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结束,被认为魔鬼地狱的高中生活即将来临。进入实验班,在偏僻的小县城里,这已是最接近大学门槛的地方。但此时让我提不起兴致,压抑得似乎太久,长久窒息般的备考气氛,我没有再从学习中找到任何快感,只希望在暑假中寻找一点童年的影子。中考结束了,所有人如释重负,每个人都在期待一个完整的暑假,这才是令人渴望的,是长久没有过的自由。
初中最后一天的班会上,老师仍然继续说教,陈词滥调,废话连篇。中考之前还在说,考完你们就可以尽情地放松,变成进入高中后,你们就要进入人生的最残酷的阶段,要再接再厉,甚至是比现在加倍的努力,才有可能改变人生,在高考迎接最终的胜利。
然后煽情,三年的亲密相伴就要分离,不管教的成果怎样,他感到欣慰,陪伴你们这么久,分别之时,甚是想念。
我在心里抱怨,怎么这么多废话,假模假式,拖了足足有四十分钟,所有人都在等待唇口轻启的一句,解散,放假。
额外补充一句,从现在开始放暑假,暂时没有接到高中的补课计划,你们就尽情玩吧。话音落下,盈室的欢呼,从某个教室率先响起,此起彼伏。在这个属于毕业班的教学楼里,像大潮一样拍击着海滩的声,顷刻间,千万只囚鸟被放飞了,每个人带着渴望冲出教室,在操场上走廊里狂欢跳跃。
班上的足球迷早已准备好,听到号角,就冲向操场,此时操场早已被各类人群占据。足球流氓们把中心场地霸占,怎么办,就踢小场吧,好,就踢小场。
在足球场一角,一侧摆下书包或者石头,当成球门,开始分组对抗。虽然场地狭小,仍然乐在其中。两个小时不知疲倦,却也不能阻止时光流逝,太阳已经落到山顶。
“该回去了,今天我妈叮嘱我早点回家。”
“好吧,回去,”拿起各自的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和几个同学聊天。
“放假了,有什么打算,”
“打游戏呗,还有什么打算,小波你呢,”
“我可能回乡下一趟,”
“乡下有什么好玩的,”
“钓鱼啊,游泳啊,以前在乡下,自由自在,就喜欢做这样的事。也不知道暑假能不能放得完,搞不好,要补课。”
“能不能不提那些扫兴的事,多好的假期啊,还在憧憬呢,就提补课,真败兴。”
“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有好玩的活动,大家一起出来。”
回来了,母亲看着我满头大汗,一身泥垢,“又踢球了,好在你爸今天没这么早回来,不然又是一顿臭骂。”
“放假了,怕什么,我想要去外婆家,”
“外婆年纪大了,事情也多,还要照顾你哥,”
“我就想去,”
“有假,你想去就去吧,也没人拦你。不过多帮外婆干点农活,省得外公外婆操心。”
“我假期多宝贵啊,几年了,没有个完整的假,也要好好玩玩。”
放假,终因补课计划未能提前制定而成为现实了,两个多月啊,这是多么长的一段假期。自从进入这个县城以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无拘无束。我想过回老家,可祖母去世后,老家已经阒无一人,但还有外婆那边的避风港湾,这个港湾就像老家一样,同样宁静安详的小山村,同样流淌着一条小河,同样地清澈见底,鱼游如织….村里也满是孩子们的笑声。
奔向自由吧,多么地迫不及待,多么地急不可耐。在一趟巴士加半个小时的徒步行走,我终于又一次回到了乡村的怀抱。
来到外婆家,外婆还在忙着剥毛豆,波波来了,哥哥也在,见到我咧着嘴笑,多么亲切的一幕。外公外婆已经年近古稀,肤色是阳光和大地赋予的皴黑,但头发却不曾因为岁月的侵袭而变白。他们有农村人的天赋,是勤劳,在盛夏,依然不停地劳作。
