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礼的最后环节,这一句唱词出现,效果极佳。一众送完礼正在看热闹的人,直接就傻了。
大几百人的宴会现场,诡异地安静了下来。他们盯着公主猛看,都想知道这位到底在干什么。
庐陵是哪里,在座的基本没人知道。五车稻米就算两千斤吧,不到二十石的样子。米再好也比不过贡米,撑死了五两银子一石。
也就是说,堂堂大盛封号公主,给自己父皇的整寿,送的贺礼不超过百两银。哦,还有一箱子纸。
这下,本来焦急的官员,心思顿时活络起来。皇帝不是看重茹妃吗,现在两人的掌上明珠,还真是有些上不了台面啊。
总不能,这米是她自己种的吧?这个名头根本不好使,先帝在的时候,王爷们干过了,效果不行。
见他们一脸兴奋,柳丞相心里感到不安。他看了一辈子人,长安公主虽说不是心思深沉之人,可也不会如此不懂规矩。
在后排,一些官员的子侄辈也在窃窃私语。
“庐陵是哪里,姐姐知道吗?”
“好像是豫章府的,公主的封地在吉州,庐陵是下面的县。”
“哦,那这里的米和纸很好吗,街市上能买到吗?”
“不知道,可能这些米和纸是殿下亲手弄出来的吧。”
在震惊之后,咬耳朵的人就开始多了起来。他们都认为,公主这种做法太不该了,跟小公主那样抄本经都比这个好。
太后心里一乐,果然是武将之女生出来的,就是上不了台面。有了封号又怎样,礼数都不懂。
她作为长辈,自然什么话都能说,“长安啊,这个米有什么说法吗?”
“回皇祖母话,就是最普通的米而已。”
听到这个答案,太后一脸无奈,“哎,你这孩子。在外面久了,都知道为你父皇分忧了,想让我们体恤一番民情吧?不过你还小,下次就别这么干了,要是手头紧张,尽管和皇祖母说,啊。”
“谢过皇祖母了,这些都是不要钱的,就运来的时候费了点心罢了。”秦忆茹很淡定,不痛不痒地噎了对方一句。
“殿下,何为孝道?若这米是你亲手种出来的还自罢了,若不是,那你此番做法置国君为何地,置父于何地?”一名官员看不过眼,替皇帝打抱不平。
有人开口,就有人声援,“羊羔跪乳,尚知父母之恩,公主无君无父,岂配长安二字?”
皇帝本来还沉浸在,我儿竟如此艰难,也不知道她受了多少苦,这种情绪之中。对于她送什么,都是高兴的。
他甚至脑补了,小茹带着几车大米,日夜兼程,风餐露宿的场景。选择性地忽略了,秦忆茹是和韩铭一起游山玩水上京的。
听见有人敢质问自己的女儿了,皇帝的脸立马黑了。朕的女儿送什么,朕都没有意见,你们吃够了是吧?哪怕她送块烂板子,你们也别想看一眼。
眼看皇帝就要发作了,韩铭对着小姑说道:“我没来过京城,你们这的习俗,就是喜欢管别人的家事?咱送礼给陛下,怎么都是儿女的一番心意。哪怕不值钱,我们也带着走了千里。”
“小茹啊,陛下都没有说话,为何这些人一个个都像死了爹一样,脸色那么难看呢?”
秦忆茹配合着摇摇头,“本宫也两年没来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之前,本宫给父皇送过兔子、野鸡,有一年还送了一盒小食,父皇依旧很高兴。可能这群大人,见我好欺负吧。”
本来想发作的皇帝,顺手拿起酒杯,看起了戏。他都忘了,现在紧张小茹的,可不是只有自己了。
晋王也是如此,刀都快拔出来,又悻悻按了回去。
“别冲动,怎么也要忍到皇兄下令,清楚了吗?你要是敢坏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夫人,我还没做什么呢。”
“我还不知道你,外人面前装的温文尔雅,实际内心残暴得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都想把我养的狗杀了。”
“看戏看戏,本王刚才就是活动活动。”
皇帝一直都没什么表示,各宗室除了太后出声之外,都只顾喝酒吃菜。
他们又不傻,长安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瞎子都知道。这个时候碰上去,明年还要不要过了?
柳丞相知道这几人的意思,没有阻止,只是暗中打量皇帝的表情。想到那人说的话,也只能这么走下去了。谁能甘心做鱼肉啊?
出言指责的官员见韩铭搭腔,立马调转枪口,“黄口小儿,你是何身份?年少无知,竟插言国事。陛下一国之君,代天巡狩,岂有家事可言?”
