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之后,小县城除了更声,寂静一片。
在漆黑的夜色中,有一队人马正快速移动着。他们身着夜行服,头戴黑色面罩,低头朝既定目标奔去。十多人的队伍,在路上疾跑,却没有发出大的声响。
一行人来到门前插着小旗的客栈,贴着墙根站好,开始调息。
不远处,来回巡逻的军士,和站岗的守卫,兢兢业业地注意着周边环境。
此时,一队走动的军士经过,队长似有所感朝这边看了看。他右手拿着火把,左手垂下飞快地比划了几下。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这群人中的首领伸手指了指天,随后做了个突进的手势。
其他人会意,取出勾爪,甩到围墙之上。首领拉了拉,确定稳当之后,冲所有人点头。
瞬间,一群人沿着绳子,蹿上了围墙,进入客栈后院。
他们仿佛对这里的地形很熟,留了两人在墙角等候,其他人绕开守卫,直扑客房而去。
到了楼下,首领先让一人前去探路,又把剩下八人分成两队,分两边隐藏。
过了一会,探路的人回来了,没有近前,而是做了一个表示安全但情况不妙的手势。
首领见此,不再犹豫。他让其中一队人马朝一边去,自己领着一队人上楼。
探路人看到首领过来,微蹲着身子移动,要来接应。
等这些人路过时,他突然侧移了一步,右手从首领脖子划过。随后,在几人震惊之际,连续挥刀,精准地割开了四人的喉咙。
没有犹豫,他飞快把自己的衣服弄乱,伸手招过躲在暗处的另一名黑衣人,“你回房去,我很快回来。”
“好,不行就直接让弓箭手上吧,千万别冒险。”
探路人点点头,捂着自己的胸口,跑向另一边。
另一队负责制造混乱的人马,此时正在客店灶房,准备点火。突然,他们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就看见自己的同伴,跌跌撞撞地朝这边冲了过来。
几人大惊,连忙上前接应。然而他们刚触碰到对方的衣物时,迎接他们的是暗藏已久的刀光。
韩铭没有理会这些人,返身朝着围墙方向去了。
秦忆茹穿着一身黑衣,从凳子上站起,焦急地在房中走来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咯咯’的敲门声响起。她先是握紧手中的匕首,随后踱步到门口,问道:“什么事?”
在她问完后,门外立刻回答:“CT上看不出来,估计是想你想的。”
听到这个回答,秦忆茹快速打开房门,将人迎了进来。
上下检查一番后,她才松了口气,“行哥,这样太危险了,不能再有下次。”
韩铭点头,随后脱下外衣,“嗯,这回只是给对方来个下马威而已,下次可就是箭雨了。”
“呼。行哥快坐,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办到的?”紧张没有了,秦忆茹涌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看到她孩子气的模样,韩铭笑着说道:“我让你假扮他们的同伴,就是为了套出他们的手势。探路人被我制住,看到你出来了,自然会给你发信号。”
“可是,你做了不一样的手势啊,后面才是黑衣人给我做的那个。”秦忆茹还是有些不明白。
韩铭给她倒了杯水,“一般这种组织,交流的手势肯定不止一套,而表示安全的手语,基本都是通用的。我也就试一下,不行就让弓箭手上呗,反正他们也跑不了。”
秦忆茹看着他的脸,鼓起勇气把手贴了上来,“行哥,我知道你不想暴露自己的武艺,又想达到特殊目的,可你不能再拿自己冒险了。”
感受着脸上的温度,韩铭给她捋了捋头发,“我的武功一旦暴露,我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已经有人因这个而死了。小茹,你算是掐着我的命门了。”
“行哥,你……”
“自信一点,虽然你的出发点是为了弟弟。但我是一个看重结果的人,我认定了那就是认定了,不会因为我们的相识过程而再有什么想法。所以,做你自己就好。”韩铭打断了她的话。
秦忆茹直接呆住了,她没想到对方的心思这么细腻,连这都能察觉到。
她抬起头,努力想看清行哥此时的样子。然而,眼睛渐渐模糊,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韩铭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像对待珍宝一般,“你贵为公主,可你并不快乐。我是平民,也并没有很开心。茫茫人海,我们能从相识、相知,到彼此认定对方,这就是缘分。”
“我没有和其他女孩相处的经历,可我能感觉到,你的小心翼翼。你在讨好我,讨好我的长辈,甚至是我的族人。你,不该如此,在这一份感情中,我们是平等的。”
“如果,我时时记得你公主的身份,变得谨小慎微,把你捧得高高的,你又是什么感觉?我们都是苦命人,何必在意世俗的眼光。我们要做的是,给予彼此一份温暖,同时笑得灿烂,明白吗?”