除了我,哥哥,还有一个表妹,她坐在摇椅上,听说是因为小时候的一场高烧,烧坏了脑子,就此变成了脑瘫儿。只能终日瘫坐于枷凳上,一只手抠着嘴,另一只手胡乱比划说,爸爸、阿爸,她只会说这两句。如果有人蹦跳,奔跑,有意与她逗趣,也会哈哈大笑,想蹦出来的样子,快乐地让人心疼。可村里人都不以为意,因为她这样已经十年了。
我虽然想帮外公外婆做点农活,但这个暑假的时间太宝贵,只想及时行乐,径直去找村里的伙伴。许多家庭的大人都外出打工了,有许多孩子留守,因为我自小就经常来外婆家玩,所以这些孩子大多是我从小认识的伙伴,早已建立深厚的友谊。
我会集了一群伙伴来到河边,这条河与家乡的河或许还是同一条大河的支流,更宽一些,深的地方能把我淹没,河水在浅的地方还会叮咚作响。大部分清澈见底,映出水底的鹅卵石、泥沙,以及数不清的游鱼。然后立马跃入水中,游泳,打水仗,找石头,巨大的水花飞溅起来,阔别已久却再熟悉不过的感觉。
又接着去钓鱼,没想到离开乡村许久,我钓鱼的悟性反而精进。对于鱼的脾性,钓点的选择、子线的长度,用饵,甚至学会了打窝料,我的收获成倍增加。除了数不清的白条、马口、餐条,还经常有手掌大小的板鲫、鲤鱼,甚至是一斤以上的草鱼。在这里,由于药鱼、电工,能钓到这么大的鱼已实属难得。
有一次运气太好,竟然钓到一斤的鲫鱼,在这里绝对算得上是巨物,几个伙伴煞有介事地让我分享钓鱼秘决,简单来说,就是人品好,天生与鱼有缘。
回到屋内,空闲时仍然可以坐在门口,由北向南,看乡村的风景。同家乡一样,视野开阔,东边是一片巨大的竹林,清幽静雅,正向南方是河边从绿色的田野中穿过,西边则是一座石头山。
看到这块巨大的花岗石,时常在怀疑,这是不是一块紧密相连、完整无缺的石头。在它裸露之处,竟找不到一丝裂缝。我们又有了登山的冲动,与伙伴一起跨越岩石,再往远处更高的山峰爬,直到将整个村落一览无遗。感叹道,这才是江南的山村,静谧安宁,升起的烟火让人忘掉了时间、疲惫。
越是无忧无虑,日子过得越快,写意画一样,恣意泼洒,转眼过去半个月。外公说,学校有电话打过来了,说是学校时要补课。让我惊觉这一个短暂的梦,还没来得及发展,就被惊醒了,含忿不平。
其实消息传来时,已经有点滞后。学校的补课已经进行了一个多礼拜,学校一一个照着当初离校里登记好的电话号码打过来,可我填的是个随意捏造的空号,一不想让学校找到我,二也是家里没装电话,怕人笑话的心态。
学校里开始运用各种方法海底捞针,竟然从一个同行过的同学里,大致猜测出自己的住处,就派熟识的同学过来找。但父母都到外做事,白天碰不到任何家人,就询问房东老妈子。
房东老妈子根据描述说,确实有一个中学生住在这里,像福尔摩斯探案,根据线索,按图索骥。
再由房东老妈子,把讯息传给我母亲,没想到老妈子好像突然间头脑年轻了十岁,一字不漏地准确传达到我父母。听闻学校补课已经过了一个礼拜,父母倒感觉天塌了一样,急吼吼地找了个公用电话,瓮声瓮气地跟外婆说,“妈啊,快叫波仔回来啊,学校里要补课了,还贪玩的要死,我都急死了”。
本来人还在河里和伙伴们嬉戏,这么一个晴天大浪拍过来,整个人都懵了。又像幼时游泳,父亲追过来的身影,大难临头。我急赶着撸好衣裤,撒腿过来接电话,“你这个死崽哩,学校里都补了一个礼拜多的课,你还不死回来,早知道当初不让你跑外婆家去,弄成这个样子。”
回家的路上,是大梦初醒,是末日审判,满脑子的野性难驯,还没来得及释放。心情急转直下,难以说尽的心情低落谷底。
