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辰时,街上行人络绎不绝。
突然有人晕倒,周围一时挤满了围观百姓。
倒也不是无善心之人,见人晕倒他们自是不介意上前搀扶送入医馆。
只因着晕倒的小孩子满身褴褛,脏的看不出模样,是个瘦小的乞儿。
小乞儿瘦的皮包骨头一般,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仿佛被主人丢弃了的小狗,可怜至极。
众人围在四周,有面露不忍摇头叹息者,有看了一眼觉得无甚意思,想要一走了之者。
“让让!”
暖儿拨开人群,为叶清染辟了一条路出来。
有人笑着提醒道:“姑娘,前面就是个小乞儿晕倒了,没什么可看的,别挤了。”
暖儿翻了那人一眼,回道:“就是有人晕倒了,我家小姐才要来看。”
那人一哽。
姑娘家的竟有这般嗜好,怕不是个心理扭曲的丑姑娘。
暖儿轻快的声音引来周围人的注意,众人闻声望来,便见自那个俏丽丫头身后缓步走出一位纤细窈窕的少女。
少女一袭蓝裙,干净的宛若春雨洗涤后的天空。
她虽覆着面纱,但那一双眼皎皎如辰,已是美得让人怔目失神。
即便看不清她的容颜,但无一人怀疑面纱的容貌将何等绝色倾城。
在他们怔愣之间,叶清染已经半蹲在小乞儿身边,伸手捏住了小乞儿瘦弱的手腕。
“姑娘别碰……”有人惊呼出声,不忍看这般干净漂亮的女子触碰到那般肮脏之物。
可下一瞬他们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未看清叶清染如何出手,但回过神时,小乞儿的身上已经插了好几根银针。
“啧啧,这姑娘长得挺漂亮,怎么这么狠呀,不能看人家是乞丐就折磨人家啊。”
“可不嘛,看她的穿戴不俗,想来是哪家的闺秀,听说这权贵人家都有些说不得的嗜好呢!”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叶清染全然不受其扰,眼中只有小乞儿一人,纤纤素手灵活如蝶,又在小乞儿胸前扎了三根银针。
全本双目紧闭的小乞儿忽的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也就五六岁的模样,眼睛很大,黑白分明,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少女。
小乞儿的目光虽不清明,但的的确确醒过来了,众人这才停止了议论,有人喃喃自语,“难道她是在给小乞儿诊病?”
“怎么可能!学医不比其他,最熬资历,青年大夫都极少见,更何况这姑娘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
有人“啧”了一声,想到了什么,“那倒也未必,卫将军前段时日便在邺城偶遇了一位神医,治好了多年旧疾,听说那也是个年岁不大的姑娘,还认作了义女。”
有一妇人听了嗤笑道:“那等说辞你们也信?什么神医诊病,还不是高门大户惯用的手段。
外室所出,眼看着到了议亲的年纪不能再耽搁,这便连忙找个说辞把人迎了回来。”
提及卫府八卦之事,众人议论声渐大,暖儿听得瞪圆了眼,锦绣亦脸色沉沉,唯有叶清染周围仿佛有一道无形屏障,将所有声音全部屏蔽。
她俯身,轻轻搀扶起小乞儿,任由他躺在她的臂弯中。
小乞儿的眼睛在一瞬间睁得更大了,仿若两颗黑幽幽的曜石嵌在了眼眶中。
她的手轻轻按在他的肋腹之间,声音轻而柔,让小乞儿想到了春天的柳絮,绵绵软软,“这里疼吗?”
小乞儿呆呆的摇头,叶清染弯起嘴角,耐心的道:“我在为你诊病,你要如实回答,好吗?”
小乞儿眨了眨眼睫,点了下头。
“这里痛吗?”
小乞儿摇头。
“这里呢?”
小乞儿点头。
叶清染旁若无人的询问,众人见状也渐渐止住了声音,全神贯注的望着格格不入的两人,干净的不染尘埃的仙子,肮脏如烂泥般的乞儿。
暖阳映进她那双温柔凝笑的眸中,众人脑中不觉间齐齐浮现出一个词——“悲天悯人。”
“锦绣,你记一下,白花蛇舌草一钱,半枝莲两钱,蒲公英一钱,薏苡仁……”
念过长长的一串药名后,叶清染才复又道:“你去药铺抓药来。”
这时人群中有个声音弱弱的道:“那个……这位小姐,您开的可是治疗腹水的方子?”
那是个颇为秀气的青年人,见众人望了过来,面色略有些泛红。
叶清染点点头,抬眸望了过来,“阁下通晓医术?”
