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中小学生活,还有些差别的话,到了中学就举国一个样了,随着课业的加重,所有时间淹没在补课,上课的循环中,容不下那些悸动懵懂的青春期里的小心思。
原本两个人的曲线并无冲突与交汇,苑葳雅要去追她的星与她何干呢,即使他们俩最终成了一对也只是身边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罢了。
苑葳雅虽然是一个花痴,相貌平平,学习成绩也不算好,可正好有一项过人的技巧,就是画漫画。作为一个标准的日漫痴,漫画的真实性在于不管自身相貌如何,却可以轻易操纵着纸片人的相貌,眼睛可以大得像铜铃一样失真,身材可胖可瘦,男人随便拥有八块腹肌,女人随便拥有D+以上的胸,九头身,细得一手可握的腰,蜂腰细腿,美得毫无瑕疵,漫画是一个轻易装载青春幻想的容器,所以才能迅速抓住少男少女们的心。
对于厌恶的人,也可以轻易让他变丑可以,就像几名任教老师,各种变形与扭曲,也可以随着自身的心情转换,好像一切人物都是被情绪操纵的,大多数时候还是漫画中的反派。
既然喜欢,就要创作自己的梦,苑葳雅另外做的一件事,就是偷偷去画许一诺,不同于追求真实的素描,漫画总是那么失真魔幻,剑眉星目,高鼻清秀,八块腹肌,一头飘逸的长发或许精神的短发,符合心中的一切幻想。
反复地画,每种体态的画,在课间课后的观察中,把许一诺的各个角度,展现出来。360无死角的帅,这就是许一诺的完美无瑕。
说起绘画,江诗涵也曾在父亲过往的短暂发烧之中,带到绘画班,学过短短的一段时间素描,更追求真实与细节,完全不同于漫画的写意,就像两人的映照。
当苑葳雅不在的时候,江诗涵只能在教室里发呆,看着今天的习题一筹莫展,就开始拿同桌的画来看,她是一个杂学家,不喜欢过于失真的漫画,却也喜欢热血与青春的漫画故事。
看着被各种美化处理的的许一诺画像,好一个无可救药的同桌,细看之下,似乎总有些过分失真,而充满缺憾。当时还没有那么流行PS软件,兴起之时,自己去上涂上两笔,可漫画的线条与她所学相差如此之大,不如用自己的粗浅素描功底去描绘一个更真实的许一诺。
本来觉得这个人那么讨厌,可好像就是画许一诺才有点兴趣,其他人不是不想画,就是没什么特点,江诗涵为自己的画寻找着理由。
为了接近与偶像的距离,苑葳雅必须找一些理由,比如有意去向他借东西,一块橡皮,一本练习册,无足轻重,不过必须看准,显得自然而然。比如正好她走到许一诺旁边的女生身边,问作业,正好缺少一样文具,然后顺势问到旁边的许一诺去借,让人无法拒绝,许一诺显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借给他了。
苑葳雅又花痴起来,“果然上帝就是不公平,上天给了他独一无二的俊俏的脸,还有世间少有的才华,却又让他心地是那么地善良,这是多么完美的一个人啊,这是怎样的神奇创造!”
一而再,再而三,许一诺不厌其烦,却又不得不从,无奈,叹气,毕竟骚扰过他的人又不是只有苑葳雅一个。然后许一诺就自行把东西要过来,避免和苑葳雅纠缠,或者是根本无心去理这些旁枝末节,无足轻重的事情。
许一诺轻轻地走了过来,对着江诗涵生硬地说:“麻烦你和你同桌说一下,上次借的东西就不用还了,也不要找一些借口来借东西。有时间花在学习上,而不是浪费在没用的事情上。”如果看到东西在桌上,就直接拿走,也不管这里是不是有人。
“喂,你就这样拿掉,也太没礼貌了吧,”
“我拿走我的东西,需要什么礼貌吗?”
“那你就不能在她在的时候去要回来呢,”
“跟一个脑筋错乱的女孩子纠缠这些,多麻烦,”
“什么脑筋错乱,不是成绩不好,就是脑筋错乱,天下有脑子的又不止你一个,”
拿完东西,正好看到江诗涵桌上放着许一诺的画像,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这画的是谁?”
