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两天,韩铭终于可以正常活动了,身体素质前所未有的好。
吃过早饭,他对正在收拾桌子的小菊问道:“你们小姐呢?我今天想上街看看,可以吗?”
寄人篱下就是这么卑微,想干点什么还得打报告,和服刑差不多。
“公子,小姐说了,您可以随意走动的,不必这么客气。”小菊没停手,像是早就知道他要这么问。
韩铭顿了一秒,又说了一句,“什么地方都可以去?”
小菊虽然年纪小,可在府城长大,自然知道一些风月之事。她脸色发红,低声说道:“公子,那种地方还是别去了吧,要是让小姐知道,执行家法就不好了。”
“家法?”
“对啊,就跟有些人家男人会打老婆一样,公子这么瘦弱,怕是不经打的。”说起这个,小菊一脸的理所当然。
直到她端着托盘走了出去,韩铭依旧没回过神来,怎么就落得还要被执行家法的地步了?
他认真分析了一遍,然后发现确实有这个可能。
封建王朝,和公主结婚称为尚公主,为了表示尊卑有别,娶字都不能用。婚后要住在公主府,等于上门女婿,除了一个驸马都尉的荣誉头衔,什么都落不着。
最可怕的是,为了防止大权旁落,驸马不能做官。有的朝代甚至连经商都不行,只能混吃等死,时时看老婆脸色过日子。
现在韩家都同意婚事了,聘礼也收了,还住在人家里。这要不守夫道,打你一顿算什么,完全没毛病啊!
身为现代人,韩铭如果在刚穿越的时候,碰上这等好事,肯定想也不想就会同意。
公主长得漂亮,有钱有地有封号,看起来也不是个刁蛮任性的,相处起来应该不难。
上一世活得那么累,要是有个可以不用奋斗,只需躺平就能赢的机会,这不抓住不是傻子么?
看人脸色过日子算什么,打工的哪个天天不看人脸色?就算自己做生意,不还是经常赔笑脸吗?况且,美人的臭脸,也好看些。
“唉,怎么就不是劫考场,或者是榜下捉婿呢?现在再来这个,对不起,你已经错过机会了。”
开玩笑,经历了那么多生死关头,绞尽脑汁地谋划,这才堪堪活到现在。好不容易找了个自己想做的事,这个时候再把软饭端上来,似乎没那么香了。
要是有可能,身为男人,谁还不要点自尊。
“不就是十万两吗?我……我特么好像真赚不到。”
十万两是什么概念?大概,一个县一年的税收,至少是中县以上才有可能。
韩铭正了正衣冠,对着镜子看了一遍后,面无表情的出门去了。这个长相确实不错,实在不行,出卖下色相也不是不可以。
可能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公主真对他没有一点防备。他要出门,身边连个监视的人都不派。到了门房那里,守门的军士客气地打招呼,顺便给了他一个荷包。
有点蒙圈,韩铭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荷包接了过来。没人注意的时候,他打开了这个做工精致的荷包,发现里面是一张纸和一些碎银子,根本没有铜钱。
把纸拿了出来一看,上面是整个吉州城的建筑分布和道路规划。另外,从中间还掉出来几张银票,每张面额是五十两。
这一回,韩铭真是呆在原地好久,这简直太刺激了。说来好笑,来这里一个多月,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在心里做了个简单算术题,假设他每天都出门,一次能从门卫那里获得两百两,十万两要花多久时间?
也就一年多一点,这个工作居然如此赚钱,实在是没想到。
“呼。”韩铭长出了一口气,把糖衣炮弹赶紧揣进了怀里,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只要他明天再出来一趟,就可以回村里建学堂了,这可比劳心劳力还只赚铜板强太多了。
要是每天都来几次,谁特么忍得住啊?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小巷,能如此轻松地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不得不说还真是得好好谢谢人家了。
走了一会,韩铭觉得有些口渴,就到一家茶馆坐了坐,要了一壶十文钱的茶。
“啪!接上回书,话说新科解元韩铭,乡试高中之后,那叫一个春风得意,随手打赏报信的衙差都是好几两银子。府城未出阁女子纷纷投香掷帕,高声求嫁,且应援者众。就在此时……”
韩铭听得津津有味,丝毫不觉得对方说的是自己。他过得哪有这般精彩,什么廊桥遇美,勇斗恶霸,深夜相会,私定终身,吟诗弄月,芙蓉暖帐,春宵日短全都来了。
他发现不管什么时候,人的兴趣爱好都是一样的,就喜欢这些老掉牙的桥段。
胡子都白了的说书先生,说起闺房情事那是信手拈来。搞得韩铭都以为自己失忆了,真是自己穿起裤子就不认账?
