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人去还愿前,高远彻生还的奇迹已经风一般刮过全城。
主要高大人爱子心切,五城兵马司,都有人跟着他,也都亲眼目睹了那绝不可能却又切实发生的神奇事情。
今日的头条是:嘿,你知道吗,石头能漂在水里,人能拉着石头浮在水上。
传着传着就变成人鱼报恩了。
茶楼酒楼说书先生们已经演绎出十数个不同版本,荡气回肠,缠绵悱恻。
多少人希望高远彻出来现身说法,亲自给大家解释解释:救了你的到底是鱼精还是蛤蟆精?
由于故事太匪夷所思,竟然没人关注传奇故事背后发生的谋杀案。
反正人没死,不着急这一会儿。
师婆婆对郝灵:“你真本事,经此一事,你能出师了呢。”
当然是反话刺她。
郝灵忧伤:“我觉得月亮对我不太友好,晒这几天,除了助睡眠,根本没别的感觉。”
师婆婆心道,别人一开始助睡眠的效果都没有呢。
道:“总要一整月做下来才是完整一套。”问她:“盐阿郎练的那个有什么说法?”
当事人不在场,郝灵蒙不了老人精:“很高级的一种锻身术,开天眼是骗他的,但的确对他好。”问她:“你练不练?这东西练好了能延寿。”
师婆婆才不要,看上去一点儿不优雅不好看,她的巫术不香吗?
高夫人大张旗鼓的来了,呃,没有夸张到敲锣打鼓,只是用的自家的马车在这穷疙瘩都是鹤立鸡群。
小婵早在门口等人,引着人进来,高夫人感激不已的模样见到郝灵就踹了儿子一脚。
“跪下,谢大师。”
同时狠狠瞪了一眼,老娘生你个瞎,这么场面的姑娘往这一站,只要长眼的都能知道她喜欢什么,你个棒槌竟能不知道?明明遇到先在酒楼后在点心铺!
头次如此嫌弃自家儿子傻。
心道,幸好谢礼里有上好的官燕和鱼翅,等回头再送鲍鱼熊掌来。
高远彻跪的五体投地,心服口服的磕三个头:“感谢大师救命之恩。”
在他磕第一个头的时候,郝灵就伸手扶住他小臂,不容抗拒的将人扶起,神式微笑。
“年轻人,总要经历风雨才能成长呀。”
呸,你才几岁他都多大,装什么老成。灵灵灵吐槽。
郝灵微微一笑,高远彻的年纪,做她孙子还是可以的嘛。
“是是是,大师说的对,感谢大师给他成长的机会。”高夫人忙捧场,笑得花儿一样。
郝灵否定:“不是我给他的,像那样没有深仇大恨就杀人的女人毕竟少见,是他运气好才能遇见一个。”
立即,高夫人的脸蓝了又绿,瞪视儿子的眼珠子恨不得吊起来。
高远彻丧气垂头:“是我识人不明。”但他仍是忍不住抱怨一句:“可她也太能装了,我到现在都没发现以前她厌恶我。”
高夫人:“...”
好想打一顿。
这时,盐阿郎适时开口:“大家别站在院里聊了,咱们进屋坐下慢慢谈。”
说话时,他背对正屋,左手一引,对着郝灵的房门口。
郝灵一眼撇过:小子,不错呀。
盐阿郎微挑眉梢:被截胡一次还不能有经验了?
可惜啊,两人的小心思被正屋丢出来的鞋打乱。
没郝灵丢银子的凶猛,但师婆婆可不是一般的小老太太,一鞋底砸得盐阿郎后脑一闷脸朝下摔落,幸好他及时手脚并用狗抓地,才没能毁容。
郝灵默默的抓住他后腰带将人提起来,对瞠目结舌的高夫人平板一笑:“家人调皮,夫人见笑。”
完了,她的钱,又被劫走了。
所有人都进来,高夫人恭谨的坐在师婆婆对面,感谢和奉承的话说了一箩筐又一箩筐,并奉上谢礼。
那厚厚的礼单哟,高夫人不能展开,不然岂不是显得她是在炫耀,师婆婆接过来也不展开,她是真的不在意。
但小婵盐阿郎和栗书生看直了眼,盐阿郎:“师傅,我帮您拿着。”
师婆婆甚是无语,这小混混,为着帮郝灵抢钱,脸面都不要了。喊这么亲,老身可认你?
盐阿郎表示:混街的谁要脸皮啊。
礼单给了小婵,小婵脚却挪动不开,她想听故事啊。
师婆婆一瞪,小婵低头磨蹭了出去。
师婆婆再瞪,栗书生蹭到门外边。
师婆婆三瞪...瞪...瞪,没脸没皮的盐阿郎自顾笑嘻嘻。
无奈。
高夫人含笑看着这一切,觉得这屋人都挺有意思,似乎并不是一家人,但也绝对不是正常的主仆。
果然真正的高人就是不凡呐。
眼刀砍向儿子:“把你破事说一说吧。”
不想秦姗姗,她就是天下最慈蔼的母亲,想到秦姗姗,她就恨不得把这蠢儿子塞回肚子重造。
高远彻也委屈啊,以前你不也说秦姗姗看上去很淑良嘛,分明是一家子都走了眼,为啥怒火要我一人承担?
当然,这话他是打死也不敢说的。
他看看郝灵,又看盐阿郎,看郝灵是羞耻,看盐阿郎是驱逐,那点子破事,他好意思让同龄的男子知道?很丢人的好不好?
可惜呀,盐阿郎雷打不动呢。
高远彻闷了一下,只好坚强的将自己的黑历史如数道来。
高夫人不是故意捅儿子的伤,而是——
“大师,事情就是这么个经过,您看,我儿子这一难是不是彻底过去了?”
郝灵点头:“哦,死劫是过了。”
高夫人使劲拍了下帕子,喜得眼角皱纹都挤出几条:“那我儿以后再不会遇到这种事了吧?大师,我想请您给他看看,是不是以后就平安顺遂了?要是还有劫难,您看,我是从您这里请道符回去?”
高夫人伸着上半身,恨不得郝灵一点头她就把银票哐哐砸在桌子上。
郝灵摇头:“看不出来。”
呃?看不出来?什么意思?
“命,并不是一成不变,运,更是时刻变幻。所谓算命测运,其实是算概率。”
“而概率这种东西越到临近把握越大。”
高夫人不是很懂。
“拿祸事来说。”
“比如说,屋檐上瓦片松动越厉害,越可能砸到人。”
高夫人和高远彻听得稀里糊涂,怎么就扯到瓦了?
郝灵指指眼睛:“你们看不出来,但我们玄学中人眼中,这些概率,便是气。时、空、交叠在一起的概率,便是你们所说的预测。”
“那瓦越要掉下来,既成事实的可能越大——我们通常说将要发生不好的事会有黑气滋生——我们玄师眼里就能看到这种黑气。”
两人不由点下头,祸事来临,黑云罩顶嘛,算命的都这样说嘛。
“那么旧房子明天掉下一片瓦,和新房子五年后掉下一片瓦,是不是在我们眼中看到的也会不同?”
高远彻不由道:“大师,您真能算出五年后掉下的一片瓦?”
郝灵无语:“这个你也能算,只要算一算瓦片的寿命主人家的爱惜程度还有天气等自然环境和安全或混乱的人文环境...”
高远彻默:我算不出来。
盐阿郎心道:怎么算不出,大不了我去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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