江诗涵一时慌乱,“我随便画的,你管是谁,”
许一诺又看了看,“你还有画画的爱好啊,果然,成绩不好的人也会有其他方面的脑子,”
“我画画怎么啦,别人不能有点兴趣吗,”
“这是我吗,有那么点神似,不过好像画得有点胖了,瘦一点就更帅了。”
江诗涵刚想辩解,“这又不是你,不要那么自恋好吗,”声音尚在半空,许一诺就走了,还给了一个不知是轻蔑还是褒奖的笑,让江诗涵哭笑不得。
江诗涵心底也泛起了涟漪,回去就在想,对的,瘦一点就更好看了。
问苑葳雅,“你说我现在要是瘦一点,会好看吗。”
“那当然啦,一个胖子,不管她长得多美,都会被人嫌弃的,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就是这么真实。”
江诗涵对于自己的胖,以前被人说得多了,一直不以为意,这番话,似乎遭了一记穿心箭,也降下了一道神祉。
回家的路上,关注起行人的身材,在中国人的审美观念里,胖或许不会太讨人厌,但瘦下来一定会吸引更多目光。看着那些庸俗人的眼光,自己是不是要去迎合呢,之前一直讨厌的事情,这时候却有些动摇了。
看着电视里的减肥广告,各种有意制造的对比,真的有那么大的影响吗。在心里反复念叨着,去减肥吧,你一定能成功的,诗涵在那一刻仿佛找到了人生在世的第一个目标,想去看看自己瘦下来的样子。她制定了自己的减肥计划,开始翻找着各种减肥书籍,制定自己的减肥食谱,首先就是折腾林洁,做她吃的菜,各种计算每种食物的热量,控制热量的摄入,林洁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菜你以前不是不吃吗,”
“我突然就想吃了,况且为了考试,需要合理搭配营养嘛。”
“那这样菜你为什么就不要吃了,”
“不健康,一样是为了学习嘛。”
林洁也就不作深究。
她开始健身,不是特意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就是为了自己而已,这样自我激励。把每天上学的路途也利用起来,直接放弃了自行车,可这一切也只能让自己知道,不敢去让母亲知道,所以都是偷偷地把自行车藏到一个小巷的停车棚里,然后自己跑到学校。虽然因为学区房近了很多,仍然累到气喘吁吁,累到筋疲力竭。
在为数不多的体育课上,不再排斥以前那些讨人厌的体育项目,即使自己是个运动白痴,有时还一个人去跑个五千米,累到全身酸软,第二天的课就相一翘了之,可最终还是坚持下来。再也不跑五千米了,简直是活受罪,可过了几天,还是又来到操场上,继续气喘吁吁地跑上十几圈,这时她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能量。
当然最受苦的是每天的各种零食时间,之前走在大街上,和同桌及同学们一起走过附近的奶茶店,看着快餐店里的炸鸡,糕点店的诱人甜食,小吃店里的各种串串,通通忍住,把她以前绝不减肥的誓言也忘了一干二净。
某些方面说,女孩减肥就是整容,就是生命的再造,用了一年的艰辛,诗涵瘦了下来,从一个丑小鸭变成了天鹅的蜕变,那个被人忽视,被认为只有点毫无用处的小才能,在学习上又乏善可陈,甚至是拖班级后腿的人,在外貌上有些可以称道之处。
许一诺似乎也品读出了一点好感,有时即使需要归还苑葳雅的学习用品,也不再是那幅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口气,甚至会问,“你最近没画画嘛,你的画还是不错的,”
“我又不是一直画,看心情。”
与其说是丑小鸭幻想着变白天鹅的故事,毋宁说是每个女孩子必然的青春幻想,可与之相对的,是学习成绩依然毫无起色。其实我们从来没有过青春,青春是一种幻想,张爱玲说,青春是袭华美的袍,布满了虱子。可其实,对这一代人来说,青春是一件校服,被幻想成华美的袍。
林洁陪读的日子,其实也颇为清闲安宁,在初始的一段时间甚至有些不适应,吵吵闹闹惯了,怎么就突然间丢失了生活的重心一样,不过很快就找到了人生极乐,那就是在新的社群——陪读家长之间找到了一群麻将牌友,这下除了诗涵下课的时间,帮她照顾好饮食起居,其他时间就可以泡在麻将牌里,自在逍遥。
同样这样想的还有江建明,既然林洁不在,一下子浑身舒坦,少了蚊子苍蝇似的唠叨,更加可以投入自己的兴趣爱好,感觉整个人精神焕发,年轻许多。学校里新组建了教师交谊舞团,年轻时就喜欢过跳舞的他,刚想加入中学的交谊舞队,就被发配到了遥远的H省,这次自然不能错过机会,很快与学校的另一位女老师李仪文搭成了对子,打得火热。
母亲在身边陪读,确乎在一段时间创造了一个更安静的学习环境,也减少了家庭冲突,因为这么多年父母的争吵,让江诗涵极为厌烦,想起那个躲在角落里暗暗哭泣的小女孩,就成为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可这段陪读的日子,一些流言慢慢地传到了这个小小的出租屋。据说是父亲江建明与中学女教师出轨了,其实这样的新闻,只不过更多的是从一个玩笑延伸出的捕风捉影。