故事在他与美人相互调情结束,吹灭蜡烛,即将进入正题的时候断了。这一手断章,真是深得精髓,弄得所有人不上不下,全都抱怨起来。
说书先生起身鞠躬,“对不住了各位,每日限定半个时辰,下回请早,还望大家多多捧场。”
凡是世间真理,那都是经过诸多检验的。这不,刚才还叫嚣着抵制听众们,转眼就往高台上扔着大把铜钱。还有人要求说书人公布彩蛋,顺带催更。
韩铭从荷包中摸出了一块最小的银子,大概有三钱重,冲拎着茶壶的小二哥说道:“不用找了,二十文给你,其余的给那位老先生。”
“诶,多谢公子慷慨,公子万福。”小二哥开心地找不到北,立马拿着钱朝高台走去。
韩铭笑了笑,转身出门。好歹是给自己写同人的,理当支持一下,但愿里面的女主漂亮点。
说书先生收到了本月最大的一笔赏银,顺着小二的手看见了一个年轻公子的背影。于是,他高声叫道:“谢公子赏。公子面相不凡,身带紫气,有封侯拜相,堪为帝师之姿。他日必定蟾宫折桂、高中状元。”
朝身后摆了摆手,韩铭步履轻快地在街道上逛了起来。真是说书人的嘴,枉死的鬼,好话和不要钱一样往外倒。
吉州城不算大,比起洪都来说,小了一半不止,主要街道就两条,分别贯通南北和东西。
这种结构,也是古代城池最为流行的。把城修的四四方方,里面也和切豆腐块一样,整整齐齐地,划分各个坊市。
如此格局,别的不说,对于强迫症患者来说,绝对是一种福音,看起来很舒服。
韩铭像个土包子一样,见到什么都好奇,一路上吃了不少东西。
临近中午,半个城都走遍了,他开始找吃饭的地方。
此地,距离城中心不远,他继续往前走,进了一家名字有些熟悉的酒坊。
这家店叫‘兰桂坊’,开在吉州的黄金地带,有三层楼。
刚进门,韩铭就感受到了不同,清一色的女服务员,包括掌柜。木制的地板发出阵阵好闻的味道,配上古色古香的装饰,让人心情愉悦。
“公子是品酒还是吃饭?是否有预定厢房呢?”一名大约十三四岁,穿着粉色工作服的小女孩上前询问。
见他摇头,女孩继续说道:“楼上的厢房都是要预定的,见公子孤身一人,要不就在一楼雅座就餐?有着市井气息相伴,也免得公子孤单。公子以为,如此安排,可否?”
简直是叹为观止,韩铭没说什么,由着这位小妹妹打算,安心当个工具。
靠着栏杆坐下,他接过一块薄木板——这家店的特色菜单。
这一瞬间,还真有种在现代仿古餐厅吃饭的感觉。据他所知,这个时候的饭店,大多是把菜名写在高墙之上,或者在墙上挂些小木牌。用菜单的,这还真不常见。
稍微瞟了一眼上面内容,韩铭有些吃惊。密密麻麻的双面菜单,有着几十种菜色,价钱却是很公道,完全没有现代某些地方的作风。
简单点了壶酒,一条鱼,两个蔬菜,一碗饭,差不多能吃饱的食物后,把菜单递了回去。
“请公子稍待,春风这就去安排。”小女孩行了一礼,转身去柜台下单。
只剩一个人的时候,韩铭才有空观察这间店面。一楼大概六十多个平米,放着大小不一的十来张八仙桌,靠墙的地方,则是专门开出来的单人卡座。
从服务和这些装饰上看,倒是有几分老乡的味道。可这卡座设计却又不甚合理,白白浪费了许多地方,也没有用屏风与大堂隔开,从这上面看,又不太像。
等了一刻钟左右,一两银子的豪华套餐就上来了。
有意思的是,炒青菜一根根排列整齐,凉拌菊花菜则是把菜摆成了菊花形状。红烧鱼最为奇特,鱼头向天张开大嘴,尾巴蜷起,做着类似跃龙门的动作。
以韩铭的眼光看,这家店的主人经商头脑实在是厉害。单凭这三道菜,就让人觉得一两银子不亏,别忘了还有一壶酒呢。
细细打量一番后,他开始自斟自饮,对着外面的行人,品味着不一样的风味。
可这种安逸注定是不能在他身上出现的,才吃第一口饭,一楼又进来了一群学子。他们邀朋结伴朝二楼走去,很是熟悉这里的样子。
落在最后的一人眼尖,在即将踏上楼梯的时候,看见了独自吃饭的韩铭。
此人瞬间来了精神,转头朝着卡座而去。
听到脚步声,韩铭心里就和吃了个苍蝇一样难受,怎么就不能清净一会呢?
事与愿违,那边人还没有露面,声音就响遍整个酒楼,“啊,这不是韩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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