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侧妃,竟也敢催促太孙,还真当自己是正经主子了。
苏御却无一丝恼意,依然温润如玉,淡笑道:“胡侧妃相请,怎能不去?”
……
苏灵蕊是被赵皇后身边的嬷嬷送回太子府的,一并带回的还有赵皇后的训责。
胡侧妃听闻自己女儿落水已然很是心疼,再听苏灵蕊被赵皇后训斥责罚,更是不服。
可宫里的嬷嬷向来最有脾气,更何况还是赵皇后的亲信,闻言只撩眼扫了胡侧妃一眼,淡淡道:“这些话本不应与胡侧妃您说,只府中太子妃位子空悬,府中没有主母,便只得劳侧妃您代劳管教县主了。
责罚是皇后娘娘定的,侧妃若有不服便进宫与皇后娘娘申诉。
但皇后娘娘日理万机,能不能见您便不好说了。”
一番话说的胡侧妃险些气死在当场,偏生苏赢去了江南还不在府中,她就连哭诉都找不到人,只能阴沉着一张脸带着苏灵蕊灰溜溜回了院子。
待听苏灵蕊讲了前因后果,胡侧妃的怨愤便全部转移到了苏御身上。
“若非他偏帮外人,皇祖父皇祖母也不会这般惩罚我。
如今我被罚禁足府中,还要赔给那叶清染半年的俸禄,日后还有何颜面出去见人了。”苏灵蕊越想越委屈,眼泪簌簌的往下落,看得胡侧妃心疼极了。
苏怀诚脸色沉沉,正欲说什么,正听下人回禀说是苏御求见,便冷笑着道:“还不快把太孙殿下请进来,免得到时候状告咱们无礼,有口也难辨。”
苏御迈步而来时正听到苏怀诚的意有所指,他淡淡一笑,颔首与苏怀诚道:“二弟也在。”
苏怀诚冷哼一声别过脸去,苏御也不恼,转眸望着胡侧妃道:“侧妃娘娘唤祈佑可是有何事指教?”
胡侧妃美目迸出寒光,“指教不敢当,只是斗胆问太孙殿下一句为何要偏帮外人来欺辱你的亲妹妹。”
胡侧妃不言对错,只指责苏御偏帮外人。
“原是为此。”苏御的视线轻轻落在苏灵蕊身上,温和开口,四两拨千金的问道:“灵蕊可是在记恨我?”
苏灵蕊抿唇,她自是恨的,但她不能说,免得再被人抓了把柄。
“兄长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我知你不喜我与灵蕊,只是没想到你会如此轻视我们的血脉亲情,真是令人心寒。”苏怀诚冷冷开口,语气咄咄逼人。
“二弟的话我不懂,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并非针对任何人。
况我若对灵蕊有偏见,她落水之际我大可以袖手旁观,何必派人下水救她?”
苏御一派风轻云淡,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若非当时见她亦要跳水,他也许当真会选择视而不见。
墨色的眸宛若天际苍穹,可以燃起世间最璀璨的星子,亦可以融进没有穷尽的黑暗冷寒。
“灵蕊是你妹妹,你若能见死不救,那我只能说你已泯灭人性。
但在皇祖父面前,你却纵容一个外人欺辱她,兄长不想与我们解释解释吗?”
苏怀诚的话让立在苏御身后的东风彻底黑了两色,满屋子的妾室庶出竟敢对太孙三堂会审,真是岂有此理。
苏御的脾气却如窗外的天气一般的好,他无一丝恼意,只平静的望着苏怀诚道:“那二弟想要我如何,在皇祖父面前说谎包庇灵蕊吗?
二弟难道不知欺君之罪为何?”
“你……”苏怀诚冷笑连连,“兄长长着一副好口舌,弟弟自叹不如。”
“好了。”胡侧妃轻轻开了口,眸色也舒缓起来,不似方才凌厉,“怀诚,太孙殿下是你的兄长,不许如此无礼。”
她叹了一声,抬起秋水般的眸子满是愁绪的望着苏御,“灵蕊有错当罚,这我无话可说。”
“母妃!”苏灵蕊气得扯了扯胡侧妃的衣袖,胡侧妃却不为所动,仍旧泪光盈盈的望着苏御道:“皇后娘娘罚她抄写女戒宫规,罚扣俸禄这些都无可厚非。
只花朝节将至,你妹妹又最喜热闹,太孙殿下若疼爱灵蕊,便请您与皇后娘娘求求情莫要禁她的足了。”
有些气可忍,但有些事必须要做。
苏灵蕊今年秋天便及笄了,若能在今年花朝节大放光彩,对她自是锦上添花的好事,也许那段姻缘也无不可……
胡侧妃心中虽恼,但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太子殿下不在临安,帝后又一向不喜她,唯能指望苏御了。
胡侧妃算盘打得甚好,她怕苏御拒绝,便又故作不经意的道:“太子殿下素来疼爱灵蕊,若知晓她受了委屈,定然心疼不已。”
苏赢虽不喜苏御,但苏御对苏赢这个父亲却很是敬重,她相信只要提及苏赢,苏御便不敢违背。
苏御闻后果然轻轻颔首,胡侧妃暗勾嘴角。
如苏御这般,自幼缺乏父亲疼爱,便会越发想得到父亲的认同。
灵蕊是太子殿下最疼爱的女儿,他怎敢不管。
“父君远在江南,自不能让他为府中之事忧心,所以……”苏御声清如玉,甚是悦耳动听,“那便请胡侧妃莫要以府中琐事去烦扰父君了。”
胡侧妃嘴角的笑僵住,怔愣愣的看着苏御,“你说什么……”
苏怀诚更是大怒,声音也拔了起来,“苏御!你可是以为父君不在府中,太子府便可任由你胡作非为了!”
