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父啊……我……我……这都快三个时辰了……”时候接近晌午,院子里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哀嚎。
少年双膝微屈,双目平视,左臂抬起托于胸前,右掌收于腹前,汗水沿着脸庞滴落地面,双腿微微颤抖,汗水已经完全浸透了头巾。
“别急。”李书文尝了一口温茶,“两仪桩要求的是下盘扎稳,注意下颌微收。”
少年撇撇嘴,调整了一下姿势,深吸一口气。
青卿在李书文这里练了有些日子,也算是熟悉了这里的生活。早上起来练桩功,下午练枪法,晚上就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瞎晃悠。顺便值得一提的是,夏弥做的饭真的是让青卿赞不绝口,不过夜间陪夏弥逛街的时候青卿提着大包小包也是够呛。
说实话,青卿初来这里的时候确实有些不太适应,毕竟自己一个人前世今生独来独往惯了。
但是现在看来……这样的生活意外的不错?至少过的自在,没有人在屋檐下,束手束脚的感觉。
虽说练武很累,但是这些日子下来,自己的枪也是耍得有模有样,李老头儿虽然要求挺严格,但对自己真的还挺不错,这声“师父”也是叫得心甘情愿。还有自己喜欢的女孩每天给自己做饭,饭菜也是可口,还能不时地陪她出去逛街,看她雀跃的样子,提点大包小包倒是不值一提了。
李老头儿看着站在日光里的少年,摸了摸胡须,他对这个徒弟属实满意。
懂得家国大义,根骨力气皆是罕见,血统无需质疑的时间一流。
“师父……有一说一……该歇歇了……”少年又是忍不住一声哀嚎。
“再站半个时辰。”李老头儿不动声色。
嗯……这心性倒是有待打磨……
……
沙俄,莫斯科。。
“爷爷,你就带我去呗……”
贝奥武夫看着自己的孙子,一时有些头疼。
“不行。”贝奥武夫眼皮都不抬,“这是龙王……不是你之前屠的那些三代种四代种。”
“我不会拖您后腿的……”孙子还想争取争取。
“你要知道……我贝奥武夫家族的秘密得有个人传承下去,这样才能世世代代和龙族血拼下去。”贝奥武夫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这比这次战争中多你一个人有价值得多。”
孙子沉默了。
“你在莫斯科原地待命,负责和外界的联络。”贝奥武夫犹豫了一下,“如果你看见通古斯方向发生剧变,就是我们全军覆没的象征,那时家族就靠你了,你就是新的贝奥武夫。”
“爷爷——”孙子陡然变色。
“放心,这只是最坏的情况,一个合格的领袖都需要考虑到这些。”贝奥武夫语气变得和缓,“那……毕竟是龙王啊。”
“你们都有可能阻挡不住他?”孙子满脸震惊,眼前可是秘党乃至全世界最精锐的小队,他们优秀且残酷,屠杀三代种四代种只是常规操作,然后把龙血加入酒精一饮而尽,这可是龙类们都闻之变色的存在,他想象不出连这支小队都失败的话,人类在龙族面前该怎么办了。
“没那么糟糕。”贝奥武夫笑了笑,语气充满了自信,“我们有最终手段,就算是龙王也会饮恨在通古斯河。”
孙子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通古斯方向发生剧变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贝奥武夫眯了眯眼,“到时候你会明白的。”
……
“李元昊已经在路上了。”说话的是一个比昂热大不了多少的男子,那雕塑般的美男子面孔和那希腊式的高挺鼻子证明他无疑是一个美男子,介于浪荡子和摇滚青年之间的细长卷发放荡不羁,介乎妖冶和纯真之间媚杀从少妇到老奶奶的眼神实在让人过目不忘,“你不打算去吗?”
昂热摇摇头:“贝奥武夫的行动队都已经去了,我去不去没有什么意义。”
“我还以为你听到龙族的名字就会兴奋地拔刀了呢。”男子耸耸肩,“看来你比我想象得要冷静。”
“不是冷静不冷静的问题。”昂热喝了一口红酒,“我去的话真的未必有用。”
“什么意思?”男子眯了眯眼。
“那可是龙王啊……行动队再卓越……常规手段怎么可能有用?”昂热摇了摇头,“我直面过龙王,知道龙王级别存在的可怕。”
“你说的我更加迷糊了。”男子皱了皱眉,“你意思是行动队只是去给龙王送菜?”
“不不不,我说的是常规手段不管用。”昂热似笑非笑,“行动队可是有压箱底的手段的。”
“嗯?”
