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乡下回来之后,小波看着罗梅日日忙于到建设银行门口擦皮鞋,补贴家用,自己也帮上忙。就去附近找点闲置的地方,种点小葱、青菜,最大限度节省家里的开支。
牛传宝从工地回来,过年这一个月,没什么活,他也不打算上工。
虽然不是冷冬,还是要采购一些炭火,罗梅说,“目前的炭火便宜,应该囤点过冬。”
牛传宝反诘,“不如去买个电暖器得了,省得天天烧这个炭,邋遢得要死。”
“电热器就不要耗电了是么,电费几贵,除非你去买,我是没钱买。”
牛传宝骂骂咧咧,没好气地到房间看电视。夜里突然又是一阵乒哩乓啷,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小波警觉地披了件衣服打开门。却是牛传宝拿着棍子要打小海,原来是小海在夜里说梦话,他起来如厕之时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个死爹,为什么不早点死,在世上害人。还有死奶奶,我要不是这个奶奶害的,我才不会成现在这副样子。”
罗梅也起来,要护小海,“他说梦话你都要打,”
“梦话才是真话,说不定我不在他面前,他不是骂了我千万遍,”
“嘴长在别人身上,你有本让别人不话是莫,”
“我就看不惯各死崽,让他滚出去,吃我的,用我的,还要骂,狼心狗肺的东西,死出去。”
“你好意思话,现在吃的用的,不都是我在出,你不就四百块钱,过年的年货你出过一分不。”
“他各只废物,留在屋里有什哩用,现在倒好,就是个祸害,就你要留他,让他滚出去,伊不出去,晚上就不要困。”
“不困就困,伊好歹是你各崽,虎毒不食子,你连崽女都不要。”
“我才莫生这种崽,前世造多了恶。”
“恶是你注成各,不要怪别人。”
小海火上浇油,“你做绝了各爹,我才不要你这种爹,”
牛传宝也爆发了,“你话各,现在就给我滚出来,”拿起棍子就在腿上狠狠甩了一记。
罗梅哭喊,“你快走啊,还要在这里挨打是莫,”
小海夺门狂奔,由于腿脚不灵便,左摇右摆,狼奔豕突,逃到外面。小波尾随着,不想让小海走远。小海又是躲到一个巷子里,“咒怨不休,死绝了的爹,造多了恶,不早点死没,”一遍遍重复。
眼看局面难以控制,罗梅和小波尽力维持,一个劝住牛传宝,一个拉住小海,不让事态进一步扩大。牛传宝累了躺下,小海在外面捱了半夜方归,夜晚的争吵也惊动四邻,甚至以为是发生了凶杀案。看来这家里的情况依然超乎小波的想象,只要把小海和牛传宝父子放在目力相接之处,战火就能点燃。
牛传宝因为工地的一个电话,就临时出去上工地去了,以为事情可以暂时缓和,但小海从咒骂父亲,改而骂起四邻。都不是好人,一个个看我不起,我要不是这个病,不会成这个样子。你们这些人,天天在外面说人坏话,我惹你了。
罗梅劝慰,没人说你啊,崽,然毫无效果。
像梦呓一样重复不止,旁边走来一个女邻居,本想了解昨晚事情经过,小海突然眼睛发红,像疯狗一样追打过去,吓得那人魂飞魄散,还好因为小海身体有恙,拳头没有落到她身上。但邻居已经吓破了胆,转而去找房东告状,说不能续租,必须让小波家搬走。
罗梅向房东解释,“会好好约束,他是癫痫病情有点不太稳定,吃了药就会好转。”
房东也告诫,“若再发作打人,合同到期不再续租。”
可事情并未就此终止,罗梅为防小海出去闯祸,把他暂时关在家里,小海依旧呓语不止,说我要出去,打这帮坏蛋王八蛋,罗梅拦在身前,小海竟不分敌我,拳头就要落到罗梅身上,
