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别农村,来到县城求学,在被领着接受一个班学生的观礼后,坐到新教室里。环境完全陌生,几十道视线直射过来,将我吞没。教室墙壁照例是淡绿色的墙根,白色墙体,漆已有部分剥落,有些斑痕累累,大多是人为。墙上伤痕是学生各式涂鸦创作,内容大多是一些漫画人物和搞笑的话。
课桌也是如此,桌面布满涂鸦,看得出是圆珠笔反复描深或者刀刻上去的,甚至有些课桌内部都未能幸免。窗体还算完好,框架材质用的是铁,绿漆逐渐被锈迹掩盖,除此之外,与乡下的教室也无特别的不同。不过引人注目的是,教室正面的黑板上方,有一台彩色电视机。
插班生按惯例放到教室的最后排,全新的环境,让我失去了依靠,我竭力触摸着桌椅,想让这一切变得可感。我茫然四顾,周围的同学是一个个的红男绿女,衣着光鲜,那么鲜活明亮,如置身于百花丛中。我陡然审视起自己的形象来,矮小干枯的个头,木炭一样的皮肤泛着油亮黑光,衣着黯淡,像田圩上久经浸泡裸露的灰土,与周围的环境如此格格不入,形同异类。瞬间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萎缩,我似乎在众人的目光品读出轻蔑、不屑的意味,心里泛起逃离的强烈渴望。
在我座位旁边,是一群男孩,全穿着整齐鲜艳的红色衣服,在后来我才知道这是西班牙足球队的球衣。他们身上体现出的是一种轻佻,浮浪,诸事皆不屑一顾的气息。在我到来后,他们以一种发现新物种的神情和我搭讪,首先挨过来的是一个胖子,“嗨,你叫什哩名字啊,会不会踢球呃?”我竭力表现出气定神闲,说“我叫牛小波,踢球谁不会啊,我在小学时踢过,不用学都会踢。”然后是一阵哄笑。
“那你怎么不叫牛波呢,玩波吗,哦,我知道了,牛的波不大,所以叫小波呢,”然后又是一阵哄笑。
我的眼界被一次次强行打开,不由地去审视这个陌生的环境种种,与简单地近乎一成不变的乡村相比,这里似乎有太多的光怪陆离。在教室东北角,有个笑起来一脸媚态,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学生,皮肤白皙尤胜女子,整天是一副妖娆、柔肠百结的腔调。他每天阴阳怪气在女生堆里讲着半荤不素的话,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把一群女生逗得怪笑连连。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如此地新奇,以至于不自觉地被吸引,把目光投向那里。然后他在摇头晃脑间,陡然发现了我直视的目光,他立刻嬗变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向我投来蔑视,“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教室里前后的学生宛若冰火两重天。在前排尤其是利于听课的位置,每个学生几乎都是一副沉默呆板的神情,不喜玩乐,上起课来则两眼直视着黑板,眼神专注,近于呆滞,很少去关心周围的生存状态。课后也很少和其他学生追逐打闹,只是偶尔和旁边同学说几句话。戴眼镜的学生也集中在这块区域,
而越靠近教室边缘的学生则愈发张扬,桀骜不驯,如同一群不受约束的猴子。无论上课下课,都在不停地说话,甚至是各种粗俚下流的话。上课期间,授课老师每次不得不屡次暂停,大喝,“安静”,以维持课堂纪律。在短暂地恢复安静后,没过多久,嘈杂的声音又从蚊虫嗡嗡渐变成菜市场的喧闹,然后又是一声喝止,如此反复。若是自习课上,班干部试图平息这股喧闹,树立权威,站起来高喊,还想不想读书了,你为这是菜市场吗,不想读,自己到外边凉快去,赖在这干嘛,但话语只有几十秒的效力,短暂的寂静之后,一切又都恢复如常。
我慢慢分辨出这其中的差异,越靠近教室中心的学生学习更专注,成绩应该也更优秀,边缘的则是差生,是老师深恶痛绝的对象,而我正处于这一范围。之后的观察,所有话语中,除了班主任的话语具有震慑力外,其他任课老师更像是一团空气。
我蜗居教室的一角,尽量避免陷入这后排的旋涡,凝神仰望起那张略显空洞的黑板,却屡屡被身旁的人打乱。一群人会不时地在老师面向黑板讲课中寻隙搭讪,我跟你说一个笑话吧。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喂你想听后面那个故事吗”
声音尚浮在半空,传来老师的震怒之声,“后面那个讲话的,就你,….”我一脸茫然,所有其他搭话的学生立刻低头伏案,我怔了怔,才明白叫的人是我,旁边的人一阵窃笑。
“嘀嘀咕咕什么呢,想不想认真听讲,上课还讲话,站到一边去。”我耷拉着头,一脸委屈地立到教室里的一角,再次受到全班人的观礼。上课依然如常,只能看到最后一排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节课一完,我好不容易回到座位,他们又把头凑过来,满脸正经地问道,“牛小波啊,看起来你是个好学生哦,”
“为什么?”
