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耶克勋爵露出了笑容:“老伙计们,很多年我们没有感觉这样轻松了,我的下一个提案是,我们为什么不成立一个学院呢?”“学院?”甘贝特侯爵愣了一下。
“一个教授秘密知识的学院,只招收有限的学生,但他们应该是最杰出的、最精锐的、最好的!”马耶克勋爵握拳,“我们将凭借他们组织一支军队!赢得我们的战争!”
夏洛子爵和甘贝特侯爵一起沉默,许久之后,夏洛子爵叹了口气,“马耶克,你和梅涅克一样,是个血管里流着不安分的血液的年轻人啊!你的重孙都能骑着自行车飞跑了,你这把老骨头还不愿意平躺下来安静的死掉。”
“要赢得这场战争,我们应该准备好巨大的牺牲,我们会需要更多的人来帮助我们。就像梅涅克他们的狮心会。而且现在是科学时代了,我们得学会用科学来武装自己。我们可以为年轻人找到最好的老师,提供最好的条件,把他们培养成无可比拟的精英人才,世界上有我们这样财力和影响力的屈指可数,我们将借助教育而变得更加强大!”马耶克举起一只手,“现在可以举手表决了吗?”
夏洛子爵和甘贝特侯爵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起举起了手。
“好吧好吧,”夏洛子爵笑了,“我只希望第一批学员毕业的时候,我能活着亲手授予他们学位,满足我作为一个老人的虚荣心。”
“学院名字叫什么?”甘贝特侯爵问。
“既然牛津和剑桥都是以地名命名的,我们何不把它命名为卡塞尔学院呢?我们是在卡塞尔庄园成立了这个学院。”夏洛子爵提议。
“卡塞尔学院好!那么就这么决定了。”马耶克勋爵有点激动地站了起来,“那么今天在这里的,就是卡塞尔学院的三位校董,难道我们不该庆祝一下么?我该去酒窖里找瓶好酒来。”
“暂时别去吧,我想酒窖那里正忙得一团乱呢,”夏洛子爵说,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了,“不妨我们构思下怎么建立这个学院,我坚持认为体能是我们学生的最重要的素质之一,我们应该给他们建设最好的体育场,对!应该有古罗马竞技场那样完善的体育设施,对对,你们记得五年前顾拜旦在希腊举办的那届奥运会么?我们该有那样奢华的体育场地!”
“应该划分学部,三个学部,分别涉及科技、炼金和生物解剖学。应该鼓励学生们建立他们自己的组织,就像狮心会那样的兄弟会,他们会产生自己小圈子的文化。这种力量会相当强大,我们就应当给予这些兄弟会以资助,此外兄弟会里还会有漂亮的女孩,这样会让男孩们团结的更好!”甘贝特侯爵快慰的摸着自己的下巴畅想,“我们不得不说,这么想着我忽然觉得马耶克是个天才,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这样我们就有很多事情可做了。”
老人们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互相握手,他们是牛津的同学,甚至是同一个兄弟会的成员,思维开放了,便不约而同地想到他们在牛津同学时候运动场上奔跑的双腿修长的女孩。这份共有的回忆让他们觉得自己再次年轻起来,血流加速,笑逐颜开。
梅涅克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二楼,听着那些老家伙滑爽快的笑声穿窗而出,非常不解。
“他们在开心什么?”路山彦也不解,走到梅涅克身边。
梅涅克皱着眉,摇摇头:“真不知道,作为掌握了国家一半财富却又快要入土的一群人,他们现在小酒吧里看到漂亮姑娘就吹口哨的小混混。”
他话音未落,一声嘹亮的口哨切开了空气,像是只起飞的花雀,穿过窗户,消失在这个风雨之夜,这显然是甘贝特侯爵的声音。
梅涅克和路山彦面面相觑。
“你在楼上除了英国茶还给他们准备了姑娘吗?”
“怎么可能?”梅涅克义正言辞,“我虽然是个不太正经的人,可我也要照顾那些老家伙的心血管,你觉得让他们激动的鼻血四溅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可那笑声真的很猥琐。”路山彦摊了摊手。
一个身体壮硕的黑人走近俩人,面容严肃认真。
“老虎,刚刚是什么情况?”梅涅克也是神情严肃。
“向鬼确认过了,潜入者是三个人类。”老虎声音雄浑有力,“鬼击毙了两个,有一个身手还不错,接近了地窖,酋长已经去拦截他了。”
酋长是一个黑人,老虎是一个身材矫健的印度人。酋长和老虎都是狮心会的成员,梅涅克发展成员从不限于欧洲人。老虎把一支霰弹铳给了酋长,自己握着一支,他们都是极敏捷的射手。酋长是一个非洲部落酋长的儿子,被他的父亲送到英国读书,曾在非洲草原猎杀狮子,而老虎则是一个印度大邦的年轻贵族,和酋长一样喜欢枪支这种新型武器,喜欢在印度丛林猎杀老虎。
“烟灰!”梅涅克皱了皱眉。
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站了出来,对梅涅克行了一个普鲁士的军礼。
“你去克虏伯炮那里就位!”梅涅克下令,“今天晚上必须万无一失!”
