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神秀懒得理她,转身就走。
忽地,桑姑娘从树上翻身落下,几个起落,拦在了邓神秀身前,棱角分明的鹅蛋脸上挂着薄嗔,“好一个狠心的秀弟弟,当真见死不救。”
“桑姑娘,请自重。”
“你是嫌我瘦要我增肥么?秀弟弟,你看我哪里瘦啊。”
桑姑娘扭动着诱人的身子,向邓神秀靠近。
邓神秀两世为人,也没见过这种场面,惊得快要合不拢腿,“桑姑娘,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处心积虑接近我母亲,到底有什么目的。”
桑姑娘扑闪扑闪着会说话的大眼睛,柔声道,“你说我有什么目的了?当然是听闻了秀弟弟你的过往,心生钦慕,觉得你是如意郎君,想要……。”
邓神秀冷声打断,“既然桑姑娘对我了解的那么清楚,自然就该知道,谢玉、柳朝元之流是怎么死的。”
桑姑娘暗暗惊诧邓神秀这一身杀气,退开一步,收敛媚态道,“好吧,既然你非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也犯不着硬缠着你,自贬身价。
就一件事,下月八号,我姑母也就是贤福观官观主雅娴师太,想要在醉白池举办祈福会,想邀请你参会。
当然,我姑母也想让你担任这个祈福会的联合发起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桑姑娘仿佛千面,此刻又变得温若处子,目光清澈如水。
“我应下了,桑姑娘请回。”
邓神秀答应得干净利落。
桑姑娘心中咯噔一下,暗道“糟了”。
她猛然意识到今天的戏有些过了,若只是请邓神秀答应这么个条件,犯得着自己委曲求全演那么一出么?
若对面的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或许不会往深处想,但眼前立着的青年书生,明显有着远超他年纪的稳重。
桑姑娘强做镇定道,“如此甚好。对了,贤福观自今日起,要闭观一段时间,没什么事儿,就请你先下山吧。”
刷的一下,邓神秀脸色阴沉了下来,“桑小姐,当心玩火自焚。”
桑姑娘猜得不错,当她说完请求时,邓神秀就意识到这里面逻辑不畅。
如果单纯是想要借助自己的名气,召开一个祈福会,贤福观观主没必要搞这么复杂。
自己母亲还住在贤福观,就冲这点,只要正常开口,他不会拒绝。
偏偏这位桑小姐,非要演一回小姐,这未免用力过猛。
他口上应承着,就是想等合适的机会,将母亲带出贤福观。
偏偏桑姑娘立时就说了贤福观要闭观一段时间,根本不给他留丁点机会。
话至此处,双方等若是扯破了脸。
“秀弟弟不要生气,我对娘娘可没有恶意,对你,更没恶意。不然人家怎么会一见你,就把持不住,乱了芳心,这才漏了马脚,叫你抓住。”
桑姑娘妩媚一笑,眼含秋波。
邓神秀微眯了眼睛,心里快速评判着利弊。
桑姑娘笑道,“秀弟弟千万别犯傻,我可不是谢玉和柳朝元,记住,姐姐吃软不吃硬。”
适才桑姑娘的身手,他也见了,至少有锻骨境的实力,在自己之上。
但他修武同修,何况如今他已突破驱物三境,若真动手,他有把握拿下桑姑娘。
可拿下了又能怎样,母亲陷在贤福观。
搞人质交换,双方比狠,他一个宝妈男,妥输。
“放心,我说了,我不会伤害娘娘,也只是借你名气一用,你不用想太多。
我也有难言之隐,等哪天咱们混熟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桑姑娘扑闪着大眼睛,一脸的柔情,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饱满的红唇,“姐姐美么?”
“美是真美,可惜有嘴。”
邓神秀一脸的冰霜,恨不得一刀结果了这蛇蝎女。
“哈哈……”
桑姑娘笑得花枝乱颤,“秀弟弟果然是才子,世皆传言秀弟弟诗文双绝,不如赠一首给姐姐如何?”
“没那个心情,桑姑娘请便吧。”
“你若不写,我叫娘娘来帮我讨。”
邓神秀怒目以视,桑姑娘含笑对视。
他耗不过,恨声道,“且等着。”
他转回房间,不多时,取了一张折好的雪缎纸出来,道,“这首诗有四句,我写了三句,剩下一句,我相信以你的智慧一定能补全,拿回去细细琢磨。”
“补诗,有趣。”
桑姑娘收了雪缎纸,冲邓神秀眨了眨眼睛,“姐姐叫桑雨绮,有空常来找姐姐玩。”说着,一阵风去了。
咔嚓一下,邓神秀踏断了一截木枝,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桑雨绮,他记得自己混迹瀚海北庭,被迫拜在李道缘门下时,李道缘的夫人也叫桑雨绮。
换句话说,桑雨绮是他前世的师娘。
前世,他没机会和师娘照面。
唯一接触过一次是李道缘身死后,桑雨绮辣手整顿了瀚海北庭的实力,成了一方霸主。
只是,桑雨绮那时皆以纱巾覆面,他没机会见得她容颜。
世界却广有传言,北庭之主桑雨绮艳若桃李,冷若冰霜,是当世雄主们最渴望采摘的一朵娇艳玫瑰。
“看此女的心性手段,只怕真是一个人,这叫特么地什么事儿!”
邓神秀像“男足看了王霜的表演”一样,骂骂咧咧地退了场。
那厢,桑雨绮已经躲进了香闺,怀着几分雀跃的心情,打开了邓神秀给的雪缎纸。
这几日,她耳朵里早就灌满了邓神秀的名字,对他诗文上的造诣是极为佩服的。
如今,能让这号曰当今真儒的邓神秀为自己写诗,亦是难得的趣事。
雪缎纸才展开,桑雨绮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却见雪缎纸上写着: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接在后面的是一条笔直的黑线。
显然,是要桑雨绮完形填空。
桑雨绮棱着美丽的眼睛,抓起雪缎纸便要揉碎,忽地,又放了下来,冷笑道,“还挺有刚,看你能硬到几时,本姑娘接招就是。”
她取出笔墨,又盯着雪缎纸读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桑雨绮?
不对不对,出韵了,最毒女人心?最毒妇人心?最毒美女心……”
最后,她大笔一挥,落上鸡爬猫跳的几个字:最毒美人心。
吟诵几遍,她丢了墨笔,恨恨念道,“小小书生,不知天高地厚,且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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