回来的路上,是无休止的怨气爆发,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本来说好的二个多月呢,一个月还没满呢,怎么就结束了啊,所有的自由啊,快乐啊,一下子被击得粉碎,世事无常啊,只能这样感叹。怀着满腹的悲怆忧愁叹息,恋恋不舍地回到校园,回到囚笼,就马不停蹄地开始高中第一堂课,是班主任的课。
我又成了一个特例,被班主任特意拎出来批判一翻,“好了,在今天我们的班级人数总算凑齐了。牛小波同学可能因为家里有点事,拖延了一些时间,在缺的这些课,你们要帮他补齐啊,……”然后整个教室里所有头齐刷刷地朝我看过来,被羞辱了一样。“好了,话不多说,你暑假该借的书都借到了吧?”“还没。”“那要快啊,课已经上了一个多礼拜,书还是要快点啊。”神色里的狡黠、不悦,强装出的伪善,让我的高中生活从一开始就充满了不详的预兆。
为了借这个课本,又费了一番周折。我在高年级同学里没有认识的人,父母也没什么关系,只得再次向于阿姨摇尾乞怜。于阿姨那边没有直接让母亲把书拿过来,而是让我到那个高年级同学的家里上门去拿,说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好的招呼,让我要珍惜机会。
“我上门,高年级同学有超乎寻常的优越感,牛小波,就你,听说你成绩好,挺牛掰的吗?想借书,先帮我写篇作文行不行,”
我不响,“开玩笑的嘛,别当真。”
然后从书架上把教科书找出来,甩到一边,拿去吧。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傲慢态度,我虽然感觉不爽,也不得不食嗟来之食,忍住一时之气。
课本由于封藏太久,封面已经有些发黄,但翻开里面的内容,大部分仍是新的,唯独留下笔迹的地方,全是各种涂鸦漫画,显然这不是一个优秀的好学生。
高中的课有个规律,由于大量的补课和追赶进度,必须把高三一整年的时间腾出来备考,所以一向是低一年级用高一年级的书,基本都靠借旧教材。等到了开学发教材时,新的反而用不了几天,就得传给下一届的学生。课本就像报纸,过了期就如同一堆废纸。
话毕,课程开始,毫不拖泥带水,雷厉风行的果决。然后,就流水一样地把课文从第一段讲到最后一段,让人想起小学写的记叙文。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数学老师,我姓赵,然后板起脸来,……
“……英语…………”
“……物理…………”
“……化学…………”
“……语文……”让我顿时提起了精神,“…………”谢,人如其姓。
第一天,上午四节课,每节不同,语数外物理化学其中四个老师车轮战,下午两节课同一门课同一老师,后一节自习,再加早读,晚自习。五天正好五门课雨露均沾,极有规律,然后日复一日地轮回。
有规律就意味着千篇一律、一成不变,上课总是一样的,毫无激情,毫无趣味。或许是高中老师都已被残酷的高考石化了心肠,既无法在音乐、思想品德、体育这些旁门左道里借鉴一点不拘常形,又无初中老师的光怪陆离、邪魅狂狷,个个为人师表,像塑像石佛,苦大仇深一般,千年严霜覆盖在脸上,无情肃穆地叫人看了有点绝望。
本来因为缺了一个多礼拜的课,我就很难跟上听课的进度,而似乎为了赶进度,所有老师都快马加鞭,再加上老师那张万古不变的扑克脸,让我厌烦透顶,再加以暑假被掐断的愤懑不平,我心猿意马,神游天外,就是不在课堂之上。
经常是课上了半天,结果一个字也没能听进去。刚从野外拉回来的心更不听管束,上晚自习时,就总是盯着教室后面的时钟,一点点地慢慢转动,然后守自习的老师把目光聚过来,吓的马上又把头转回来,然后没过几分钟,又趁着老师埋头于沉思抑或备课的间隙,又转过头去瞥一下钟,怎么只过去几分钟呢,蜗牛,怎么不能快点走!