秦忆茹眼眶很红,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溢出。她扑进韩铭的怀里,死死地抱住,像个孩子一样嚎嚎大哭。
直到韩铭的胸襟湿了一大片,她变成轻轻抽泣。
三更的声音响起,大哭一场的秦忆茹,感觉浑身上下轻快不少,就是一直低头不敢面对。
韩铭则是直接上手,“好个如花似玉,我见犹怜的美人,哥哥的心都被你哭化了。”
自己的下巴被人握住,秦忆茹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了震碎三观的一席话。她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你你你,登徒子。”
连忙从他的怀里退出来,脸上的表情吃惊不已,一副原来这才是你的样子。
她觉得,韩铭随时都在刷新自己的认知,就那油滑的腔调、老练的手势,还说自己没和女孩子相处过?
秦忆茹眼睛瞪得大大的,气势立马就上来了。她伸手食指点着韩铭的胸膛,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去过几次啊,我的好哥哥?”
“这不是现学现卖嘛,我哪有钱去?”韩铭真是自己作死,那声‘好哥哥’让他现在很是尴尬。
“哼,你已经没有信誉了。把钱交出来,以后身上不准超过三钱银子。”秦忆茹才不信,直接断了他的后路。
韩铭本来还在和邪念作斗争,听到这话,什么都管不了了,“小茹?娘子,三钱银子是不是太少了点?”
“别以为我不知道,只要不去那种地方,三钱银子很多了。”秦忆茹不为所动,“吃饭不用你花钱,茶馆也不贵,到了西城,你干什么都能记我的账。”
“如果想支出一两银子以上,提前和我报告,只要是正经用途,我都会批的。”
“哦,也行,男人有钱就变坏,我懂的。”韩铭的表情很真诚。他在心里算了算,一个月也有十两了,还是可以的。
秦忆茹在这方面的智慧,犹如经商的天赋,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我说的是你只能有三钱银子,花了才给补。我要知道你都花在哪里了,有具体的花费,才能报账。”
还在打算存私房钱的韩铭,立刻就思密达了。他想到了自己的同事,一到月底,买包烟还要和他借,怎一个惨字了得。
小姑娘的眼神一直盯着,表情非常严肃,他无奈把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
秦忆茹数了数,又在心里算了一遍,这才满意,“不错,没有私藏。”
韩铭真是要吐血了,你连我有多少钱都知道?他没有去验证这个特异功能,而是提了个实际的问题,“你怎么都收起来了,我的三钱呢?”
“哦,这几天我要先观察一番,下月才有。”秦忆茹不紧不慢,笑得很开心。
已然身无分文,韩铭没在这面纠结。私房钱这种东西,只要会藏,攒起来贼快。
他见小姑娘情绪稳定了,开始说正事,“嗯,从这些人的举动来看,必然是你最近有什么变故,才引得对方下杀手。你仔细想想,今年朝中的风向,与你有关的是什么?”
秦忆茹听他这么说,立刻想起了几个月前的圣旨,脸色惨白。
她很纠结,一把抓住了韩铭的衣服,“我和你说件事,但你要相信我,我可以解决的。”
韩铭先让她坐下,这才问道:“什么?”
“我,我父皇下了一道圣旨,说是要我去履行一个婚约,就在明年。”秦忆茹小心地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炸弹说爆就爆,而且早就来了。韩铭面色没多大变化,总算明白了秦忆茹为什么会向太伯公请求,定下她和自己的婚约。
只是,圣旨都下了,这有点不太好办。
秦忆茹看不到他的表情,手也一直不敢松开,低声说道:“我母妃过世的时候,父皇曾经答应过我,我可以自行择婿的。只要我提出这个,那圣旨就不做数。”
韩铭笑了笑,让她不用担心。然而,他心里可不那么乐观,皇帝的金口玉言也是分情况的。
对于这种事,怎么能寄希望于一个诺言呢?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直接干掉对方。人都没了,婚约自然不在。至于对方是不是无辜,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对方是谁?”韩铭问了一句,带着一点杀气。
“不知道,父皇也不说清楚,所以我就一直没理他。”秦忆茹有点慌,行哥这模样很吓人。
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韩铭都要笑了,这么神秘的吗?
不过,他立马意识到这其中的漏洞,人名都没写,那圣旨有个屁用,还不如一封信好使。
想到皇帝的一些行为,他心中有了计划,就看谁更有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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