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苍叔等人的诧异目光中,赵温和程霜来到家中的客厅,把所有人都支开,开始了密谈。
因为赵温隐瞒了最关键的预测之事,程霜越听越糊涂。
“仅仅凭借一支金梅就能确定罪犯是王都的大将军随从,还有比这刚荒诞的事情吗?”
不过,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却是让程霜大为震惊的,来自王都的贵公子居然是三年前的采花大盗?
她并不是随意采信了赵温的说法。
因为恰好她有一条信息来源佐证了赵温的结论,三年前,采花大盗猖獗作案的时候,的确有一群王都的公子哥在行宫度假。
至于调查金梅案而引起的“陈庆偷盗案”,赵温并没有着重描述偷盗的过程,而是把重点放在了陈庆的为人上,果然,程霜在听了陈庆的恶行后,或许是来自女人的感同身受,对罪犯恨得更是咬牙切齿。
等赵温终于把事情说完,现场忽然出现一阵奇怪的沉默。
程霜看着外面的纷纷落雪,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赵温忍不住问道:“程捕快,想什么呢?如果案件有哪里不明白的,我再给你解释一下!”
女捕快摇摇头道:“不用了!我只是在想,雪太大,我又没有带伞,该怎么回去?”
拿了伞,明知道赵温也要回州衙,女捕快似乎并不愿意与他同行,匆匆忙忙走了。
赵温也陷入了沉思:“这段家小姐的闺蜜算是认可他破了案子吗?”
他又等了一会才出发,前往州衙。
天气不好,小莲留了下来,苍叔、赵福和赵贵戴上斗笠,继续跟着少爷出门。
顶着风雪来到州衙,赵温叫上刘方和叶大宝,直接前往轻狱。
为了显示公正,赵温并没有自己记录口供,而且通过刘方的介绍,找来了轻狱中的一位文书,他是专门负责记录审讯口供的。
这人与刘方是远方亲戚,自己人,不用担心乱说些不该说的话。
审讯室中,赵温坐在正中,左边坐着刘方,右边坐着管青,也就是那位记录口供的文书,一位面相清瘦的中年书生。
对面坐着灰头土脸的陈庆,而叶大宝则站在陈庆边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这也是赵温特意安排的,曾经打落陈庆三颗牙齿的叶大宝对陈庆非常有威慑力。
“姓名?”等一切准备就绪,赵温首先问道。
陈庆翻了翻白眼,没有搭理,他早就拿定了主意,不认罪。
“叶大宝,掌他的嘴,我不喊停不要停!”赵温直接命令道。
对善者善,对恶者恶,他修的“十世好人”之道并不反对暴力,但为了误伤好人,他极少使用极端手段。
但这位陈庆的恶行他是亲眼所见,所以出手就没有忌讳了,更重要的是,打人的是叶大宝,对善恶果的真正影响就更小了。
陈庆一边胳膊护住脸,一边大叫道:“你们这是屈打成招,我要在知州面前揭发你们,哎呦,哎呦……哦……呜……”
叶大宝对陈庆是毫不留情,十几个巴掌下去,陈庆彻底失去了说话能力。
“可以了,先停下吧,他已经不能说话了!”赵温满意点头道。
边上的管青傻眼了,心道:“既然知道不能说话了,为什么不早点让叶大宝停下来,犯人不能说话了,这口供到底还录不录了?”
他心中正想着呢,赵温开了口:“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录口供了!管文书,我说你写!快点结束,还要赶回家吃饭呢!”
“……”
“……”
“……”
“……”
边上的几人,包括陈庆这个罪犯在内,都被震惊到了。
“还可以这么玩?”
早知道赵家四公子是个懦弱无能的家伙,衙门的差事也是花钱买的,大家都有点瞧不上,现在,他们几个更瞧不上了。
不过,为人是瞧不上了,但他们对赵温却变得畏惧起来。
这是个胆大包天不择手段的狠人啊!
“陈庆,原青山县人,性格暴虐,嗜赌如命,在赌场挥霍家财一空,气死双亲,抛妻弃子,后来旧都,入赘董家,不久旧态复萌,家人屡劝不改,反而变本加厉,虐待丈人丈母妻子和宅中家仆,风瑶历二十一年雪月九日,欲杀妻子董倩,当日州衙捕快赵温、刘方和叶大宝三人去董宅调查一桩旧案,陈庆惧事败露,遂携带董家巨资出逃,经城中义士相助,终被抓获!”
除了陈庆偷取金银之事外,赵温描述的其他事情都是真的。
不过有了其他事情的铺垫,而且“人证物证”俱在,就算陈庆不承认,恐怕也没人相信他了。
管青摇头晃脑地读了一遍经过他润色的事情经过,点头赞道:“好,好,只要里面说的事有一半是真的,也足够定他的罪了,知州大人最恨的就是这种无情无义的小人了!我再整理一份问询记录来,就完美了!”
管青这话一出,赵温放下心来,边上的陈庆身子瘫软下来。
十真一假的谎话是最有说服力的,偏偏那个谎话是给陈庆定罪的最合适理由。
这个时候,手段已经不重要了,事实才是最重要的。
不一会功夫,管青又炮制出一份详细的问询记录来。
叶大宝几个巴掌下去,陈庆再也不敢装硬汉了,签字画押,一份完美的口供出现了。
把陈庆送回监牢,刘方走了过来,他拿着一个包裹,正是董倩那日给的用来栽赃的东西。
“赵捕快,这些赃物我们要不要取一点?”刘方看着赵温的眼睛道。
赵温看了看边上几人的眼神,心中无奈,知道这是他们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那就随便拿点散碎银子吧!”
他第一个伸手入内。
忽然,他愣住了,短暂的发呆后,他艰难地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监牢。
没错,陈庆正老老实实地待在牢房中呢。
“那到底是谁在杀董倩?”
赵温一个激灵,醒悟过来。
错了,一切都错了,只是,错的并不是乌鸦嘴的预测,他以为的凶手并不是这个最有可能的陈庆,而是另有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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