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刚成为他手下的两个仵作吗?
简单向段成和程霜解释之后,赵温立刻去找人。
只是时间快到了放衙时间,手头没有事情的衙役早就溜得不见人影,包括那两位仵作在内。
赵温心急如火,却也没有办法。
这也与州衙的管理制度有关系。
在早上上衙的时间,州衙上下,从知州大人到下面的各个班头,都会清点本部人员,确保所有人已来当差。但到了放衙前的一两个时辰,如果手头依旧没有事情,对无足轻重的清闲小吏和衙役来说,溜号是常事。
无奈之下,赵温跑到一墙之隔的轻狱,去见管青。
管青作为文书,全天坐班,人当然还在。
见赵温前来,管青异常热情地打招呼:“赵捕快,别来无恙啊!”两人也算是“一起分过赃”的损友,感情自然是不同以前。
赵温直接说明了来意:“管兄,刑开与何明义两人,你应该认识吧?”
见赵温神色着急,脸色难看,管青一愣,旋即点头道:“当然认识了!我不是还特意介绍他们到你的勘察组帮忙吗?怎么啦?你不满意?”
“没有,没有!”赵温忙摇头,他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太着急了,缓和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很满意,这两人肯定能帮上大忙!不过,我现在有别的事问你,如果你知道,千万不要隐瞒,此事事关重大!”
“哦?有话请说!”管青应道。
“管兄,您知道……刑开与何明义为何突然不做仵作了吗?赵温神色严肃地问道。两人从仵作组退出的时间太过巧合,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管青砸了下嘴,眉头微扬:“赵捕快,这事我的确知道一点。但我与他俩是多年好友,答应了他们不说的,所以,这事我还真不方便告诉你!你既然想知道,何不亲自问一下他们呢?”
“嘿呦,我要是能找到他们,也不用过来找你了!”赵温急道。
管青恍然一笑,不好意思道:“我倒是想岔了,以为你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背着他们来调查的。”
这话倒是把赵温愣了,他疑惑地问道:“什么风声?我还真没听说过!”
管青见赵温神情不似作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唉,就是同行妒忌的话而已,说他俩手段太差,没能力做仵作,验尸呈报的内容荒谬可笑,胆小如鼠,什么什么的!”
赵温见管青翻来覆去云里雾里,就是不说重点,急忙打断道:“管兄,事情紧急,你就不要绕圈了。你放心,不管别人如何说,我对刑开与何明义不会有任何偏见,就算说的都是事实,到了年后,我依然会让他们加入我的勘察组的,绝不食言!”
管青叹了口气道:“既然赵老弟如果说,我就实话实话了,相信他们不会怪我的!”
随后,管青开始说了起来。
刑开与何明义两人离开仵作组果然是有原因的,而且原因还不止一个,而事情的源头正是洪记饭庄的厨师死亡案。
据管青所说,两人在给饭庄厨师验尸调查死因的时候,发现死者尽管心脏和脉搏不再跳动,但身体却依然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柔软,而且,身体的温度也不像是死人的,尽管很冰冷,但与周边的寒冷环境相比,依然高了不少。
两人对这个异常的情况觉得很诧异,于是,决定留下来再观察一番。
中间正好隔了一个中午,两人吃过饭,又消磨了一段时间,大概两个时辰过后,他们才再去查看死者。
进门之后,却发现死者不在原来的位置了,而是来到了门后面几步远的地上。
两人本以为是饭庄的人移动了尸体,他们还特意出去训斥一番,让他们不要破坏现场的痕迹。
谁知道饭庄中的多人都肯定地说,中午没人进过厨房。
两人疑惑之下,回去察看屋内的痕迹,通过对脚印的细致比对,他们惊恐地发现,死者居然是自己走到门口的,而且,在死者的身侧,并没有人搀扶的痕迹。
他们都是老仵作了,刑开更是干了整整十年,但从来没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况。
两人心惊胆战地又给尸体检查了一遍,尸体依然是半柔软的,同时又发现了一个更诡异的细节,尸体的两处伤口,一个侧腹部的刀伤,一个喉咙处的咬伤,竟然全部有了愈合的痕迹。
到了这个时候,刑开与何明义是彻底被吓到了。
幸好饭庄内有人一直在附近看着他们做事,所以两人还好一些,不至于尖叫出声。
因为死者的致命伤痕是动物咬伤,所以算不上是凶杀案,他们完成验尸记录之后,案子也基本就算完结了。
毕竟疯狗咬死人的案子也偶有发生,既然没人见过那只不知从何而来的大型动物,所以案件只能不了了之了。
回到州衙之后,仵作组的队长高九根看了他们的验尸记录,顿时大为不满,因为他俩甚至把死人可能走路的推测也加了进去。
高九根为人善妒,对刑开这位技艺高超的老仵作更是一直不满。
因为仵作一行都是师父带徒弟的,很少有人会教授外人真本领。而高九根的师父和刑开的师父当年还是师兄弟,但刑开的师父更得师父的宠爱,学到了更多的本领,所以,他们的师父之间关系并不好,虽然两人师出同门,表面客气,但高九根和刑开两人其实是不合的。
高九根善于钻营,当了仵作组的队长,早就想给刑开穿小鞋了。但刑开经验老道,做事滴水不漏,他也抓不到合适的机会。
如今这个不合情理的验尸记录一出来,他立刻借题发挥了。
刑开被高九根夹枪带棒地讽刺,再加上他又被昨天的事情吓到了,干脆直接不干了。何明义是刑开的连襟,又是他收的徒弟,便与他共进退,一起不再做仵作了。
听到这里,赵温立刻明白过来,刑开的验尸记录的部分内容肯定被高九根删改了,否则颜辉在刚才的讲述中,不可能不提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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