小波赶紧冲到身前,拦住了他。
小海竟挣脱手,把桌上的碗连带几个油盐酱醋的瓶子一起摔了个粉碎,然后气鼓鼓地进了房间。小海已然是个炸弹,随时有可能把家里摧毁。看着一团乱麻,罗梅忧心忡忡,为防止小海继续闯祸作乱,只能让小波守着他,如果小海要出去,就让小波带着,让人少的地方,防止他闯下大祸。另外,让小波夜里也和小海睡在一起,到离牛传宝最远的房间去睡。在小海睡着的一阵,小波也找罗梅了解近况。
小海病情逐年恶化。这么多年来,虽然一直在吃镇静药,能暂时压制住病情,但长期用同一种药,肌体抗药性逐渐增强,却不好加大剂量,因为药物的副作用也愈发明显。因为药物对消化的刺激作用,小海自八岁之后突然嗜吃肥肉、鸡鸭之类的高脂肪,高热量食物,迅速发胖,而且容易暴饮暴食,身体对食物的消化能力却反而下降。最近的现象就是经常因为食物不消化导致腹胀以及血脂高,腿脚血液不流通,双腿如同灌铅,行走都不太利索。更严重的是病情发作频率增加,以及经常幻视幻听,精神有时不受控制,陷入癫狂境地。
“要不暂时送到外公外婆家去,我跟着过去。”
“还要麻烦外公外婆,他们年事已高,小海这个样,到哪里都没用的。他在乡下也打人,闯祸的时候拉都拉不住,整个村里的人都怕了他,怕他犯病,说他犯病要杀人,杀了人怎么办,精神病杀人不犯法的啊。之前为什么从县幼儿园那边搬过来,也是因为病情发作,打了邻居。我有时候带他去擦皮鞋,也跟路上的客人、旁边店面的店主起冲突,赔过几百块钱。唉,没办法,我都天天头痛。”
不如再寻医生看一看,县里市里的医院都看过了,莫用的。深深的绝望一样,可绝望不只写在罗梅的脸上,小海因为病情,也似乎感受到死亡的临近,他在呓语里时常说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听到这里,罗梅和小波又是一阵悲戚。
好在小波全力施为,小海也因为腿脚不太灵便,并无法完全脱离小波的控制,不过小波还是有不小心被殃及,擦破点皮。
小玲也偶尔过来,她的孩子还没满周岁,走路也不稳,只能歪歪扭扭走上几步。小玲帮着罗梅做饭的时候,小波也帮着照顾外甥女,一起吃完饭,几个人围炉而谈,木制的火盆,火盆里木炭哔哱哔哱响,不时冒出几点火星子。
小玲自顾不暇,对家里的事也是爱莫能助,小波则对哥哥早年的遭遇、患病的缘由产生兴趣,罗梅就追忆往昔,倒腾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
罗梅说,其实小时候你的哥哥小海不是这个样子,你爸与你哥的仇恨不是一时间形成的,幼年的小海眉清目秀,聪明灵气,你爸原本也是喜欢他的。而想到他小时候的聪慧、讨人喜欢,哪怕他后来再不成器,我和你外公外婆也不忍心放弃他。这些年小海的经历,也许是上天注定,怪不了他自己。
话要从你哥小时候四岁说起,那年夏天,乡防疫站的人到村里来打疫苗,天很热,你奶奶黄玉莲就躲在屋里面做饭煮猪食,打疫苗的人就沿门前公路挨家挨户打疫苗。
打疫苗的人一般都是路过门前,朝屋里喊一声,有要打疫苗的吗,十岁以下的崽里都要打。黄玉莲已经有点耳聋,在灶台上忙着忙着,就没听清,卫生员等了片刻,看没人答应,就走下一家了。
黄玉莲忙好,方才想到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就问几个邻舍,刚才是有人话事不,好像在喊什哩,邻舍几个说,是打疫苗,你孙子没打吗?