“因为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
我沉默不语。
“笨死的啊,好学生就是那只猪”,顿时一旁又爆发出欢快的笑声。
下了课,课堂之内更加混乱不堪。偶然看到旁边的那些男生,偷偷地拿一盒烟,躲到厕所里抽。
一些女生则拿出香水、镜子,臭美地在身上喷来喷去。那些皮肤水嫩如葱白,白晳细嫩处比之女生犹如过之的男生,也混过来,大谈什么香水牌子好用,什么化妆品效果好之类的话。
其他男生有谈漫画游戏体育的,女生谈偶像明星音乐饰物,到了晚自习时,这些谈话依然照常进行,整个教室像个菜市场。班长觉得太不像话,得拿出点威严震慑一下,维护课堂纪律,冷不丁地吼一嗓子,“你们这么吵,把这里当象山菜市场了,到那里学习去啊,去啊,”但一会儿的功夫,又从窃窃私语变成课堂讨论,没法管了!
在乡镇中学老师面前倍受恩宠,在这里只能被人肆意羞辱,这种天渊之别,在我的心理呈现巨大落差。我旁边有一个同桌也是从乡下来的插班生,他更加沉默寡言,从来都不掺和到这些是非里,对于一切均沉默以对,让那些浮浪子弟急于发动进攻找不到丝毫破绽,只能悻悻然败退,跟他讲话真没意思,像个哑巴一样。
我也学起样来,转而作无声的反抗。自此,他们找我搭讪,我始终缄口不语,抑制住任何接话的冲动,不论是其他人说什么、做什么也装作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们有些无聊,怎么你也变哑巴了吗,病怎么传染得这么快。几番进攻下来,终于感觉索然无味,很少搭理我了。
课堂之外一些新奇的事物也扑入我的眼帘,教室之外是狭长的走廊,正对着宽阔的操场。操场比他乡下中学那片几步就能跑完的空地足足大了两三倍,两头各立着两条单杠一样的球门,球门早已经锈成棕黑色,球网是从来没有过的。操场还没有铺塑胶跑道,全是灰黄的沙土,偶尔能见到几株枯草。一到下课,或者是体育课时间,操场就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人,做各种事情。然最新奇的是,一群人在上面追逐着一个皮球,踢过来踢过去,很是热闹。
我凭着微弱的印象,知道这就是足球赛。我也想起以前看电视里打着鼓,喊口号,吵闹不休,却不知所谓的足球赛。一堆人围着个皮球赶来赶去,如鸡追虫子,狗逐肉骨头,像一群没头苍蝇似地乱转。鼓声震耳欲聋,口号声嗡嗡如噪音,看台上人还发神经似得拍手跺脚。做这样的游戏,看的没一点意思,那些人却乐此不疲。
其实我在乡镇中学几乎所有的玩耍项目,在此刻都格格不入,跳皮筋、踢毽子、扔瓶盖,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游戏罢了。
我也上了一堂体育课,体育课上,有带着球拍打乒乓球的,打羽毛球的,有打篮球的,自然少不了那踢球的,这却让我无所适处,因为这些都是乡镇中学里没有或者少见的。我变成一无所长的人,这里根本不是我熟悉的天地,完全是另外一种环境。在课外我变得无所事事,甚至在体育课也不愿意出去走动。
这让我感到更加孤独,在我上过的几年学中,我从未曾远离过课外娱乐。那些娱乐象征着自由,让我在群体中感觉到存在与无所拘束。窒息压抑,空气凝固,感到心如死灰,学校突然变成了一个囚笼,遮天蔽日,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开,感觉整个教室里似乎只有那一张课桌的部分短暂地属于我,是一种不愿面对,却无比现实的世界。
毫无涉世经验的我仍然在不断地被捉弄,他们用涂满涂改液的纸团,对他说,“这里有我写的笑话,你想看吗,真的很好笑的,”我不明所以,并不答话,“你拿去看看吧”。我终于没有抑制住好奇,拿过来,拆开后,我的手上沾满了涂改液,“哈哈,笨蛋,傻瓜,弱智”,教室里又一次充满了欢快的笑声。
直到有一个前排的女同学找我搭话,我才卸下防备,“刚才看到你一直看别人听CD,你喜欢听歌吗,”“说不上喜欢,只听过几首,”那周杰伦你听过吗,没听过,“周杰伦都没听过,真是乡巴佬,”一旁的男生也跟着起哄,嗨,你知道F4吗,F4叫什么名字,不知道,萧亚轩呢,莫文蔚呢,不知道,羽泉你总该知道吧,纵然有些人名我都听过,但我也一律否认,一个学生手指着我,对其他人说道:“连这个都不晓道,就晓得你乡下有几只猪吧。”旁边的人跟着笑开了,一起发出欢快的笑声。
