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难为你

莫言心头咯噔一声，心头浮现出一抹悲哀。
皇后这是要控制两位皇子的后院啊。
想要利用她女儿的事情，只怕是十几年前就已经算计好了的。
莫言心头后悔的滴血。
虽说早就知道和皇后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可如今事情当真落了下来，莫言的心头还是无比的绝望。
只希望自己的女儿是个有造化的，在董氏女这个身份的庇护之下，能自在的过了这一生。
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是能不进来，最好就不要进来了。
幸好董家三房出了个董娇娇了，只怕太后皇上也不许董家三房过于出挑了吧。
想到这里，莫言的心头就稍微好了一点。
莫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皇后的寝宫的。
外头的太阳是明晃晃的，莫言一出去，就觉得头晕眼花的站不稳。
幸好旁边一个宫女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了：“莫姑姑，你还好吗？”
莫言看了一眼那宫女，笑道：“是福女啊。”
福女笑得一脸灿烂：“正是奴婢。姑姑身体不适，福女送姑姑回去歇着吧。”
自从莫言跟着皇后来了宫里，一辈子都在提防这个，防备那个。
可福女，却是例外的那一个。
那一年，莫言将自己的女儿换了出去，将那个董氏女随意丢弃了。
可就在那一年，皇后陪着皇上微服私访，就正好捡到一个弃婴。
皇后无时无刻都不在皇上面前彰显自己的仁德，看见这样的情况，自然是要表示表示的，也就将那女婴带回了宫里。
那女婴长大之后，顺理成章的成了皇后宫里的宫女。
那时候的莫言刚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将自己的母爱都倾注在了这个弃婴身上。
这些年，莫言和福女之间的情分，也算是不是母女，胜似母女了。
虽说莫言和皇后之间有那么点见不得人的交易存在，可莫言在皇后宫里到底是有地位的。
若是想要提拔福女一把，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只是福女素来是个粗笨的，不爱往皇后宫里去，只愿意做一些洒扫的活儿。
也就是这样，坤宁宫里这些宫女太监们，也是不敢欺负她的。
虽说日子是惬意自在，可到底也就没什么前途了。
皇后这边因着董娇娇的事情忙活了好几天，莫言也跟着操心，倒是好些日子没瞧见福女了。
如今见了，少不得唠叨几句。
却不想，福女是笑得灿烂：“姑姑心疼福女，福女心头明白得很呢。只是姑姑，什么样的日子是好日子呢？”
莫言方才就是跪得久了，一时间出来晒太阳就头晕眼花的。
这会子到了阴凉的地方，倒也是清醒了过来，看着福女笑眯眯的样子，叹息道：“你这丫头，又说浑话了？”
福女含笑屈膝道：“姑姑莫要骂我。我是当真这样觉得的。别的且不说，就说姑姑，你如今是皇后娘娘身边第一得意的人。整个宫里的奴婢，谁见到姑姑都是恭恭敬敬的。可姑姑觉得自己的日子是好日子吗？”
看着福女亮晶晶的眸子，莫言就觉得，自己这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当真没这个丫头活的通透。
福女扶着莫言坐下了，又亲自替莫言倒了杯茶：“姑姑对福女的心思，福女都知道。可是姑姑，福女当真不想往上爬。福女只想在宫里安安静静的扫地，扫到二十五岁就出宫。”
莫言看着福女脸上带着的憧憬的笑容，突然就觉得，可能福女这样的想法才是最正确的想法。
深深吸了口气，认真对着福女道：“你这丫头，也是个苦命的丫头。你在外头并没有亲人了。即便是要出宫，又能去哪里呢？”
若是别的丫头，提到自己出生不久就被父母抛弃了，只怕是好一阵哭了。
偏生福女是个心思豁达的，笑道：“福女也知道外头并没有亲人了。可福女还是想出宫看看。
我想看看外头的天空，是不是和宫里一样，四四方方的。想看看外头的人，都是如何的生活。
至于其他的，姑姑也不必替我操心了。
福女今年十六，手里也有不少的积蓄了。再过几年，等二十五的时候，放出宫也能过日子了。到时候开个铺面，做刺绣或者浆洗，总是不必伺候人了。
若是生意做得好，到时候也买几个丫头伺候着。姑姑若是出宫，就去福女那边坐一坐，也让人伺候你。”
莫言扑哧一声就笑出声来，看着福女这简单明媚的样子，就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了。
这丫头，可是将自己的未来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了。
若未来果真如同她这样安排，她也算是个顶有福的了。
至于父母缘分薄这件事情，莫言自动忽略了。
毕竟这些年，她对福女，也算是尽到了母女情分的了。
便是皇后对福女，也是多了一份宽容的。
不然，就依着福女这品行，这容貌，这知根知底的情况，断然是不可能安安稳稳的在皇后宫里做一个洒扫丫鬟的。
看来，这孩子，才真是个有福的。
看着莫言脸上的笑容，福女就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她可是打小就在宫里长大的，这宫里皮面上多么的花团锦簇，内地里就有多少的肮脏龌龊。
她不是不肯往上爬。
只是不肯付出那往上爬的代价。
如今的她不过是个最低等的洒扫宫女，每日里本本分分的做自己的差事。
又是在皇后宫里，老实本分，自然不会受委屈。
熬到了年纪出去了就是了。
至于父母缘分……
福女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缘薄弱。
她始终觉得，她将来是能见到父母的。
毕竟……这里是京城。
皇上皇后便是微服出巡，也不会去那些过于偏僻的地方。
能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扔在恰好让皇上皇后看见的地方，也是本事。
她这么多年憋着劲儿要出去，除了向往自由之外，她还想弄清楚自己的父母是谁。
她不想来世上走一遭，连带着自己是谁都没活明白。
只不过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就算是莫言，她也没透露半句。
打小就在宫里长大，她太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了。
这边的莫言和福女说话的时候，就有个叫做珊瑚的丫头去了皇后那边，将莫言和福女的事情说了。
皇后淡淡的瞥了珊瑚一眼：“倒是难为你了。区区一个洒扫丫头，你都这样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