江诗涵自己更愿意把它当成一种八卦,林洁听到这个消息的,却深信不疑。在林洁的概念中,这些什么交谊舞比赛,什么红酒会、什么联谊会,向来就是制造出轨艳遇,破坏正常秩序的活动,就像林洁初婚的那段日子,就是在这种似有若无的暧昧中慢慢解体的。
更别说这些交谊舞队,都有意把一些年龄相仿,甚至同样年轻未婚的教职工搓合在一起,哪怕是素不相识的两人,都会在这种肢体和四目相对的接触中一把火烧起来。传闻也是,那个女老师选了江建明,利用这段时间合练,说是为了准备学校的交谊舞比赛。
可练着练着,就干柴烈火,练出了各种传闻,最终传到了林洁的耳朵里。
后院失火,陪读的林洁感到自己被背叛,特别是这个在她眼里早就烂成渣的人,居然给他制造了这样的难堪。其实这段婚姻,原本就已经是个形式,但此时,这种背叛,让她颜面尽失,是一个老男人的羞辱,于是直接冲到学校,要发泄这满腔怒火。
“我在这边拼命,照料孩子学习、生活,你倒好,在学校风流快活,你对得起这个家吗?”
“我哪能啦,我不就和别人老师跳个舞吗,被侬讲得颠三倒四,”
“跳个舞,讲得轻巧,不要眉来眼去的吗,不要你捏我一把我捏你一把,时间一长,勿晓得做出啥事体来,”
“不要讲得嘎难听,侬讲侬伊呢,哪能里像个女人的模子,讲啥子出轨,没碰她一根毛,好伐啦。”
“你还狡辩,不是你们动手动脚,事情会值得沸沸扬扬,传得人尽皆知,”
“这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哪件可以当真的,”
“反正这事没完,你给我等着,”
虽然林洁故作镇定回到了出租屋,可这眼角的泪水,整个人的失魂落魄,是无法掩饰的,更何况纸包不住火,一些隐隐约约的传闻还是让江诗涵了解了事情的梗概。如果说之前的岁月里,江诗涵对父亲抱以更多的同情,自小也对父亲较为亲近,此时的她却也不得不对母亲更加怜悯。
虽然战火没有延绵到家中,但很显然母亲分心之后,对她的衣食起居有所懈怠。这些天,一些潜藏的噩梦也苏醒了。从小时候开始,父母两人的战火就没有停止过,为了父亲的工作吵,为了饭菜的口味吵,为了一点作业吵,而这次比以往更加严重,不再是争吵,而是长时间的冷战,整个屋子渗着一股凉意。而且短时间也不可能结束,阴影不可能很快消散。
最后江诗涵还是沉不住气了,委婉地问母亲,
“你和爸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我看你最近都心不在焉的,”
“你爸妈之间能有什么事呢,你不要多想,安心读你的书吧,”
“女儿不傻,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或许我们两个会离婚,不过你不要受影响,一切以你的学业为重,我们两个都是老夫老妻了,离了跟没离也没什么区别。”
可嘴上是这样说,林洁多次来到江建明学校,要与江建明离婚,自此势不两立,不共戴天,江建明这个时候就能躲则躲,也不正面接招,以为林洁闹一闹也就好了,可林洁的反应还是越来越大,事情无法收场,更是在陪读的时候哭出了声,把做作业的江诗涵搞得心乱如麻。
诗涵感觉到自己不能再不管不问,到父亲的学校诘问,父亲说,“我是精神上出轨了,但我没有做出任何实质上的事情,我并不想离弃这个家庭,我的人生已经死了,从几十年前就死了,李老师的出现,让我找回了一点当年的理想和浪漫,让我的生命里有了微光,让我重新找回了一点年轻的感觉,你知道嘛,阿爸始终还是以为重,其他个人的事都不重要。”
林洁就跟在后面偷听,“好吧,不打自招了,这些年来,受够我了,那就离婚,”
“离个啥婚,小囡还在读书,侬做得出来,”
“这时候想着囡啊,装出来的的斯文败类。”
“我是斯文败类,侬各副样子勿像个泼妇啊,”
看着两个人争吵个没完,诗涵在一旁无地自容,这一块闹剧如何收场,她在心里寻找着对策,却又毫无头绪。
这个家庭的事件也已传到了学校,她更加像被孤立了一样,变得生人勿近,避之不及。
来到学校上课,她无意识地想望向许一诺,这个之前一直反感,有意避开的人物,此刻却幻化成一道熊熊燃烧的大火,然后自己变成飞蛾,冲过去,就像斩断一切乱麻一样,让家庭的闹剧和学习上的挫败一下子毁灭干净。
她也不再逃避许一诺,在他课间想出去打篮球的时间,两眼直直地对视着他,
“一诺,”
“为什么这样叫我,”
“你怕我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你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那我帮我一件事好吧,”
“什么事,”
“这你不用管,很快你就知道了,”