经常发呆,半个月前,还是喜不自胜,没过几天,我就悲痛欲绝了,人生为什么如此起落无常呢,我再次深有体会。
等到有时任课老师暂时因为各种原因离开时,人就蠢蠢欲动起来,一些和我一样烦透了的人开始找一切机会聊天,做点小动作,就当是苦中作乐。
我的同桌也是一个干瘦的小个子,由于回来得晚,座位没有安排,全凭自己选择,我才能和他坐在一起。我有些诧异,你个子不高,为什么不坐到前面去,他说,我不喜欢,到前面太憋屈了,整天被老师盯着,浑身不爽,宁可选个后面的位置,舒服自在。
我也一样,让我选,我也不会选前面。两人有些投合。
“喂,你叫什哩名字呃,我叫张超,弓长张,超人的超。”俗不可耐,和自己有得一比,好感倍增。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叫牛小波,牛…呃”竟然想不出好词,就写了张纸给他看,心里的窘意有的惨烈。“哦,晓得哩,就最常用的三个字嘛,蛮好记的。”呵,倒是蛮实诚的,更拉近了心里的距离。
“你是县里各么,我是初中转到这里各,原来在樟溪乡。”
我听他这样坦白,也振声说“我是樟溪乡各,我是初二才转到这里来的,”我们话很投机,从各自童年自由无拘,到对学校教育的不满补课的愤懑,皆不谋而合,顿时有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
课是和新考上来的乡下学生们一起上的,因为这个县里只有县城才有高中部。乡下高中的高中部在陆陆续续的财政危机、教师资源有限导致的生源流失中彻底沦丧。所有考上高中的学生都被分配到一中和二中。其中极少的优秀学生才能有幸进实验班,人数大概占据班级总数的三分之一。
他们谦恭,拘谨,在下课时也不愿意到走廊上动一动,在他们身上我隐约能看到自己以前的影子。初到县城里读书的人,是不可避免地带有自卑感的,无论是成绩还是相貌乃至交际,往往都相形见绌。乡下的学校因为师资条件所限,有因为管理的相对松散,学生成绩往往要差一个档次。农村的孩子因为生活条件的差异,身材也明显偏矮,皮肤粗糙且黑。再加上对环境的陌生,很难快速适应这里的学习和生活。看到他们的样子,不由生出亲切,但也滋生出一种先行者的优越感。
课越跟不上进度,我就越躁动不安。上课时间变成牢狱中生活,听得心不在焉,一走神就再也听不下去了。班里的足球赛却仍然有进行的空间,由于是补课,禁体令在这个时候是不生效的,非常难得的机会。
我开始浮想联翩,尤其到下午最后一节课,心思已经远离了课堂。久已压抑的足球细胞在这一刻苏醒,班里的同学大多是原来初中实验班的班底,足球一脉相承,又正好男同学中不乏足球爱好者,脚痒的人自告奋勇地大喊,课后踢球么,去,那还能不去吗,群起响应。
我就想自己课后该怎样运用新学的技术动作,比如最近小罗那招神龙摆尾,人脑中就构建了一个足球世界杯,课堂上的事就一概不知道了。下完课就在操场上疯狂消耗积攒的精力的怨气,累得筋疲力尽,每次回去先挨父亲一顿臭骂,好在还是在补课期,他也没有太苛责,抢完饭,洗了澡,就跑回学校去上晚自习。
晚自习无聊至极,有机会就找张超聊天,聊天的时间过得飞快,一溜烟没了,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密切。