“我问你,贝奥武夫的言灵是什么?”昂热摇了摇酒杯里的红酒,光线在酒水中的样子格外梦幻。
男子想起来了,贝奥武夫一直没有透露自己的言灵。
这一点,和当初的梅涅克如出一辙。
“我懂你意思了。”男子叹了口气,“不过这行动队大概也是要全军覆没了吧。”
“确实可惜,秘党里一心屠龙的家族可是少数。”昂热苦笑,“可现在除了这样我们别无选择,总不能让李元昊一直在时间恢复实力,心情不好时来个灭世级言灵和世界同归于尽吧。”
“所以你打算建立卡塞尔学院?”男子倒是来了兴趣,“贝奥武夫好像拒绝了你的提议吧。”
“观念不和,倒是没什么。”昂热表示并不在意,“大多数家族都同意了我的提议,毕竟根据甘贝特先生的记录,那可是他、马耶克勋爵和夏洛子爵的遗愿。”
“那倒确实。”
“说到这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昂热斟酌着词句,“学院建立后可能需要你来镇场子,弗拉梅尔。”
弗拉梅尔,一个震古烁今的姓氏。
历代弗拉梅尔导师都是秘党中的首席炼金大师,弗拉梅尔导师说他懂点炼金术的皮毛,其他炼金大师就只有跪下说什么是炼金术小的不曾知晓。
弗拉梅尔导师叠加他亲手制造的炼金矩阵,可以压制龙王之下的所有存在。
弗拉梅尔一系的人要追溯到炼金术历史上那位神秘的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他生于1330年,号称死于1427年,但后来人们挖开他的坟墓,里面是空的。
他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巴黎当抄写员,因而有机会接触到各种古代文献,包括炼金术文献,在那个时代印刷术还没有在欧洲流行开来,古籍的复制主要靠抄写。
某一天,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得到了一本名为《犹太亚伯拉罕之书》的古籍,凭借从其他古籍中学来的炼金术知识,破解了那本书的秘密,打开了古老的炼金术大门,从此元素转换在他来说轻而易举,他一夜暴富,在巴黎建了十四间医院和教堂。
多年之后人们打开了他兴建的那所教堂的地下室,发现从地面到屋顶都写满了神秘的符号,那些充满力量感的符号仿佛被困的龙蛇,无人可以解读。
在炼金术学界的历史上,尼古拉斯·弗拉梅尔被公认为最后一位打开了炼金术之门的大师,人们普遍认为他炼成了传说中的不死药,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几个世纪以来,不断有人见到他仍旧出没在巴黎的大街小巷。
而根据秘党的历史,初代的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导师在15世纪初加入了秘党,他的寿命很长但并非不老不死,之后他的继承者们都叫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所以这一脉一直传到今天。
历代的弗拉梅尔导师都没有把炼金术的秘密跟所有秘党成员分享,因为担心炼金术会被滥用在跟人类命运无关的地方,但他们多年来一直谨守着当年的承诺,在背后支持秘党,对抗龙族。所以应该说弗拉梅尔一系是秘党的盟友而非成员。
历代的弗拉梅尔导师也一直德高望重,秘党元老们私下里把这些人称作“恐怖的弗拉梅尔”,因为炼金术师对于屠龙伟业来说基本等于战场上的枪械师,他们既能造出炼金术强化的子弹,也能造出炼金术驱动的毁灭性武器。
“我可不想天天呆在学校里给一群学生们上课,这哪有出去和全世界的美女们来一场美妙的邂逅让人留恋。”弗拉梅尔摆了摆手。
昂热有点想扶额,不知道为何这一代的传承出现了一些问题,是这么个浪货继承了先师的衣钵,但他在炼金术上的表现和龙血纯度仍旧无愧于弗拉梅尔整个伟大的姓氏。
“你只要在阁楼上呆着就行,我知道你的底线,我们不会强迫让你把炼金术的底牌掏出来的。”昂热思考了一下,“你只要挂着一个副校长的头衔,在阁楼上待着就行。”
弗拉梅尔沉默了片刻:“行吧。”
“多谢了朋友。”昂热有点感动,这毕竟意味着弗拉梅尔余生几乎都要在阁楼上维持学院炼金术阵的运转。
“如果你真的想表示感谢的话……”弗拉梅尔的语气突然变得欢快起来,“那可以举办卡塞尔学院女子裸泳锦标赛吗?我可以代劳一下当个评委……”
昂热面无表情地看着酒杯,突然很想把酒泼在这个眉飞色舞的男人的脸上。
……
“我来给你端个菜啦。”
夏弥闻声转过头来,只见青卿笑意盈盈地走过来,少年刚刚站桩后去河边冲了个身,水滴还在少年未干的头发上停留。
“诺,端去吧。”夏弥眼神警惕地盯着青卿,“端去的路上可别偷吃。”
“人和人之间能不能多一点信任。”青卿觉得好笑,举起手来作势要惩罚夏弥一下,可落下来时却是轻轻地拭去了夏弥鼻尖沾染着的一点灶灰。
“你干嘛?”夏弥缩了缩身子。
“一点灶灰啦,小花猫。”青卿的眼里荡漾着温柔,满眸的柔情让夏弥不敢直视。
“说谁是小花猫……”夏弥不满地低声呢喃。
青卿笑了笑,接过夏弥递上的盛满菜的碗,转身走出了灶房。
身后,一抹酡红爬上了夏弥的脸颊,一直红到了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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