许一诺一头雾水,大惑不解,挠了挠头。
“我就问你帮不帮我这个忙,不想帮就算了,反正我也是你们眼里的吊车尾,攀不上这样的天上星辰,”
“那好吧,我就帮你这个忙。”
江诗涵鼓起了勇气,就像效仿罗密欧与朱丽叶,带着许一诺来到家里,许一诺依然不明所以。
“阿爸,姆妈,这是我男朋友,今天我把他带到你们身边,是想让你们明白,你们自私,你们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今天我要说,这就是我的感受,我选择了我的男朋友,他会照顾我的感受,不再需要你们了。”
江建明与林洁两人目瞪口呆,在本来一团乱麻的生活上,点上了一把火,要彻底焚毁一切。原本争吵不断的两个人彻底慌了,他们突然团结一致,矛头转向江诗涵。
“涵涵,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吵一吵,我们不会离婚,不会的,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怎么会离呢,你不能用早恋来报复我们,”
“什么叫报复,这是表达我个人的感受,与你们无关。”
“爸妈的人生已经不重要了,你才是我们最重要的,爸爸妈妈老早讲的说得都是气话,你看我们这么多年吵过来,都是嘴上讲讲,离婚每次都没有当真。”
江诗涵拉着许一诺跑了出去,
“刚才真是麻烦你了,现在你回家吧,”
诗涵平静如水,许一诺从一头雾水,脑子里的问号变成了惊叹号,
“刚才你说我是你男朋友,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以为呢,”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就是你不要把别人当成你的工具,”
“好吧,事实告诉你吧,我一直都暗恋你,从进这个学校起,或许在我们成为同班同学之时,我以前只是觉得你长得帅,成绩又那么好,我很嫉妒,到后来我才明白,我是在暗恋你,我陷进进去了,”
许一诺怔了许久,最后挣脱诗涵的手,“你为什么要这样自私,你把我的心搞乱了你知道吗,我从小都是个规矩孩子,不想让人生偏离正确的轨道。我的父母家人给我设计好了人生,我的未来要进名校,要留学,要成为人中龙凤,不想被别人破坏。”
许一诺惊惶失措地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
回到学校,江诗涵回到课堂,却是老师找她谈话。说是都是让她清醒一点,不要早恋,更不要干扰同学的学习,回到学生应该做的事情上来,不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诗涵找到许一诺说,“我成绩差,我没那么漂亮,佩不上你,你去吧,你去你的留学,做你的高材生,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你。”
许一诺说,“你以为呢,都是你的错,带我干什么,我现在心也乱了,中了你的毒了,你知道吗,原本我目标坚定,可现在我有点动摇了,为什么你要闯进我的生活,你在我心里,你打乱了我的学习生活,如果你不讲,我以为一切就这样了,一阵风,一阵记忆永远都不存在好吗,可你把,你为什么这么自私,你把别人的生活都打乱了,你知道吗。”
江诗涵泪水溢满了眼眶,两人沿着的街道走着,许一诺说,“我反复在思考,这几天我是如此的痛苦,是选择你,还是选择前程,但是我们还小,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我不能让我十几年的努力付之东流,你也还是回到从前吧,”
两人分别,连她也不知道,这是一个真实的梦,还是想象和夸张的魔幻虚构,只是她的心似乎坚硬了,变得不再那么温热,一个永远无法触及的青春幻想破灭了。
许一诺选择了转学,去了另一个学校,故事结束了。江诗涵的父母没有离婚,成为了一场闹剧。青春期的爱情故事,有时成为最美的回忆,有时则是一个结,好像永远都解不开了。
她与苑葳雅,两人虽然坐在一块,就像银河两畔的两个人,江诗涵有时看到她画的许一诺,满是愧疚与遗憾。
江诗涵的高考成绩并不理想,选择很少,既然不能留学,那去全国哪个地方都是一样的,那么选哪个地方又怎样呢,本来想学中文,又去不了名校,学了无用,理工也不坏,学建筑吧,像林徽因,真要成了器,造个漂亮的房子也很伟大啊,有些房子太丑了,码转头跟搭积木似得,连个棺材也没这么丑的啊,一气之下,就选了个建筑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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