东风脸色更差,很想一拳正中苏怀诚面中。
苏御却淡然一笑,看着苏怀诚的目光亦是柔和,“二弟应知我身体向来不好。”
苏怀诚皱眉,“那又如何?”
苏御轻轻牵唇,笑意如幽兰般雅然,“二弟刚才那番话委实诛心,让我甚是伤神,若我旧疾复发,皇祖父怪罪下来,届时我只怕有心无力,救不了二弟。”
“苏御!你威胁我?”苏怀诚手背青筋迸出,眸中满是怨憎的恨意。
“不是威胁,只是就事论事。”苏御眼中的光是轻和且温暖的,如阳光一般笼罩着苏怀诚的怨憎,语气更是温和如春风,“二弟不信吗?”
苏怀诚语凝,满腹的戾气无从发泄,宛若汹涌的洪水在喷薄而发时便为一阵清风吹散,这种感觉让人几欲抓狂。
明知苏御是在威胁他,他却毫无办法,因为苏御是皇祖父的心尖尖,若他动了苏御,皇祖父绝不会轻饶他。
见母子三人皆不再言语,苏御含笑道:“侧妃娘娘若无事了,祈佑便先行告辞了。”
望着苏御俊逸清贵的背影,母子三人的目光皆是如出一辙的狠戾。
“苏御如今的脾性倒是越发大了。”苏怀诚自认能力不输于苏御,只苏御命好占了个嫡子的头衔。
苏御身体孱弱,往日里也极少出来走动,眼不见心不烦,苏怀诚倒不知苏御的口舌竟这般可恶。
“老虎不在家,猴子装大王,待父君回来看看怎么收拾他!”
苏灵蕊满腹委屈与怨恨,只等着苏赢回来,让他狠狠责罚苏御一番。
胡侧妃未发一言,但眼中的光却比苏怀诚两人更冷,杀意也更浓……
……
“主子,今天可真是痛快,您那番话一出,瞧那三人的脸色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了!”东风觉得今日很是解气。
虽说他明知主子是深藏不露,并非任人宰割之人,但有时候的小忍也足够伤身,偶尔反唇相讥委实痛快。
苏御笑了笑。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倏然强势,只怕某些人便要忍不得了。
“东风,今日你可去曹家一趟。”
东风敛神,眸色微亮,“如今便主子先前所说的时机?”
苏御略一颔首,语气淡淡,“算是吧。”
其实如今临安局势并未至他所说的时机,且某些事已因为某些人而一点点发生了改变。
既是要变,便索性让它变得剧烈一些,这样也方才有趣。
若说临安是一盘棋,那她便是这盘棋局的变子。
……
卫城与叶清染同乘而行,马车中,卫城时不时望向叶清染,一脸的纠结,而每每卫城抬起头来,叶清染都颔首浅笑,一派坦朗,反是堵得卫城更有口难言。
马车行至将军府,两人跳下马车走进二门,叶清染驻足问道:“卫叔叔可有什么想问我的?”
卫城墨眉紧拧,两道浓黑的眉拧成了小山峰般,“清染,你……你当真要进宫医治常宁公主?”
叶清染轻轻一笑,颔首道:“医者救死扶伤,这是清染的天职所在。”
卫城沉默了一瞬,忽的问道:“清染,你不怕吗?”
叶清染笑答道:“陛下与皇后皆是宽和之人,且,清染有这个信心。”
“不。你这般聪明,想来应知我在问你什么。”卫城直直的望着叶清染,似想透过她那双幽井般的眸子看清她的心中所想。
叶清染任由卫城审视打量,须臾舒扬嘴角,笑意柔软如娇花,目光格外明亮坚决,“卫叔叔,清染已经回答你了啊。”
卫城一怔,细细回忆了一番,方才愕然道:“清染,你……”
他问她可怕?是在问她可担心被人识破身份,届时便要背负“罪臣之女”的枷锁。
而她也给了他答案,她有这个信心。
有信心医治好常宁公主,也有信心全身而退。
“卫叔叔。”
叶清染轻轻开口唤道,声音温暖,笑容明媚,一如卫城初见她时的模样。
他这么多年始终未放弃寻常秋兄的妻女,直至今年他方才在邺城打探了些许消息,也是在邺城初见叶清染。
当叶清染拿出秋兄的信物时,他是欢喜而又欣慰的,欢喜终是找到了秋兄的女儿,欣慰的是他的女儿不仅平安长大,更出落得楚楚动人。
那时他便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这个笑颜如花的少女。
“卫叔叔,谢谢您对我做的一切。”叶清染眼睫微垂,轻颤犹如蝶翅,“我知道您对我的保全,可有些事我非做不可,这也是我回临安的原因。”
卫城心中情绪复杂难言,秋兄有个好女儿。
但他,终究无法许她平静的生活了。
此时卫锦珠正紧张而又兴奋的等待着叶清染被处罚的消息,她屡屡派婢女出去打探,可最后打探到竟是赵皇后对苏灵蕊的处罚。
未等她缓过神来,宫里给叶清染的赏赐便堆了满院,而最让她惊怔不已的还是陛下给她的护身符。
卫锦珠脑中一片空白,怔然的看着叶清染领旨谢恩。
陛下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与常宁公主命数相连,难道常宁公主一日不死,便一日无人能动叶清染?
害县主落水,反是得了一堆的赏赐,叶清染这是什么狗屎运。
叶清染接旨起身,粉唇勾出一抹微冷的笑意。
她运气好不好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有些人的好运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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