着好几个村妇,这些村妇有些是脸熟的,有些就脸生。看到是姚禾来开门,几个人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呢,“是大妞啊,你爹在家吗?”
“几位姐姐婶子,我爹有些不舒服,暂时不方便见外人,你们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也是一样的。”家里也没个女主人,见这些女客的事情,就落在了姚禾的身上。
这几个妇女你看看我,我推让着你,半天才选出了个代表似的。“大妞啊,是这样子的,我男人在你家这做工,这不是家里有点急事吗?所以想过来吧工钱提前预支点,应应急。”
“就是,我家也是着急啊,家里面孩子不舒服……”
“我家婆婆想吃点好的……”
几个人各有各的理由,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先要提前领工钱。
若是一个,两个,姚禾还不会怀疑什么,可这几个人成群结队的来,这摆明了就是商量好的了。“婶子这是看我家难了,所以不相信我们了?”姚禾话没说的太重,带了三分调侃。
“那也不是,这不是家里面……”说话的这女人就是村子里的,大家知根知底的,情况肯定了解,这人说自己婆婆嘴馋,但这婆娘明明就是村子里面的刻薄的,根本就不赡养老人,这拿着老人家做借口,被姚禾这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盯着,她自己最后都说不下去了。
“哎呀,李姐姐,你和一个丫头片子解释那么多做啥,这要自己的工钱,有啥不好意思的啊?”说话的妇人看这人临门一脚,怂货了。也是无语,干脆的自己来说了:“哎呀,实不相瞒,我们都听青山青河兄弟说了,你们在镇上得罪了贵人,赔偿了那么一大笔银子。这眼看着就要交春税了,到时候你们拿不出钱来结工钱,我们家的税收去哪要?”
“就是,家里就靠着这点工钱交税呢,总不能拿不出来,让我去服劳役吧。”
税收要给不起的,要么去参军抵税,要么就是服三个月劳役。夏天那么热的天,修河道,修基地,不累死都的晒脱一层皮。可是折磨人的事情。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哪怕死砸锅卖铁,卖儿卖女都要把税收给交了。
姚禾心里有了数,还真是害怕自己给不起工钱的,“能不能明天在来拿?我今天怕是没有散碎的钱。”她刚刚清点的时候,家里面大约就只有七八百个铜板,这些人结算工钱,肯定是不够。
“不行,明天万一你赖账呢……我们今天就要,要是给不出来,你让你爹出来,我们和他说!”这女人气势汹汹的,大有一副不给钱,连房子都要给你拆了的感觉。
啧~姚禾皱眉,有些牙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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