夏日炎炎,知了的聒噪响彻校园,浑浑噩噩,在近乎煎熬中度过一个月的补课时间后,竟然还有月考。我又一次遭遇五雷轰顶的灭顶之灾,呆若木鸡,魂飞魄散,不得不利用最后的几天时间恶补,但效果终究是不尽人意,整个班级,我考了倒数前几名。我刻意隐瞒了考试成绩,我知道一旦这个信息透露给他,对我将有怎样的惩罚。
父亲问我,“补了一个多月课,有考试莫,”
我说,“还没有,因为来了好多乡下学生,起点不一样,暂时不考。”算是蒙混过关。
高中也正式到来了。开学那天,我对父亲说我要一个人去开学,父亲却呵斥道“你去?把钱丢了怎么办呢!”于是我仍就像只狗一样跟他到学校。
到了学校,父亲穿着又脏又破的工作服,在一群西装革履之间,很是扎眼。我有些感觉面子上挂不住。谁知,当听到要交一百多的补课费时,他恼了,“怎么要收这么多补课费呢,你们学校吃得什么冤枉钱,就晓得欺负老百姓,不交了。”我弱弱地插了一句,大家都交了啊,你晓得什哩,与老师不顾颜面似的争吵起来。一顿扯皮之后,很不情愿地交了钱。这件事情下来,让我感觉颜面扫地,对父亲的憎恨更加生长茂盛。
开学也有个短暂的军训,军训的时间像女生的裙子,是越来越短了。上届还有九天,这届就短成七天。班主任口里传达了三个理由:一,凡事要以学习为本,为了领先二中,必须加倍努力,减短是必要的。二,军训的时间太长,累坏了怎么办,要缩短。三,今年天气炎热,要防止意外,更要减短。个个一本正经,堂而皇之,体现出博大人文关怀。可大部分人都从中听出弦外之音,学校经费有限,为节省用于教官的开支,而更多地致力于学校饭桌上的友谊,故而缩短军训时间,利于学校建设。但一批人联想到以前的师兄师姐们操场上抛头皮,洒热汗的惨烈场景,“还好又缩短了,要不得晒死!”一片死里逃生的庆幸。
可万幸中的不幸是,今年的天气像是比窦娥还冤,这该死的太阳一刻不停地悬在头顶,地面上热气腾腾,远看则热浪滚滚,阳光下都能扒了人一层皮。温度就直直地奔着四十去了,也不管这夏己逝,秋天都过了许久。至于农村里的旱情,也是这天气的杰作。本来往年操场摆满了队伍,今年却都横七竖八地钻到学校的各个角落,偌大的操场空无一人,体现出趋利避害的精神品质。即便如此,队伍里还是时有晕倒的学生,学校临时找来的医师都手忙脚乱,一些滥竽充数者,本来是准备过来混一混,拿福利的人一下子出尽洋相。事到临头才发现,不仅物资准备不足,人手也因为能力问题告急,差点没让几个女生背过气去,吓到冷汗直冒,
暗地里恐怕开始咒怨起为什么要在这种鬼天气,淌这趟浑水。
为了体现出精英班的模范带头作用,我们还是与众不同。教官的职位都高于其它班,多了好几颗星星。严厉远胜其他教官,其他人休息,我们还要操练。军姿要比别人站得好、站得久,踢正步要更标准,就连拉歌都应该拉得比别人更有气势。我和张超,或许还有大半同学,都不知道在背地里重复了多少句国骂。军训的苦并没有比夏天水稻收割更甚,我有经历,所以能够承受,但还是在重复了几天后越来越没有了劲头。
其实,我们一群男生担心的不是炎热,而是怕练累了,连踢球的力气都没有了,结果正应验了,即使拼命地躲懒,节省体能,把足球放在教室一角,想等军训一结束,就接着足球赛,可没两天,就无法坚持。
在逐渐到达极限,所有人都开始哭爹喊娘之时,军训终于结束,谢天谢地,才七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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