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淇县城后,沿着官道一路向南,快马加鞭飞驰而行,一个时辰之后,已经行驶到了两地交界处的一个集市之中,这条官道正从这集市中间穿过。
如若平时,马车也就轻轻松松穿过集市,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可是这次却偏偏遇到了这个集市的庙会,那官道两侧密密麻麻的全是摊贩,卖吃的,卖穿的,卖秋收农具的,卖牲口的……叫卖之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在那官道的右侧,一个豪华的戏台正搭在路旁,那戏台上笙歌鼎沸,锣鼓喧天,红飞翠舞,却是正在唱着一出当代才子徐谓所写名戏《雌木兰》。戏台下面,那真是座无虚席,人头耸动。每到唱的精彩之处,都会传来一阵喧闹的叫好之声。距离戏台不远的官道上也是人生鼎沸,熙熙攘攘,大家都在开心的选购自己所需的物品。所以这马车刚入会场,便被堵在了道路中央,眼见是进退不得,寸步难行。
“老板,怎么办?”车夫紧紧攥着马的缰绳,无奈的问道。
“没事儿,既然过不去了就在这里停会儿把,你顺便去给我俩买几个火烧来。”朱佑天吩咐他道。
“可是,我不敢撒手,怕惊了马乱跑,误伤了路人。”车夫有些委屈的说道。
“你尽管去。我来帮你控着马。”王磐从车厢内钻出来,对车夫说道。
车夫将手中缰绳递给王磐,翻身下了马车,朝着人群中走去。
朱佑天百般聊赖,便用折扇挑起窗帘,看着不远处的戏台,兴致勃勃的听起了戏文,不大一会儿,却是已经听的入了迷。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灰布粗衣,满脸络腮胡子的农村大汉却引起了王磐的注意。
乍眼一看那汉子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汉子,跟周边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王磐跟着李清风学习医术武艺多年,对于习武之人的动作神态中的小细节特别注意。那汉子双手下垂,臂膀比正常人的宽阔不少,撑的衣服异常饱满。双腿外撇,一看就是长时间扎马所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力量,宛若一只狩猎的猎豹一般,散发着寻常百姓身上不会有的杀气。
“这是一个高手,能出现在这寻常百姓的集会之中,绝不寻常!”王磐心中嘀咕着道,瞬间将周身真气调动,暗自戒备起来。
没过多久,那人便随着拥挤的人流靠到了马车的旁边,王磐全神贯注的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见他距离朱佑天越来越近,便将手指灌注真气,轻轻的从木制的车把上捏下一块拇指大小的木块,蓄势待发。
那人在靠近朱佑天之后,果然出手了。只见他右手在怀中一探,掏出一把黑黝黝的匕首,随手一招电光火石三连斩,匕首朝着朱佑天的脖颈处抹去。
朱佑天正沉浸在戏文之中,哪里能防备着突如其来的刺杀,完全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就在那大汉出手之际,坐在马车前面的王磐右手一抖,手中木块如流星赶月,带着一缕破空之声,“唰”的飞向那黑黝黝的匕首。正当那匕首即将划破朱佑天的喉咙之时,王磐掷出木块也已飞到,只听“啪”的一声,不偏不倚,正好击在匕首身上,那匕首被木块击偏,带着一袭凉风,从朱佑天的喉咙旁边滑过,击起朱佑天一身的鸡皮疙瘩。
朱佑天这才反应过来,情急之下,“啊呀”叫了一声,脖颈一缩,缩回到了马车之内,随后在马车内怒气冲冲的喊道:“王磐,帮我抓住他。”
那刺客专业至极,一击之下没有得手,虽然有些愕然,但却没有任何的犹豫,把匕首往袖中一收,身体一晃,随着人流向外走去。他这一击一收行刺之间,速度之快犹如闪电一般,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并没有一人感觉到异样。
王磐没有按照朱佑天的吩咐去追赶刺客,而是将身子在马车上一伏,低声说道:“王爷,有人刺杀,就说明你的身份已经暴露,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妙!”