被叶清染这般一望,青年人的耳朵都泛起了红色,忙拱手道:“不敢不敢,在下在盛安堂做学徒,不敢称通晓。”
他听闻此处有人晕倒特意赶来,便正瞧见这姑娘施针。
外行人看热闹,他却看得清明,那几处穴道找的又准又快,这姑娘医术远在他之上。
盛安堂是临安最大的医馆药铺,药品齐全,价钱公道,且坐堂的大夫医术高明,名声甚响。
“原是盛安堂。”叶清染抱着小乞儿动不得,便轻轻颔首,算是回了青年的礼。
“你家中都有何人?”叶清染的声音轻轻细细的,似是生怕吓到了小乞儿。
小乞儿摇了摇头,小手悄悄的抓住了叶清染的衣袖。
叶清染望着青年道,“这孩子病得很重,还要再吃几天药,这药钱由我来付,就是免不得要多麻烦您照顾。”
“小姐说的哪里话,救死扶伤本就是盛安堂之责。”
盛安堂常年义诊,为穷苦百姓治病,也正因此在民间呼声极高。
青年俯下身子,要接过小乞儿,谁知小乞儿却死死抓住了叶清染的衣袖,仿若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不肯放松。
他也不言语,只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直直的盯着叶清染。
“欸?你抓着我家小姐作甚,还不快松开!”暖儿叉腰叱道。
小小年纪见到美色就动弹不得,竟是个小色批!
叶清染却明白了小乞儿的心意,笑着柔声安哄道:“我现在不方便照顾你,你跟这位大哥哥走,他能治好你的病。
你若乖乖吃药,过两日我会去看你,好吗?”
这孩子没有家人,面对救助他的人难免会起了依赖之心,便如破壳的小鸡会认准第一眼见到的人。
叶清染眼中的笑意让小乞儿渐渐平稳下来,他垂下头,似是意识到这样的自己不可能跟在她身边,便任命的松开了手,任由男子将他抱走,眼神却仍旧一刻不离的望着叶清染。
锦绣走过去将叶清染搀扶起来,声音不大不小的道:“小姐,我们现在可要去将军府?”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在听八卦时,哪怕只是有如蚊蝇一般大小的声音,也会清晰入耳。
待叶清染的马车离开,安静了一瞬的人群重新热闹起来。
“她刚才说要去将军府,她该不会就是卫将军新认的义女吧?”
“之前还有人说那是卫将军的外室女,可此番看来,人家是真的通晓医术啊!”
“不对!”
众人议论纷纷见,忽有一穿深蓝道袍的中年男子拧眉掐指,大喊一声。
众人立刻闻声望来。
男子身高而瘦,袍不裹身,掐指立在斑斓日光之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但见他眉目深锁,语气幽深道:“乱象,此乃大乱之象!
此女入临安,临安必大乱!”
有人连忙追问道:“道长,莫非这女子是祸水之命?”
道长摇头,手指掐算不停,似是卦象极难,“逆宫阴星,乃乱象,但非祸非福,却亦祸亦福,端看正宫阳星轨迹如何。”
道长高深莫测,百姓望之肃然起敬。
众人正欲再问,忽迎面飞来一只灰扑布鞋,正中道长眉心。
“臭不要脸的东西,又披个褂子出来装疯卖傻,老娘在家喂猪,你出来躲闲,赶紧给我滚回去干活!”
一腰有五尺的壮硕妇人气势汹汹而来,道长被扯右耳,指天而嚎,“吾已窥破天机,乃天择之人,尔等粗妇休要无礼!”
“麻溜给我闭嘴,再嚎当心老娘不给你饭吃!”
道长大怒,即便被扯得身歪头斜,气势不改,“你个祸星!大祸星!
临安有你,必遭大难……啊!”
妇人忍无可忍,一手扯耳,反勾一脚正踢中道长瘦臀,道长踉跄哭嚎,场面令人心酸。
众人:“……”
“靠!敢情是个疯子,我瓜子都买好了,就让我听这个?散了散了!”
众人散去,那疯癫道的目光却仍旧盯着蓝顶马车离开的方向,片刻不离,直至被妇人扯入拐巷……
……
“我看这些人就是太闲了,整天说人是非,真烦!”暖儿环胸气呼呼的道。
叶清染眉眼弯弯,含笑摇头,“你若因此恼火,接下来的日子我怕是要为你熬上一锅清热解毒的汤药了。”
车外热闹喧嚣,叶清染抬手撩开车帘,想一望这临安盛景,忽有一辆金顶马车擦身而过。
那车帘半掩半悬,叶清染歪头间正望见马车内男子的侧颜。
俊美而矜贵,平静而柔和,如天边皎月,月出星隐,万物尽失光彩。
叶清染微微怔然,而男子倏地侧过脸来。
虽只是短短一瞬,两辆马车便交错而过,但叶清染还是蓦地想到了那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叶清染撂下车帘,轻轻弯唇。
暖儿见了,不解问道:“小姐为何发笑?”
叶清染笑语道:“倒也不为何,只是今日方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并非虚妄。”
……
“主子,那叶小姐看来当真知晓医术,只是不知她是不是外室之女。”
男子拂袖,袖间绿竹澹澹,清雅淡然,一如其音,清朗温纯,“人的出身无法抉择,亦是世间最无用之物。”
东风点头,转而笑道:“不过那道长倒是有趣,看着清风道骨,谁曾想竟是个疯子。”
男子牵唇,笑若浮冰玉碎,初春雪融,“何谓疯,何谓醒,你笑他疯,或许他也笑你看不穿这世道人心。”
东风品了半晌也品不明白,索性搁置,“不过,她若当真医术高明,或许可以让她来瞧瞧主子的病。”
“不急。”男子嘴角笑意微漾,望着窗外融融春景,轻语道:“或许很快就可以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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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鹅子和大闺女的颜值是不是双双在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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