韩铭抬头看了一眼,一脸认同,“原来如此。娘子,我这个乡下人给你丢脸了。既然陛下的事都是国事,那为何陛下自己缺钱不去找他们要啊?”
“我见陛下的椅子都坏了,吏部左侍郎赵横峰大人,理应把自己那名动长安的黑色楠木椅献出来吧?哦,还有笔,听说户部尚书大人,家中有支传有千年的古笔?”
秦忆茹轻声笑道:“父皇怎能觊觎他人心爱之物,说不得会被人以骄奢淫逸,强取豪夺的名头劝谏的。”
“娘子,我不太懂。这些人和我们乡下的大娘、闲汉、无赖,也没区别啊。别人家办喜事谁都要说上一两句,比主人家还激动。碰上要他们帮忙、伸手的时候,跑得别谁都快。”韩铭很纳闷的样子。
“既然如此,陛下为什么会由他们说,他们也没穿女装是不?也不是那些无知的村妇,就这么任由他们嚼舌?依我看,还是把他们拉出去砍了吧。”
神游天外的柳丞相立刻回神,心中大感不妙。这人虽说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却字字点在要害。若是他再说下去,所有人都要被拖下水了。
正要开口,后面一人直接站起,“乡野匹夫,吾等朝廷官员,皆有劝谏皇帝之责,如此相较是何居心?陛下为天子,自当为天下万民之表,正其德也。”
韩铭拍了拍巴掌,“娘子,这些人都好会说。可我就不明白了,一边呢什么都要插手,一边呢自己什么都不用付出。一堆人抱团,指点江山,连后宫之事都要管。美其名曰,为了天下社稷。”
“实际上,他们也就动动嘴皮子,嚎几嗓子而已。如果陛下十年前的某些作为,实在是令人发指,为什么连一个死谏的都没有?他们表现出来的样子,以及整个朝堂之上的氛围,分明是一旦立茹妃为后,大盛将亡的样子吧?”
“可仅仅过了一年,茹妃去世之后,这些人又拼命让皇帝追封。娘子,这些人是不是有病,脑子里有血块吗?”
“大概是吧,本宫也很想知道,这些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说不得,今天之后,我就要靠夫君你来养了。”想起自己母妃,小姑娘就不再温和了。
“娘子,此言何意?”
“哦,我对宗正爷爷说了,想拿这个封号换点东西。”
“那没问题,为夫还有把子力气,种个地啥的不在话下。”
杀气腾腾的话一出,四面俱静。虽然两人都是平常的声调,可在这个环境,足以传到很远的地方。
一些涉世不深之人,听到韩铭的疑惑,也很是不解,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皇帝嘴角带笑,脸上有一丝伤感,一口气喝光了杯中之物。是啊,自己怎么就那么没用呢?
柳丞相见事态已经偏离道路,只能无奈出声,“这位小哥,你也是读书之人,应该知道世事无绝对。是人,难免会被外物所蒙蔽,以致做出错误的决定。”
“我等反对茹妃为后,盖因自古以来,皇后之父兄掌军权者,极易生出内乱。彼时,契丹犯边,西域不稳,情势危急。故,众同僚行事急躁了些,虽事出有因,可结果确实酿成大错,这一点老夫认同。”
“事后,我同严侯彻夜长谈,禀明原委,愿承担一切责任。然,严侯深明大义,并未追究。老夫深感惭愧,特此请命陛下追封茹妃。若再经此事,老夫依旧会如此谏言,茹妃不可为后。”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得到了多数人的赞同。
韩铭看了看朴素打扮的老人,觉得这人大概是入魔了,骗得自己都深信不疑。
见皇帝冲自己摇头,明白对方应该不让他现在就和丞相起冲突。
他笑了笑,对着一身正气的老人说道:“丞相的话听起来有几分道理,我这山野之人倒是见识少了。不过还请丞相大人知道,乡下人娶个媳妇不容易,只要你们不打我娘子的主意,什么都好说。”
眼见事有转机,柳丞相就想缓和一下,主席台上突然传来一声怒斥,“你是个什么身份?开口娘子,闭口媳妇,本宫都未曾答应,陛下的圣旨未宣,你好大的脸。”
“皇帝,这就是你为长安选的驸马吗,简直是粗鄙不堪。世人皆说你疼爱长安,依本宫看不过尔尔。趁着圣旨未发,还是慎重些好。你看,意儿如何,可比山野盲流强多了。”
一直沉默的秦忆茹,这时也不忍了,“皇祖母,父皇金口玉言,岂能朝令夕改?”
“放肆,怎么和本宫说话的?”
韩铭站了起来,先是微笑着对柳丞相挑眉,接着说了一句吓傻所有人的话。
“你想要我娘子,怎么和你这个老太婆说话?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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