“这里人多拥挤,你有办法离开吗?”朱佑天在车里问道。
“王爷尽管坐好便是!我自有办法!”王磐叮嘱了朱佑天一声。然后力灌双臂,左手用力一拽缰绳,右手在马臀上狠狠切了一掌,那马前后吃痛,两个前蹄高高扬起,仰天痛苦的嘶叫起来。
“大家快让开,马惊了!大家快让开,马惊了!……”王磐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口中大声喊叫着。左手一松缰绳,那马前蹄落在地上,用力一刨,摇晃着脑袋,向前飞奔起来。
官道上的人流被王磐的喊叫声和马的嘶鸣声吓了一跳,纷纷的向两边躲避,在一片嘈杂声中,迅速让出了一条通道。
王磐不敢大意,口中一边大喊,一边仔细观察前方的路况,左手紧紧握着缰绳,控制着马前进的方向,以免伤到百姓。
王磐这个方法果然起到了作用,没用多久,马车便从人群中穿了出来,一出集市,官道上的人流明显稀疏了许多,眼看马车便可以畅行无阻了,这时王磐却“吁”了一声,将马车喝停在了路旁。
“小兄弟,怎么停车了?”车内的朱佑天疑惑的问道。
“王爷,我们不等车夫大哥了吗?”王磐疑惑的问道。
“不等他了,我给他的银票足可以让他再买一辆马车,你赶上马车,我们不再去卫辉了,改道西南方向,越过黄河,直接赶赴登封少林寺罢。”朱佑天在车内吩咐道。
“王爷何故如此?”王磐不解的问道。
“我现在已经完全没了安全感,只有回到少林寺,我才能安心下来。”朱佑天回答道。
“王爷,你身上到底有何秘密?难道你还想再骗我一次吗?”王磐有些气恼的问道。
“小兄弟,你应该听过怀璧其罪匹夫无罪的故事罢,就是因为我身上的秘密太过惊世骇俗,所以我才不能告诉你,只要你将我平安送到少林寺,我一定全盘告诉你。一定!”朱佑天再次信誓旦旦的说道。
王磐听了他的话,顿感无奈,也不好再反驳于他,只得扬鞭催马,再次启程。这次才走了有三五里路,王磐再一次勒马止步,停在了官道之上。
“怎么又停了?”车里的朱佑天有些生气的喝道。
“王爷,您自己出来看!”王磐道。
朱佑天愤愤的用折扇撩起车帘,举目前望,这才发现那官道之上并排站了一队骑马的汉子,足足有七八人之多,正把他们的去路给堵了个严实。
“麻烦来了!”朱佑天不由得嘟囔一句,返身缩回车厢之内,低声嘱咐王磐道:“小兄弟,先把马车慢慢的赶到他们面前,到时候寻找机会出其不备的冲过去!”
“你认识他们?”王磐没有着急赶车,反而好奇的问道。
“这群人虽然穿着我们汉人的衣服,可是你看他们胯下的马和腰上的刀,这分明是扶桑的装备,我一生征战无数,对这群人再熟悉不过了。他们不是汉人,乃是东海扶桑浪人,也就我们百姓口中通常所称的倭寇!不过这倭寇一直骚扰的是我朝沿海地带,这次怎么会深入到腹地中来呢?”朱佑天先给王磐解释了一番这群人的身份,到最后却有些不解说道。
“既然他们是倭寇,为何我们不与他们正面一战呢?”王磐道。
“小兄弟,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吃眼前亏。那扶桑浪人个个武功高强,我们两人怕是要吃亏的。”朱佑天低声劝道。
“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之上,难道还要怕了这些外来的贼寇吗?王爷,你若怕,便躲在一旁,看我如何收拾他们!”王磐不敢苟同朱佑天的说法,嗤之以鼻的说道。
朱佑天被他怼的无言以对,只得在车内保持了沉默。
王磐一扯缰绳,赶着马车,慢慢的走到了那群人马的面前,那群人骑着马纹丝不动的站在路中间,没有丝毫让路的意思。
“诸位好汉,你们为何拦了我的去路?”王磐秉着先礼后兵的态度,对着那群人抱拳说道。
果然,那人群中一人用蹩足的汉语说道:“小伙子,你车上拉的可是静佑王朱佑天吗?”
王磐没有回答他,而是翻了翻眼睛,反问道:“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我朝中人?”
那人没想到王磐会突然反问自己问题,先是愣了一下,继续用蹩足的汉语说道:“是的!我们是扶桑人!”
“哈哈,你们若是汉人,挡我的路也就罢了,可是你们一群倭寇,在我们的土地上拦着我的去路,还问我车上拉的是谁,你觉得我会惯着你们吗?”王磐听了他的话,突然大笑起来,脸色一正,大声的呵斥道。
那扶桑浪人再一愣,脸色变的赤红,扭脸对着身边的人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那人听了他的话,脸色一沉,指着王磐,叽里咕噜的道:“八嘎!你地!死啦死啦地!”说完一挥手,身边的六个人一纵胯下白马,朝着王磐围拢了过来!
王磐脸色一正,低头对着车厢吩咐了一句道:“王爷,自己注意安全!”说完双手提了哨棒,在马车上慢慢的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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