“是。”
……
玛丽皇后号。
波涛低声地轰鸣,天空漆墨似的深黑给人很强的压抑感。一切都预兆着将有大事发生,而且还是不好的那种。
整个海面上,便只剩下了一艘船,孤零零得更多了几分萧瑟。整个大海像是一个巨兽,随时会吞噬这艘无助的船只。
夏英丰满头是汗,右手狠狠地攥紧唐刀的刀柄,来获得不多的安全感。
这把唐刀是唐时的横刀,夏英丰倒是在杂志上看到过这种刀的介绍。横刀没有什么装饰,为普通兵士所佩带的战斗用刀,是一种柄与刃略有角度的单手直刀。中国出土的一例是1991年陕西长安县窦皓墓出土的水晶坠金柄环首仪刀。
夏英丰看了看刀身,刀光如水,是把好刀。
“伙计,今天就靠你了哈。”夏英丰对着刀喃喃,深吸一口气,准备推门而出。
这时一个浪打来,船身剧烈颠簸了一下,夏英丰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门在颠簸中被晃开,咸湿的空气涌入这个闭塞的房间。夏英丰下意识地看向了海面,刹那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凝固。
那是一个身穿满清官服的女人,一头漆黑的长发垂下,半遮住素白的面孔,但却能清晰地看到那双金瞳。金色的双瞳如此耀眼,仿佛其中有熔岩流转。她对着天空张开双臂,向着船只踏浪而来。她来了,如同朝圣,为一个不知的伟大存在向全也界发出复仇的号角。海洋欢呼它的归来,以复仇者的姿态。
随着她的双臂张开,似乎还在吟诵着什么,一个无形的领域正在形成,空气和海水都被排斥着绕着领域旋转,形成飓风和巨浪,仿佛天地震怒。
日星隐曜,山岳潜形。
玛丽皇后号在风浪如此渺小,转瞬间就被风浪卷入,又是一个巨浪轰然拍在船身上。一瞬间船板碎裂,整艘船都在被湍急的水流迅速地肢解,海水争先恐后地涌进船舱。船失去方向,旋转了整整九十度,缓缓侧斜。许多船员没抓稳,被巨力甩入船只,只留下几串气泡浮向海面。
夏英丰呆呆地看着那气泡,有些懵逼。
淦。
我不会就这么寄了吧。
接下来的那道巨浪简直就是一堵让人心生绝望的水墙,肆意地打在残破的船身上,将船的龙骨直接折断。船呻吟着摇晃着,最后轰然散架,人们抱着漂浮的木板,在波涛间挣扎。
……
大清,上海。
李鸿章徐徐落笔,字与字之间和谐有序,磅礴大气。
“医药杂投,曾无少效。拟恳圣慈赏假二十日,俾息残喘。倘假内见愈,仍力疾趱程北上。”
李鸿章将笔交给扈从,眼神锐利,苍老的面孔不怒自威:“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扈从装着胆子正眼看向李鸿章:“干嘛非要进京师的浑水,留在广州不好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明明是慷慨激昂的话,李鸿章却是笑得耐人寻味。
扈从低下了头,选择了沉默。
“局势没有孙文(孙中山)他们想得那么明朗,那位还是大权在握。如果不是这次那位那么荒唐,东南互保根本无从谈起。”李鸿章叹了口气,还是说了真话,“香涛(张之洞的字)推荐我做总统,只是不急之需而已。你以为总统是好当的吗?”
大清帝国的皇帝和实际掌权者都开始流亡了,这些隔岸观火的封疆大吏自然要做好一切准备,比如太后和皇帝在逃命的路上没了怎么办?为了应对这一可能,张之洞这群封疆大吏自然需要推选一个预备的最高领袖。大家都是清廷的大臣,立一个皇帝显然是无法达成共识的,推举一位总统来稳定大局倒是没什么人反对。
扈从哑然,只能低头保持沉默。
“但是如今皇帝和太后没有出现不测,总统这件事自然也就翻篇。”李鸿章老眼微阖,“香涛七月清理了那所谓的自立军,你还没有看出他已经站队了吗?”
“是在下驽钝。”扈从恍然,面露惭愧。
“没什么,你还年轻。”李鸿章笑容和蔼,“你要多看,多思,多想。”
“是。”
李鸿章走至窗前,双手负于身后:“告诉山彦,让他最近注意点,那位最近估计会动手。”
扈从愣了愣,提醒道:“大人忘记了?路山彦还在德国做助手呢。”
李鸿章轻轻地拍了拍脑袋,惋惜地叹了口气:“年老了,糊涂啦。倒是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年轻人,可惜了呀。”
扈从有些惊讶:“太后的手能伸到德国吗?据说那里有什么欧洲秘党来着……”
“你还是低估了她了啊。”李鸿章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或者说,你低估了皇室的底蕴。”
风吹动李鸿章花白的头发,送来的空气有些返潮,李鸿章捋了捋胡须,看向窗外。
要来一场暴雨了啊。
……
夏英丰觉得自己实在坚持不住了,胃里一片翻江倒海,随时都要吐出来,不管是**还是精神,都已经到了自己忍耐的极限。
一把刀被那个如同神祗的女子甩着扎进了夏英丰的肩窝,夏英丰不由松开了抱着木板的双臂,转瞬之间就被海浪裹挟着拍入海底。
光线在这样的海水中的穿透距离实在短得可怜。在意识陷入混沌的前一刻,夏英丰眼前是一片浓郁的墨绿色,水体十分浑浊,甚至还有海带缠住了他的手臂。
“罪民,用你们的白骨,迎接吾王的新生。”女子微启红唇,目光冷冽似刀。
冰冷的海水里,夏英丰的意识最终陷入混沌。
只有依旧肆虐的波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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