当我屡次被这样的各种小伎俩一次次捉弄,我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笨,为什么如此地无知。这些小手段,你怎么处处都不懂得去提防,疑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啊。这里再不是乡村里了,每个孩子都是很聪明的,都有一套心机的啊。
如果说,他们在课堂上做出的惊人之举,是刻意寻找存在感也好,对老师权威的挑战也好,你也大可心早已无视,为什么还一次次落入圈套呢。
即使作为已经被放逐,驱赶,那些仍然坚持自己特立独行,标新立异,是刻意突显自己的存在感也好,是天生的与众不同也好,是与的反叛也好,他们不想,
直到几年,但在有些人的闲聊中,我才知道暑假补课是学校多年以来的惯例,与乡下的缺课形成强烈的反差。补课时是上四下三,加晚上两个小时的晚自习。
不过相对这里的学生,这里的老师也让我印象深刻,经过多节课的观察和把握,老师的鲜明的个性,已经让人可以轻易通过声音或者小习惯来分辨。有时是只闻其声,便知其人,有时是闻香识人,有时是看动作便知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政治老师首当其冲,她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叫高小玉,在校内也名气很大,头顶高级教师的光环,会让人以为是个年高德劭,学识渊博的好老师,但所作所为却让人感到莫大的讽刺。
像王熙凤丹唇未启笑先闻,当一个人踩着沉重的高跟鞋发出的“笃笃”声,远远地飘来一阵浓重的,却充满少女气息的香水味时,所有学生就知道她到了。“同学们,上课”,“老师,早上好”。看到有同学起身慢了,她面色一沉,上课起立都做不好,还怎么能学好习,再来一次,直到学生重复让她满意为止。还特意叫那个同学单独重复几次,起立坐下如弹簧伸缩,这才转怒为喜,这样才像个学生的样子嘛。
完成了这套礼节,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本节课的标题,字写得龙飞凤舞,张扬跋扈,却并无章法,有些马瘦毛长。然后开始训话,她粗重的嗓音、拖长的尾音都让人想起长号的声音。她满脸堆笑,手指班里的优等生,“小林,你的普通话说得好,帮我念一下今天的课文。”学生开始捧着书,一丝不苟,身体纹丝不动,战战兢兢地念完课文。
高小玉的脸色成了读课文的晴雨表,如果读得字正腔圆,流畅,嘴角就往上扬,颧骨就往上耸,笑容就夸张起来,如果这个学生是她平时一惯喜欢的,还要在读完之后反复夸赞,“读得好读得好,可以去当播音员了,如果读得吐字不清,期期艾艾,脸色就凛若寒冬,读得难听死了,小孩子刚学话事也不会这样。几堂课下来,能入得了眼的学生没有几个,于是每堂课读课文就基本固定在几个优秀学生的身上,让这几个学生叫苦不迭。
正式上课,高小玉亦是照本宣科。因为政治课的理论对就初中学生有点艰深,高小玉也不屑于推本溯源,原理要义,反倒是在课堂上总结摸索出一套关系经,这种关系绝不止于巴结学校里各位领导同事,而更在于每到一个班级,必摸清班里学生的家世背景如何,学生的个人喜好等,于是在每一次课堂上,她都尽量向那些有成绩或有背景的学生献媚。
政治课因为是开卷考试,题目大多来自于课文或者课外习题,答案也与课文或者习题完全一致。高小玉便不停要求学生购买课外参考书,也省得自己花费口水讲解。高小玉更多的作用是帮助学生押题,根据自己对试题的规律,让学生更易买到有相应试题的参考书,如果恰巧对应,则分数可以全部拿到。结果学生的参考书越买越多,课堂也变成纯粹的习题参考书背诵记忆。考试时学生往往带上数本参考书奔赴考场。学生一目十页找习题,奋笔疾书抄答案,也还是难以尽善,抄得手背酸痛,还有未能抄完的习题。
虽已年过半百,姿色已无,心态却异常年轻,每日乐此不疲地每日修缮自己。经常穿裙装,却不是包臂裙、正装过膝长裙而是牛仔短裙、碎花连衣裙,因此她的课堂里总是弥漫着各种味道。马屁与铜臭,香水与学生的口水交织在一起。