打的什么疫苗,我都没听见,人还在吗?
打的脑膜炎疫苗,现在已经走远了,话是从乡防疫站来的,你到崽带他到乡里去打吧。
黄玉莲只好让牛传宝带孙子去补打,牛传宝不高兴,拖延了两日,再去乡里,防疫说疫苗已经没有了,疫苗本身就是个生命力不强的东西,又是这么热的天,不是药物,可以存放至少好几个月,打完了就算数。
人算不如天算,这一次错过就酿成一场灾难。两个月后,脑膜炎疫情就爆发了,像尾随而至的幽灵,突然间飘来的一阵风,整个人间为之变色。疫情在附近的几个乡镇里肆虐,没有打过疫苗的孩子,风过则染。脑膜炎的症状是持续高烧昏迷,然后许多孩子因此神经受损,不久就夭折了。
果然,牛小海发烧了,烧得很厉害,罗梅摸了摸额头,烫得很,怕是重感冒。等牛传宝从地里回来,就敦促带他去看病。
牛传宝先骑着自行车到几里外的大队里,找赤脚医师武乐华。那医师个子不高,一边种地,一边看看病,是赤脚医生的常态。武乐华摸了摸额头,说是重感冒,赶紧吊盐水,吊了几瓶葡萄糖一点效果没有,看来不是一般感冒,又是用抗生素消炎杀菌,老三板斧下去,还是不见效,马上推托说,
“这不是普通的高烧,前几天我就听说了,附近乡镇已经有几个孩子患上脑膜炎,看来你这个孩子也是这个病,你赶快送县里去,我这没法治。”
吓得赶紧让牛传宝把人送走,到县里去看。就从大路上拦了一辆车直奔县医院,车上的人也怕是传染病,一说就要把人赶下车,武乐华说,这病只传孩子不传大人。
车上的人才同意载一程,其实司机也有所耳闻,其他乡镇早有相似病例,病情很像,估计就是脑膜炎。牛传宝心里也慌了,送进县医院,牛小海仍是长时间的昏迷,罗梅也从家中起来陪护,马玉华和罗国生也听闻消息赶来。
小海昏迷如同植物人,浑身僵硬,除了心脏的跳动、呼吸,高烧,靠这些生命体征证明他尚在人世。县医院也无良策,同样长时间的盐水吊着,再采取各种酒精敷、冷毛巾降温措施,可过了两天,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开始全身痉挛、抽搐,像电流通过身体。这阵电流也流过周遭人的心,罗母也跟着一阵抽搐,哎哟,我的孙哦,外祖母一阵心悸,差点也跟着昏死过去。
然后是一阵痛哭,罗梅拉着罗母说,“妈你不要激动,现在有反应就说明还有救。”暗里追问医生,医生安慰说,只要还在抽搐,就说明他还活着,还有生还的希望,如果能挺过这几天,他就能活下来,电视剧的经典台词。
一切听天由命,几个人轮流陪护,由于正是农忙期,还要抽人回去收割农田里的稻子。人来人往,一切的生活,都围绕着小海的病情展开。
这一躺就是十二天,十二天的天堂地狱,十二天的痛苦折磨,小海终于在反复抽搐,痉挛之后,仿佛听到家人的呼唤,奇迹般苏醒。一家人喜极而泣,罗母抱着孩子的头反复地亲了亲,命运之神在那一刻,眷顾了他。
罗母信佛,回到家中,在家中摆着的香案添了几柱香,对着家里的观音像叩了好几个响头,谢谢上天保佑,谢谢上天保佑,上天终究是仁慈的,不愿看到人间的悲伤。
小海死里逃生,医生却比较冷静,告诉罗母和罗梅,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不排除患上后遗症的可能。什么后遗症,就是脑子不好使了,失忆,语言障碍,就是变哑巴了,哦,还有可能得癫痫,就是土话说的羊癫疯。
那就不去管他了,能活下来,已经是最大的幸运,最大的奇迹。
可从鬼门关逃回来,医生的话还是不幸言中,回来几天,小海都像是犯了癔症,怎么都不说话,呆若木鸡,对什么事情似乎都没反应,罗梅在他眼前挥手,眼睛也不眨一下。罗梅的心又揪了起来,不会真像医生说的脑子烧坏了吧,慌忙又去问医生,医生说就是暂时失忆,过两天或许就会有反应。果然,罗梅问他问题,小海终于听懂,点头摇头示意,意识记忆都在恢复,一阵欢喜,罗母又松一口气,不过有个问题,不会说话了。
之后的几个月,小海的嘴巴除了咿呀咿呀的喊,不会发出任何单词。罗梅甚至已经准备接受孩子要成为哑巴的事实。然后在哑了一段时间之后,又逐渐记起如何发声,开始会说简单的词,半年之后,终于从呜呜呀呀的结巴变回了以前说话流利的样子,暂时失去了的语言功能恢复了,家里几个又是喜出望外,这次感觉是真恢复正常了。
罗国才夫妇的心也是一样跟着揪着,罗梅趁着赶集时把情况说给母亲听,那就好,那就好,母亲的脸色也舒展了许多,一切又都皆大欢喜了么。
俗语说一波三折,过了一关就还有下一关,然后又是一次突如其来的事件,应验了医生谶语的后半部分,可能会患上后遗症,即是癫痫。
在一天下午,牛小海与小伙伴们玩时,正在爬一棵树,爬到两米高,突然间从树上摔下来,口吐白沫,四肢抽搐,酷似脑膜炎发作时的情景,突然的异状吓得一群孩子夺命狂奔,在家门前歇斯底里地叫,你们家小海中邪了,被鬼缠上身了,又有的说是疯了,又有说是中毒了。
罗梅不明就里,只知大事不妙,从厨房里冲出来,看到树下摔伤的小海,头上碰到了石头,撕了一道口子,流了不少血,可神智却已经恢复了,只是喊痛,摸了摸头,全是血,更是吓得几乎晕倒,
罗梅又送到医院,缝了三针,回来的路上问,“刚才发生了什么,还记得么?”
他摇头,只记得后来自己从树上摔下来了,问几个一起玩的孩子,就是从树上摔下来,口吐白沫,罗梅叮嘱小海不能再去爬树,到高的危险的地方去。罗梅猜到了这就是医师说的后遗症,癫痫,问过医生也得到确证。不过即使极力避免让小海不登高,不近水,还是有各种发作时磕碰到岩石、墙壁,头上添了大量伤疤,好在都是皮外伤。
罗梅也托人到各地医院打听,能治好这个病暂无可能,只能看着小海在人前一次次摔倒,玩伴也习惯了,等他恢复神智,接着各种游戏。
在四处求医问道,慢无目的的求索中,又一次喜讯传来,一个从村里路过的邻村人说,你这种病我们那见过,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也是经常一不留神就倒在地下,口吐白沫,这个病学名叫癫痫,土话都叫猪婆疯,羊癫疯,是啊,是的。
我听说那个孩子吃一种药,就很少发,平常就跟没事人一样,正常得很。喜从天降,不管怎样,用一下试试。罗梅跟着这个人,去了那个村子,问明了这种药叫苯妥英钠片,在市医院里有卖,就去市里问了医生,也说可以吃吃看,小海试吃了一个月,发病的次数就骤减,饭也吃得多了,果然是救命良药啊。
可人病可治,心病难医,数年的起伏坎坷,好像又在天堂地狱之间来来回回。让牛传宝彻底失去耐性,久病无孝子,何况牛传宝也不是什么慈父,原本的爱通通消失。
等到小波的出生让他对小海也没有以往的重视。不能干活,每日消饭,还要吃药,脾气不好,与他顶嘴,却经常要有个人看着,就是个废物罢了。
更悲惨的是,在小海上小学二年级那年,小海与同学到马路边玩。在打铃时,因为赶着回学校,又恰好病情发作被路过的吉普车撞了,吉普车肇事逃逸,还好后来公安派出所把车辆找到,否则又要耗费家里一大笔钱治病。小防也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月,本来小海的成绩优异,名列前茅,但此后学校里也不敢再收这个孩子了。精神毕竟是有问题的,一发病吓死人,如果出了什么事学校也赔不起,小海也就离开了学校。
由于疾病,矛盾逐渐放大,在牛传宝眼里,这个儿子逐渐成为没有希望的负担,彻底的累赘,而小海自己也在父亲轻视的目光里,累积着恨意,进而反抗,更加叛逆,从偶尔的抱怨,蔑视白眼,变成言语上的直接冲撞。父子之间的裂痕从衣缝变成峡谷,水火不容,逐渐变得难以弥合,以至成为永恒的战争。