高小玉的行为越来越引起部分学生的反感,竟有同学提议学校换老师,而且响应者众,如此真的写了一封联名信,递到了校长的办公桌上。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校长找来了闹事的学生,一顿训斥,但高小玉始终岿然不动,让人有些相信起关于校长与政治老师之间的流言蜚语。
其次是物理老师郑刚,与政治老师相比,郑刚不遑多让。他把物理教成钱理,自有一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功夫。与高小玉的虚伪矫情不同,他的课直截了当,从不拐弯抹角。一上课,就面对着黑板,开始写板书,自顾自的讲课,似乎都不正眼瞧教室里的学生,可突然间大步流星走向一个同学的身边说,把刚才玩的东西交出来,学生故作镇定,抗拒着不肯交,郑刚就直接在课桌里搜,女生的香水、镜子、唇膏,男生的漫画、小说、游戏机之类的应有尽有。对女生往往说:“真得是爱漂亮,但还不是时候,我暂时保管一段时间,初中毕业后再到我这取吧。”男生则更加不客气了,“真各是会玩啊,我先没收了,上课要认真听讲啊,”学生暗骂,臭不要脸,见了肉就想吃,见钱就眼开,贪得无厌。
语文老师是个年轻女教师,文学修养不足,屡出常识性错误,诸如德国作家司汤达、第一部纪传体史书春秋之类,但好在此时的学生知识面窄,少有人发现其中的错误。英语老师也是个年轻女老师,非常爱美,追逐时尚潮流,一天一套衣服,从来都不重样,而且经常穿着暴露,透视装、超短裙、低胸装毫不在意。
班主任数学老师郑昭平,终日愁眉不展,一是缘于学生的成绩,二是课堂的纪律。在应试教育体制下,有时老师的脸面全凭考试成绩的好坏,原本班主任做了多年的优秀老师,在学校小有名气,因为如蚁附膻,许多关系户,有权有势者都想把孩子安插到他班上来,因此人满为患,也难以管教。
由于课堂纪律混乱,早已闹到了任课老师都想从这个班级逃离的地步。任课老师三天两头到他面前告状,无外乎后排的几个学生太不像话,从来不把老师放在眼里,讲话,玩游戏,睡觉无所不为。
迫于压力,他也想进行一场大刀阔斧的改革。他转而向年级主任诉苦,意图清除课堂的几匹害群之马。但后排多是富家子弟,关系后台都很硬,年级主任只能敷衍了事,即使在每次短暂调离过后,也在家长几句话的要求下,又重新调回班里。郑昭平也心知肚明,不再作什么要求。
我插班不到二十天,迎来了第一次月考,班主任虽不甚期待,考试成绩出来后,仍然令他大失所望。本来想哪怕考差点,勉强混个中游,还可以保住点颜面,这次却是五个优秀班,三个普通班,两个差班里,各科总平均分总排名全年纪第六,在五个优秀班里倒数第一,甚至被普通班超过。还是有个全年级第一李敏这件常青树的情况下。
郑昭平憋了一肚子火,这天上课,怒气冲冠,黑板擦拍得像惊堂木,重重地敲在课桌上,大家成绩都看到了吧,考得像话吗,你们讲讲啊,今天这节课不上了,全给我跪到地上去。学生们有点难以置信,稍有迟疑,听到了吗,全给我跪到地上去,全体学生也只能乖乖就范,不过李敏除外,你就不要跪了。
李敏倒是吓得站也不是,跪也不是,诚惶诚恐。郑昭平又对李敏再次强调,你不要跪,我叫你不要跪。
班主任又从讲台中抽出一柄铁尺,又是大发雷霆,用铁尺在讲台上再敲打了几次,每一次都像是地动山摇。
你们现在还想读书莫,一个个,就想着进窟是么。我现在的饭碗就靠李敏捧着,没了这一条遮羞布了,没有他风现在就要滚蛋。再教两个月,你们还考这样子,我还有脸在这里教书吗,开学我就要到差班去上课了。接着给我跪,这节课不跪完我是不会让你们起来的。
月考成绩出来,虽然被各种干扰,亦不算理想,但我还是考到了班级的中游偏上,也意味着我可以重新选座位,逃离后排的是非之地。不同于乡镇中学,县中学的考试为每月一次,简称月考,每次考试下来排个名,成绩好意味可以优先选座位。大部分成绩优良学生都会选在教室正中的第二三四排,既不会因为贴近黑板吃粉笔灰,也不会因为距离黑板太远而看不清黑板上的字,所以只要看布局能够清晰地辨别出学习的好与坏。靠近正中的学生李敏就是佩戴眼镜,不苟言笑,众星捧月。另外每次会在教室的后墙贴光荣榜,考进全年级的前二十名的会得到奖金、钢笔、笔记本之类的相应不等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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