药物的副作用不仅如此,把小海从一个清瘦的俊美少年变成步履蹒跚,大腹便便的胖子,整个人完全变样。小海因此怨恨,怨恨黄玉莲,怨恨牛传宝,甚至于怨恨母亲要把他生下来,在世上受苦受难。
事情也不会就些结束,小海仍然时常陷入一种幻像,他每天对着墙壁发呆。窗外人的声音飘过时,他突然眼睛里放出了光芒,紧闭着的嘴唇翕动起来,慢慢地由语焉不详含糊其辞的呓语变成咆哮,他指着窗外,怒吼着,你们这些狗东西,凭什么说我,凭什么,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要不是得了这该死的病,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都是死人…都是死人,…还骂我神经病,你们才是神经病他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渐渐地变成歇斯底里,狂燥,犹如疯犬,他开始摔东西,桌子上的碗,啪,碎了,凳子椅子到锅碗瓢盆。
罗梅无法冷眼旁观,这是家里一切经济的基础,支持着家庭的生活,能维持这个家庭的物件,这只会让这个家庭的经济更加捉襟见肘,难以维持,她舍身拦在火药桶前,小海早已失去控制,母亲使尽全身力气拦在身前,竭力抓住他的手,想让他不再继续破坏。小海挣扎着,怒气和力量累积。他瞬间向着母亲使力一推,罗梅像个断线的风筝倒在地上。
小波顿时怒了,一脚上去把他踹开了,“你怎么撒气都行,你怎么能发泄在你妈身上呢,她为你做了多少,如果不是她,你还能活在这个世上吗?”“我不要活在这个世上,我巴不得死哩才好,你们把我生下来,让我在世上受苦,你们为什么要把我生到这个世上来,我不想活了。”
小波的无力感再次充满内心,还好母亲只受了一点轻伤,可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那些令人恐怖的后果让他不敢去想。绝望,无助,对于这种现状,该如何处置。在发泄之后,小海的怒气暂时平息。
事情已退无可退,小波甚至想过把小海送进精神病院,目的只为了让家里安宁一点,可这种对于小海太过残忍,母亲更不可能同意。最后想到的法子,是用一点渺茫的希望,带他到省城医院再去看一次。小波开始了一次从未有过的求医之旅。带着一个随时要爆发的病人,面对旅途无数道异样的目光,以及小海随时要奔逃的危险,千辛万苦间到了省城医院,经过CT和核磁共振,即专家的诊断,结论是大脑在逐步萎缩,病人的寿命已经受到影响。小波不敢把这些话告诉母亲,但现在的幻视幻听现象可以控制,原有的药物已因为抗药性作用变小,可以换另外的镇静药物试试。不过因为药力加大,结果不敢保证,经与母亲和外公外婆的商量,可以试一试,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
回来试吃一个多月,药物的效果竟意外的好,幻视幻听基本得到控制,至于副作用及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一家人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态度,还有医药费经过报销勉强能够接受,外公又垫了一点,能勉强度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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